天边阴霾散去,随着时间流逝,原先乌云笼罩的昆吾山也渐渐清明起来。
一缕久违的光明自云层中落下。
道场中央原本还愣神的弟子们也终于缓过神来了,宿师兄清醒了,恢复神智了,那是不是也意味这这场灾祸总算是结束了。
明远长老等人收了阵法,掌门叹息一声,现场充斥着一种难言的静默与荒凉。无人能知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但事已至此,已经无力挽回,只能尽量减少损失。
好在昆吾山的弟子们并没有伤亡太重,早先被阴气侵蚀神智的弟子们大多也已经恢复清醒,兴许还要休养一段时日。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人。
宿长欢对于他们来说是天资聪慧、极为出挑的晚辈,是上任掌门耗费毕生修为救回来的亲传弟子,他品行端正、待人宽容,数十年间在昆吾山修炼,被教养的很好。
门中的几位长老与掌门对他皆是厚予重望,从未因他的身份而另眼看待,而昆吾山此番灾祸也怨不得别人,倘若不是当初的杞人忧天,兴许如今也不会有这场灾祸。
但现在,看这人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样,几个长老与掌门难免有些感叹愧疚,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对不住他,事实如此。
往后他要走要留,皆随他个人意愿,昆吾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子,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将今日的事情悉数隐瞒下去而已。
几个弟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谢元莫与胖师兄等人便在其中。
死亡是这个世上最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胖师兄等人张了张嘴,想劝慰他几句,但仔细想想,这种时候,任何安慰与感同身受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而无力。
“师弟,你……”节哀。
宿长欢伸手捡起了那枚鳞片。
还有旁边那柄沾了丝血渍的匕首,
初见时,她面容脏乱,穿着像个食不果腹的小乞丐,却得意洋洋拿着一堆破铜烂铁跟众人炫耀,说那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他那时不信,却是下意识地对她心生好感,如今她消失了,只留下了这信物。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恍如隔世的梦,如今梦醒了,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呢?
宿长欢背脊倾斜坐在石阶上,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迷茫与悲伤中。
他转头看向师兄等人,喃喃地问:“师兄……这世上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吗?”
“我要怎么样……才能重新见到她呢?”
胖师兄等人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所谓起死回生皆是虚妄,这世上是有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禁术,但禁术之所以为禁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跟无法承受的能力。
纵使修为高深如上任掌门凌虚子,想要强行改变宿师弟的命运,但最终也只是沦为了命运的推手,倘若没有其在背后推动,如今的这一切会不会发生还未可知?
倘若师弟真要逆转轮回,改变生死,只怕最后的结局与代价将是他难以承担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难道师弟还不明
白吗?
胖师兄张了张嘴,看着这样的师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泛酸,但也只能轻叹一声,尽力安抚,“师弟,别这样,修者尚且不能逆转生死,何况宋姑娘只是一介普通人。”
“……是吗?”
宿长欢似乎早有预料。
他凝视着手中那把匕首,做工精致,锋利无比,刀尖上还沾着一丝血迹,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匕首刺中心口的画面。
她的力道还是太轻了。
只刺破了一层皮肤,有些疼,但还不至于让他死,毕竟杀人不是那样杀的。
若真想杀他,就应该对准心脏跳动的地方,毫不犹豫,这样才有可能一击毙命。
他与无喜本就是一体,无喜的怨恨与不甘如今在心底深处愈发清晰深刻,他想报复实在无可厚非,可昆吾山又是从小教养他的地方,他这次伤了那么多的门内弟子……
宿长欢忽然觉得有些厌倦了。
修者的寿命太过漫长了,这样漫长又无尽的生命,他要何时才能见到她呢?
宿长欢眼睫垂了垂,侧过身体,指尖勾住了刀柄,修长的手指略微旋转,刀尖抵住了胸口的位置,然后用力,刺了进去。
“噗嗤”
一声。
匕首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瞬间浸湿了胸前一大片的衣服,那张脸色变得苍白,但脸上表情却是从容的,甚至毫无一丝求生之意。
“师弟——”
“宿师兄,你疯了吗?”
