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澈下来找裴黎，罗玉英让他俩留家里，自己去茶馆看看有没有牌局，但八点不到就回来，和裴黎一起准备看春晚了。
到家的时候，只有裴黎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瓜子，玩手机。
“钱澈回去了？”罗玉英换好拖鞋。
裴黎“嗯”一声，“下来半个小时，阿姨就喊他回去了。”
罗玉英在裴黎旁边坐下，开口轻声问：“你爸走了你不高兴？”
“没有啊。”裴黎否认道。
他脸色的表情和平常没什么差别，语气也一样。
罗玉英沉默了几分钟，“别想了，他走就走吧。明天上午我们去你小姨家拜年。”
“好。”
虽然裴闵知和沈韵离婚了，但是罗玉英和裴黎还跟沈韵的家人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一是两家人都住得近；二是裴闵知和沈韵原本是青梅竹马，两家人很早一起就处得很好了。
他们算是和平离婚，不是因为原则问题离婚，所以虽然两家的关系多少有影响，但勉强过得去。
八点整，春晚准时开始。
不好看，但不影响年年守着看。
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裴黎嘴里嚼着软糖，拿起来看。
【7】：我才忙完
【:p】：洗碗？
【7】：还要帮忙带小孩
【7】：一大家人
【7】：累――
裴黎正在想怎么回，新消息紧接着就弹出来。
【7】：今天能跟你打视频过零点吗乖乖
他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嗑瓜子的罗玉英，低头打字。
【:p】：你头发能看了？
【7】：我戴帽子
【:p】：看情况
【7】：不行吗？
裴黎想了一下，咽下糖，继续发。
【:p】：说不准
【7】：《过年不被允许和男友打视频的可怜男子》
【:p】：少来
【:p】：我奶奶还在我旁边呢
【:p】：我总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跟你打视频吧
【7】：哭.jpg
裴黎没理，关掉手机看电视。
这春晚看得人发困，罗玉英觉得无聊，都打哈欠了。
“奶奶你困了就去睡吧。”裴黎说。
已经十点过了。
罗玉英掀开腿上搭的毛毯，“那我去洗脸刷牙，你还要看？”
裴黎说：“我再等会儿吧。”
“别熬太晚了。”
嘱咐完，罗玉英就去卫生间洗漱。
裴黎靠着沙发，人蜷在一起。屋子里开着暖气并不冷，他缩了缩下巴，下半张脸埋进衣领里，目光落在茶几上放的一个红包上。
是裴闵知临走前给的。
裴黎收回视线，罗玉英问他是不是不高兴，他其实是不高兴的。
这种具体的情绪，裴黎只能归结为失望。明明已经接受和父母疏远的事实，但是他内心还是残存着一丝丝期望的，谁不想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吃个饭呢？
沈韵不回来，裴闵知走了。
这一点点期望就熄了。
罗玉英很快洗漱完出来，进房间之前往客厅看过去，裴黎就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沙发里，心脏抽了一下。很多事情她确实没办法，就像裴闵知和沈韵对裴黎的态度。
父爱、母爱不是她一个当奶奶的补得回来的。
无声叹了口气后，罗玉英转身进房间。
春晚正播到歌舞节目，音乐很大声。
裴黎把声音调小些，手机嗡地震动两下。
【7】：乖乖乖乖
【7】：我准备好了
【7】：我准备好了
【:p】：你准备好什么了？
【7】：能打视频吗？
裴黎站起身，从茶几上拿着耳机走到阳台，戴好以后才给祁隐回消息。
【:p】：打吧
消息刚发出去，视频通话的请求就弹出来了。
裴黎接通。
祁隐的脸离屏幕特别近，眼睛好亮，弯得像月亮。
但是脑袋上顶着个帽子。
“乖乖快看！”他挪开手机，将身后的画面让出来。
从小小的屏幕里，裴黎看到距离祁隐很近的烟花，一簇簇从地面射上去，然后发出炸裂的声响。
祁隐那边光线不好，杂音也多。
裴黎下意识提高些音量，“你们那边能放烟花？”
“能啊，我们回老家了，这边很空旷。”祁隐小半边脸出现在屏幕里，他看了看裴黎，“奶奶呢？”
裴黎拉开阳台上的躺椅坐进去，“她去睡觉了。”
“现在就你一个人？”祁隐眉头微微蹙起来，慢慢走到人少的一边。
裴黎说
：“对啊。”
祁隐抬起袖子擦擦镜头，把手机举到面前，看着裴黎的脸，“乖乖你心情不好。”
“没有啊。”裴黎还是这样说。
祁隐笃定，“有。怎么了？”
裴黎心想，跟你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隔得十万八千里，光打视频能说清楚什么。
