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撂下话直接下了车，沈听宛身子一软，彻底瘫了下来。
身后的冷汗早已濡湿了后背，再回神，是助理的提醒。
“三小姐，下车吧。”
直到这时，沈听宛才缓过神跌跌撞撞下了车。
龙茗山庄，是檀宫在海市的一个落脚点，平日里是一家对外开放的度假山庄。
下车后，沈听宛就跟在男人身后走了进去。
此刻聂湘湘已经到了
，看到男人身后跟着沈听宛，稍稍有些惊讶。
“少家主，您一路辛苦了。”聂湘湘主动上前接过男人递来的西装，交给了一旁伺候的佣人。
“大姐，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男人嘴上这么说，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兀自坐在了主位上，这才看向杵在门口的沈听宛，“三妹妹，愣着干什么，坐下吧。”
“就是，就是！”聂湘湘陪着笑容，上前拉住了沈听宛的手，顺势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当下恢复如初。
所谓的“家宴”也不过只是他们三人而已。
男人对沈听宛的戒备很深，他放在海市的棋子若干，若不是聂湘湘主动暴露，她甚至都不确定聂湘湘也是檀宫的人。
席间，都是聂湘湘在跟男人汇报她在宋家的情况。
以及聂家如今的处境。
聂家从政，这几年来灰色收入很多，也树立了不少敌人。
男人交给聂湘湘具体是什么任务，沈听宛不清楚……
反正她们同为棋子，没有一个不是身不由己的。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她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心不在焉的。
满脑子都是想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妤妤从檀宫带出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短消息。
还没看，聂湘湘突然叫了她一声，“宛宛，今晚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过夜吧。”
“这……”下意识看了一眼男人，见他面色如常，还是有些顾虑，“湘湘姐，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你要是怕谢家主误会，我可以亲自打电话给他。”
“留下吧，正好让大姐再教教你。”男人似乎没什么食欲，简单吃了几口就上去了。
餐厅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聂湘湘勾着唇，低头切着牛排，柔声示意，“擦擦吧，头上都是冷汗。”
在她的提醒下，沈听宛这才拿起手边的纸巾擦了一下额头。
“时隔十二年，你再见到他，还是跟当年一样害怕。不过……”她顿了顿，放下刀叉，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当年沈听宛用铅笔戳瞎他眼睛的画面。
即便过了十二年，即便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以磨平沈听宛内里的棱角。
“是……”沈听宛没有否认，“在檀宫，除了家主，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世人，又怎么可能不畏惧神明呢？”
聂湘湘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当下端着酒杯走到了她身边。
弯腰凑在了她的耳边，“但，你有弑神的能力啊。”
她笑得很克制，在沈听宛转身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嗜血的兴奋。
这一瞬，沈听宛明白，聂湘湘跟她是一样的人。
但她还是忍下了心中的好奇，“湘湘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手中的杯子碰了碰她面前的杯子，“千万别放弃谢谨殊。如果要弑神，他必然是你手中的利剑。”
一句话，点到即止。
聂湘湘仰头喝掉了杯中的红酒。
沈听宛沉默不语，低头看着杯中的鲜红。
液体摇晃，倒映着她精致的面容。
一瞬的恍惚，仿佛又让她看到了谢谨殊那张不可一世的脸。
那个男人！
其实……即便聂湘湘不说，她也知道谢谨殊能给她带来庇佑。
但同样的，谢谨殊未必就是那个最可靠的。
推开身下的椅子，沈听宛不打算在这边过夜。
“不用我送你？”身后传来聂湘湘的声音。
沈听宛摇摇头，“有些路，还是自己走比较安全。”
“对了，老四很快就会来海市……还有一点，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少家主给她安排了什么家庭背景。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
面对聂湘湘的关心，沈听宛点点头。
离开山庄，沈听宛价沿着马路将一直往前走，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才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来。
就看到谢谨殊发来的消息。
【生气了？】
看到这三个字，沈听宛不禁恍惚了一下。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谢谨殊现在对她是兴趣大于喜欢，男人享受的无非是征服一个女人的过程而已。
一旦真正得到，
未必还会像现在这么喜欢。
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了好几次，折腾了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有回复。
彼时，谢谨殊拿着手机微微出神，一旁的江祚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了。
“小依依，你到底在哪儿？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江祚抱着酒瓶躺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这种近乎杀猪一般的嚎叫正在逐渐消耗着谢谨殊的耐心，同时也激发了他的杀心。
一旁的龙三自然看出了谢谨殊的不爽，当下把江祚拉到了一旁。
“爷，你就当他死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眼角一瞥，刚好看到了谢谨殊跟沈听宛的聊天界面，日期还停留在两天前。
感情……是被沈小姐给冷落了，怪不得心情这么差。
谢谨殊稍稍抬眸，剔了一眼身边那个半死不活的江祚。
“怎么回事？”
龙三扯了扯嘴角，“还不是感情受挫。”
谢谨殊一贯对兄弟的私人感情没什么兴趣，但江祚在他这边醉了快一周了，再这么喝下去，死在这里，江家势必会跟他过不去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把他衣服剥了，丢到后巷里。”
龙三嘴角抽了一下，“这不好吧……上次有个男的在后巷被流浪汉给……”
说着，冲着谢谨殊比划了一个啪啪啪的动作。
谢谨殊毫不在意，反倒是嘴边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总要给他长长记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