周围众人皆被吓了一跳,着急喊了几声。眼看着又要出现一桩惨案,胖师兄等人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宿长欢手中的匕首。
但那人简直是在找死,胖师兄等人以前从来不知这人是这般固且漠然,听到众人的惊呼也不搭理,那双手握着刀柄,面无表情的,竟然又往里头推进了一寸。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若是弟妹瞧见你这样,定要骂你一声不知好歹,她以性命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大概是提到了宋窈,宿长欢愣了几秒,手中力道松了几分,也就是他停顿的那一瞬间,胖师兄等人连忙抢过匕首。
剩下几人抬手便在宿长欢身上点了几下,这才将胸口不断流血的伤口止住了。
混乱中也不知是谁的力道太重,不小心打落了他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枚鳞片。
鳞片落到石缝里。
宿长欢着急去捡,手指紧紧握住那枚两人之间唯一留下的定情信物,指尖摩挲着鳞片凸起的位置。
他一愣,忽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宿长欢将鳞片上沾染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这才看清,那鳞片上似乎一行小字。
字迹不太清晰,歪歪扭扭的。
上面写着——
夫君,等我。
看清字迹的那一瞬间,宿长欢心底蓦地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赶忙问胖师兄:
“师兄,天青城是不是有个宋家村,宋家村里有个年轻的秀才叫宋
金贵是不是?他还有个夫人叫梅月英对不对?”
“啊?这个……”
胖师兄也没想到师弟的思绪转变的这么快?()???_?_??()?(),
上一秒还想着跟弟妹一块早登极乐()?(),
怎么突然又问起他关于宋家村的事情了?
……这个宋家村?
哦()?(),
对了()?(),
他想起要给人姑娘寻亲,似乎是什么宋员外之类的……
胖师兄记不太清,当时也没多问,不过,眼下看师弟对其人重视的程度,胖师兄便下意识点头道,“没错没错,我记得那人似乎是个童生。年龄不大,尚未成亲,原定是要进京赶考来着,师弟你若是想……”
他话还没说完,原本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师弟突然笑了,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我要去找她……我会等她的。”
师兄几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总觉得这样的师弟遭受的打击太大,有些不太正常。
他口中说的“她”指的又是谁?
宿长欢却不在意,他眼里迸发出光亮,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他会等她的,等她慢慢长大。
这次轮到他来找到她了。
…………
宿长欢最终还是离开了昆吾山。
经历太多,心境不如从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截龙骨。
用历劫天雷吓跑了不少围困昆吾山的妖兽,但如今天雷已过,这些妖兽不知何时还会再来。
结界需得修补,入口还要封印,人间才会安稳,他的阿窈才能平安无忧地长大。
不会遭受妖魔倾袭之苦。
…………
清风拂过,吹过寺庙的菩提与青松。
偶尔带来佛台燃着的丝丝缕缕的檀香,让整个寺庙弥漫着一种静谧又悠远的气息。
陇安寺作为天青城的第一寺,香火素来繁盛,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有不少城内的香客驾着马车前来烧香拜佛,祈福还愿。
据说寺庙的祈福签很灵验。
寺内的主持大师,不寂方丈生得慈眉善目,很善解签,给出的批语素来准确,叫人心悦诚服的同时,也不乏自我反思。
佛寺近是方丈早年游历五湖四海遇上的一位至交好友,并未剃度,也不是俗家弟子,只是颇有慧根,对于佛家经义了解得很是透彻。
讲师偶尔会在偏殿开坛讲经,讲解的经文道义不比方丈差,为此还引来了不少年轻女香客,都是为了一睹那年轻讲师真容的。
只可惜这人很少出门,几位女香客慕名来了几次,但都是无功而返。倒是有人见过一面,但距离隔得太远了,没瞧见真容。
就是觉得那人气质清冷,飘渺如仙。
即便不曾见到对方真实面目,但那周身萦绕的冷淡气质也足够让人难以忘怀了。
马车在城外的青石板路上平缓行驶着。行至山腰便停
下了,小厮上前牵着马车去马厩,丫鬟婆子扶着小姐夫人们下车行走。()?()
这日是十五,前来祈福的香客们又多了不少,其中不少都是年轻女客。
?想看清新六月写的《当女配实在太辛苦了[快穿]》第 49 章 白月光女配(20)吗?请记住.的域名[(.)]???♀?♀??