他摇头，干巴巴地回答：“没怎么，你的错觉。我心情好。”
“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
“心情不好。”
“心情好。”
“不好。”
“我挂了？”
“......”祁隐往旁边看了几秒，然后对裴黎说：“我来。”
“什么？”裴黎问。
但祁隐不给他解释就挂断视频。
裴黎满头问号，捧着手机等了有十来分钟也没有祁隐的消息。
外面冷，刮风。
他干脆不等了，起身回去洗漱，没太把祁隐的话放在心上。
不到十二点，裴黎已经关了电视躺在床上，准备酝酿睡意。
迷迷糊糊睡着以后，外面噼里啪啦炸出鞭炮响，远远近近，跟交响乐一样。
裴黎烦躁地叹了口气，扯起被子躲进被窝里。
屋外持续有鞭炮响，一段一段的。
他睡得不踏实，每次有声响就会惊醒。
又过了好久，放在枕边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不是发消息，而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裴黎从被子里伸出手，拿上手机缩回去。
手机屏幕的光线太亮了，十分刺眼。
他单眯着一只眼睛，没看清来电人，手指胡乱拨两下接通电话。
“喂？”
“乖乖，给我开一下门吧。”
是祁隐的声音。
“门？”裴黎两只眼睛都闭上，一下也没反应过来，“什么门？”
祁隐说：“你家门啊。”
“……”
下一秒，裴黎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你在我家门口？现在！？”
他不忘压着脚步，轻手轻脚出去。
“对啊。”祁隐说。
裴黎整颗心都提起来，抵着肋骨不受控制地跳动，不敢开灯，只打着手机的电筒，小腿撞在沙发上，痛也管不了，小跑到门口。
手放在把手上，他单穿着睡衣，连外套来不及披，冰冷的空气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冷得发抖，但心跳得太快，甚至能忽略掉寒冷。
裴黎举着手机，另一只手开锁。
鞭炮声离得很远，屋子内安静，门锁滑动的声音格外响。
他握着门把手往下压，然后开门。
外面走廊的灯光是亮的，光线顺着门缝挤进来，照亮这小块地方。
裴黎站在里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祁隐的脸在眼前一晃而过，紧接着他整个人就被抱住了。
裹着寒气的拥抱把裴黎彻底环绕着。
祁隐的脸很冰，脸颊贴在裴黎耳朵上，呼出的气息却是热的，“乖乖，我好想你。新年快乐。”
声音挨得好近好近，往裴黎耳眼里钻，搅得他更难平静下来。
刚刚被撞到小腿，这会儿的疼痛扩散开，和裴黎胸口涌动着的情绪一样，一圈圈、一轮轮往四肢蔓去。
他被紧紧抱住，手臂夹在祁隐的怀抱里，一动不动，声音很抖：“怎么来的？”
祁隐以为裴黎冷，忙走屋子，轻轻带上门，解释道：“我坐飞机来的，有航班。”
裴黎咽了一下喉咙，拽着祁隐的衣袖，“别换鞋了，先进我房间再说。轻点。”
他说着话，觉得自己心都快跑出来了，脑子也有些晕，整个人和沾了水的跳跳糖一样，是沸腾着的。他想说的话很多，又不知道该具体从哪儿提起，只能先把嘴闭上。
哪儿都没有开灯，房间里也是暗的。
裴黎让祁隐先进房间，随后才走进去。
合上门，他张口想问祁隐为什么来了，但是下一刻又被抱住，陷进充满祁隐气息的拥抱里。
祁隐两手都捧着裴黎的脸颊让人抬起头，然后就亲下去。
冰冷的嘴唇碰撞，好比甘露滴进干涸的河床，祁隐收不住了，亲了裴黎的嘴巴舌头就伸出来钻进裴黎口里。
他忍好久，这么一段时间没吃裴黎的口水、精液，**也没有，人都快干死掉了。
两条舌头沾过唾液，舔扯吻吸间发出滋滋的水声，充满黏腻潮湿的气味。
裴黎紧紧闭着眼，比祁隐矮不得不踮点脚，他两手抵在祁隐肩膀上，不是拒绝，心口的鼓胀感顶在喉口，仿佛也是渴望的，所以仰起头向祁隐露出自己的舌头。
祁隐吻得用力，密密麻麻地吮了裴黎的下唇，然后舌面卷吸裴黎的舌头，连同舌根也刮到，把裴黎嘴里的水全都吃吞进他自己嘴里。
两个人的呼吸很急，嘴唇
和舌头密不可分，全搅在一起，那些难以说出口的、膨胀着的情绪这会儿用接吻的方式发泄出来。
祁隐往前走了小半步，把裴黎挤困在门板上，两手捧着裴黎的脸，偏着脑袋，轻轻松了点口。
裴黎终于能吸气，被亲得耳根滚烫，嘴唇红肿着。
祁隐又亲他的眼尾，吐息里有着渐起的欲望，“乖乖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想祝你新年快乐。但是我现在真的憋不住，我想跟你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