()?()
寺庙内的僧人们也是颇为熟练地低下了头,双手合十,远远的弯腰行了个佛礼,而后得体地为这些女客们让路。()?()
这位梅夫人也是来寺庙祈福还愿的。()?()
她与丈夫成婚已有十余载,夫妻二人虽然十分恩爱,但这些年却一直未能有孕。
梅夫人因为这事郁结于心,半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身子愈发虚弱了,原本以为自己就要命不久矣,却不曾想那一日陇安寺的方丈不寂大师突然登门拜访了。
方丈说他是偶然下山,正巧遇见了有缘人,而二人之间颇有缘分,观小妇人气血亏损,身子虚弱,便赠予了她几贴药保命。
宋员外感激涕零地将药收下了,又遣人送方丈离开。这段时日他到处求医,就差没求神拜佛了,为了能治好发妻,各种珍贵药材吃了不少,但妻子的身体却总不见好。
宋员外又急又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他与妻子是少年夫妻,人到中年,对于子嗣一事早就不想强求,却是不知夫人内心介怀,以至于郁结于心大病了一场。
宋员外很是自责,只求夫人能早日好转,抱着试试的心态吃了几贴药,说来也是稀奇,原本吃什么药都不见好的身子,吃了这位方丈送来的几贴药之后竟然全好了。
不仅如此,十余年求而不得的事情,三个月前也终于如愿了,这倒是意外之喜,虽然觉得孩子没有发妻重要,但看着夫人欢喜的样子,宋员外也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梅夫人自然是欣喜过望,前来为腹中胎儿还愿祈福的。
瞧着人来人往的山道,梅夫人朝着身旁紧张兮兮的丈夫投去一个温柔的笑。
“今日好生热闹,来的人真是不少。”
身旁的宋员外一手搀扶着夫人,一边扭头去看,这一看就有些担忧,眉头下意识皱紧了,“是啊,人实在是有点多。”
他的关注点跟夫人的不太一样,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念叨了一句,“早知道咱们就应该换个日子再来的,这么多人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反正佛祖每天都在,咱们随时都能祭拜?再不济咱们多捐点香油钱,给佛祖塑个金身,还怕佛祖他老人家不高兴吗?”
美妇人瞪了他一眼,有些责怪,“不许胡说,佛祖也是你能随口议论的。我早就听闻陇安寺是方丈的至交好友,那位讲师佛法精妙,也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请他为我解签批命。”
宋员外连忙点头,低声应是,不过心里却在想,夫人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那种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能懂得什么大道理?
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照本宣科而已,也就是糊弄糊弄你们这些迷信的妇人们,还是不寂大师更为德高望重。
话虽这么说,但宋员外还真觉得自个儿的运气挺好的,大概真是佛祖保佑。
早年他家境贫寒,父母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他脑子还算灵
活,倒也还算争气,在十六岁那年中了个童生,之后又连中秀才。
先生看他颇有悟性,不嫌他家境贫苦,便作主将女儿许配给了她,夫妻二人成婚之后很是恩爱,先生也对他十分满意,之后先生去世了,宋秀才便带着妻子在城内生活。
妻子贤惠温柔,很是体贴,他却没什么大本事,考中秀才之后便再难更进一步了。
但人活着得吃饭,不能碌碌无为浪费生命,无奈之下,宋秀才只能放弃备考科举,回到老家教书谋生。
只可惜乡下偏僻,读书人少,教书的那点收入实在难养活这一大家子,后来没办法了,宋秀才只能放下读书人的清高与自傲,跟着几个外商一起跑海经商去了。
这一去就是一年,见识了不少海外各地的风土人情,虽说出海利润不小,但风险同样巨大,附近渔民们都是靠天吃饭,海商们也是一样。
宋秀才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出海的情形,也是他运气不好,头一次出海就遇上海妖作怪,那种乌云翻滚,海浪滔天的场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夜里做梦都能吓醒,一个浪花铺天盖地压过来,任是神仙也难抵挡。
有不少人货商都在那次海难中被卷进深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尸骨都不剩下。
那时的宋秀才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据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们说是遇上海妖兴风作浪了,海妖要吃人,将渔船凿了个窟窿,再这么撞下去,渔船迟早要沉的……原以为他们这一船人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但也不知为何,几个海浪之后,天空突然劈来一道惊雷,硬生生将海底作乱的海妖劈死了。
宋秀才都感叹自己福大命大。
之后每次出海遇险,宋秀才发现自己总能逢凶化吉,遇上海盗了就有闪电劈人,还有海妖吃人,遇上海妖了,那海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跟吃饱了似的,在海上游一圈又老老实实缩回去了,都不兴吃他们了。
就这样,宋秀才靠着出海累积的财富回到了老家,给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买了不少农田、修葺房屋,摇身一变成了宋员外。
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菩萨保佑。
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当着夫人的面说的,脸上也是半分不敢显露,笑呵呵地哄着捧着人,“还是夫人有眼光,连方丈大师都对其赞不绝口,想来那人本事确实不小。”
旁边有同行的姑娘小声应了一句。
“这是自然的,上次我来的时候,就远远瞧见过那公子一面呢,确实是气质很出众,见之忘俗,令人很是向往呢。”
几位夫人姑娘们说着笑着点头示意,人一多,原本安静的佛寺也变得热闹起来。
梅夫人求完签后,便进了一处偏殿,殿内是檀木砌成的高台,中央还燃着一方莲花形铜质香炉,檀香清净悠远,很是宜人。
大概是心中殷切,梅夫人走路的步子也快了些,这一快起来就没注意门槛,那殿前的石子小路松动了,梅夫人一不小心就被绊了一下,跟在后头的宋员外没扶住——
眼看着夫人脚下不稳,身子狠狠朝前摔去,宋员外睁圆了
眼睛,吓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只来得及喊了一声:
“夫人小心——()?()”
一双修长结实的手掌及时扶住了梅夫人的手臂,没让她砸在地上,梅夫人吓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一旁的宋员外也被吓得不轻,面色惨白如纸,一时竟缓不过神来。
待对方站稳之后,身旁这人这才松开了手掌,温和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叫人心生感激,“这位夫人,可有不适?()?()”
身后的宋员外也终于缓过神来了,抹着一脑门的冷汗差点没哭出?%?%??()?()”
宋员外差点没愧疚死,拍着大腿自责,“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及时扶住你,你身上疼不疼?咱们赶紧下山去看看大夫?()?()”
梅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她也缓过神来了,长呼了一口气后,那颗提起来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胸腔,“没事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公子了,幸亏你扶了我一把,否则我今日定是要吃大亏的,这孩子怕是也……”
……孩子?
对面那人愣了一瞬,下意识问了句:
“夫人……有身孕了?”
梅夫人应了一声,眼里含着笑意,很是慈爱,“是啊,已经快三个月了。”
宿长欢愣了下,眼睫颤了颤。
手中的经文不知何时从指缝间滑落了,落到一旁的石阶上,他头一次失态,低头看向那妇人的肚子,眼中似有水光划过。
梅夫人……有身孕了?
所以……
是他的……阿窈吗?
宿长欢抿紧唇,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眼眶隐隐泛红,无人知晓他祈盼了多久。
十余年了,这十余年他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害怕适得其反,也怕自己的推动导致命运的转变,越是在意就越是恐惧。
他只敢远远的守着,不敢过多干预,生怕阿窈的命运会因他而发生转变。
他等了许久,如今终于要等到了吗?
宿长欢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神情愈发温和,“夫人今年贵庚?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夫人有孕在身,身子可有不适?”
“在下自幼习得一些医术,夫人若是不嫌弃,可随我进后屋客院休息一会儿……我与方丈是至交好友,夫人不用担心会扰人清静,偏殿的屋子很干净,另外解签的事情不用着急……来,二位跟我来吧?”
宋员外:“……”
哎哎哎……
你小子,是不是有点搞错状况了?
你面前的这位夫人是我夫人,你那么上赶着做什么?想抢我夫人?个小白脸!
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
宋员外瞪人一眼赶忙上前将自家夫人揽在身后,那眼神将面前这人打量了一圈又一圈,越瞅越觉得不顺眼,“哎,这位公子你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这是我夫人,肚子里的是我儿子,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是女儿。”
宿长欢脱口便回了句。
宋员外诧异,“什么?”
宿长欢说完才
意识到自己的话难免惹人怀疑,他又轻咳了声,看向二人的目光愈发温和,“夫人……肚子里的是女孩儿。”()?()
“是吗?”梅夫人愣了一瞬。()?()
随后眼里露出明显笑意。
?本作者清新六月提醒您《当女配实在太辛苦了[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
她朝对方点头致意,手掌轻抚还未显怀的腹部,很是感谢道,“那就谢这位公子吉言了,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只要是我的孩子,我自会疼她爱她,护她平安长大。”()?()
宋员外听着这话,顿时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更为怪异了。
这小子怎么神神叨叨的,这孩子如今才三个月大,哪里就能分的清男女了?而且这人来路不明的,夫人怎么对他态度这么好?
他咳嗽两声,没忍住往前一步,挡住夫人的视线,“就算是女孩那也是我闺女,你一个外人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瞧着你年纪轻轻的,也不像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寺庙里?”
梅夫人私下拧了丈夫一把,又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方才要不是这位公子扶了我一把,你闺女在不在还不好说呢?”
“你对人态度恭敬点,也不知道你那脑子怎么长的?年轻时还觉得你聪明,现在倒是愈发蠢笨了。这位公子眼瞧着就是气度不凡,气质出众,又与方丈交好,很明显就是那位暂住偏殿的讲师了,应是我们冒然前来打扰了人家,还未给人家赔不是呢。”
宋员外:“……”
夫人你变了,年轻时你还说就爱我那颗灵活的脑袋跟有趣的灵魂,如今瞧着这后生长得比我好,竟开始嫌弃为夫的愚钝了。
宋员外拿夫人没办法,只能拿眼瞅对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气场不合,越瞅就越觉得这人不顺眼。
好像这人长得就一副要抢他宝贝的样,真是奇了怪了。
宿长欢并不在意宋员外的嫌弃,目光依旧落在梅夫人的身上,轻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太客气了。”他想了想又问了句,“对了,夫人可替她取名了?”
梅夫人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取呢,原先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想了几个字,只是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太合适。”
她说着也有些烦恼,思绪停顿了一下。
目光落到对面宿长欢的身上时微微亮了一下,“早就听闻公子才学出众,颇通佛法经文,今日又与我们夫妻二人有缘,不知可有什么好字赠予我这腹中孩儿,也算是结了个善缘。”
宿长欢微愣,闻言却并未拒绝。
只是目光落在那妇人的肚子上,眼神愈发柔和眷恋了,“才学出众谈不上,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他回想起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十余年过去了,记忆不曾忘却,反倒在回忆中变得愈发清晰深刻,他抿唇,低声温柔道:
“就取个窈字吧,窈窕的窈。”
“窈深青城路,逢仙不知名。”
宿长欢又笑了,这一日的微笑加起来好像比他前十年的都要多,眉间温暖如春,好似繁花盛开,“她很好,颇有仙缘。”
妇人不知那话是什么意思,只跟着念了
两遍()?(),
越念越觉得这字不错?()12?%?%??()?(),
颇有禅意()?(),
便直接定下了()?(),
“这字甚好,多谢师傅了。”
二人有说有笑的,不过片刻便将他未来闺女的名字定下了,这下倒叫一旁的宋员外不开心了,干脆插进去,一把将对方挤开。
“哎哎……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
“怎么随随便便就给别人闺女取了个名字,不知道给闺女取名字是每个老父亲最重要的心愿吗,你个外人瞎凑什么热闹?”
宋员外越说越起劲,尤其是瞧着这人一直盯着他媳妇的肚子瞧,那眼神明显不安好心,这他还能忍?
宋员外火冒三丈,登时气不打一处过吗?你还看,看什么看,不知道这是我媳妇吗?”
宿长欢:“……”
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宿长欢沉默了一瞬,耳垂微微发热,是他有些心急了,此时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昧,但是……岳父大人,你媳妇肚子里的那个是我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窈深青城路,逢仙不知名——出自宋洪咨夔的《辛巳夏四月行西山欲赋未能也得曹泸南壬午冬留题上清诗因次韵(其一)》
感谢在2024-05-2122:54:40~2024-05-2222:3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吃饭没?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王!看妮妮43瓶;懶熊貓、鹤芙30瓶;晚来风25瓶;俩条腿的鱼20瓶;r、圆仔5瓶;stella2瓶;柒柒柒柒的柒柒、lntano.、seno、june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