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星星 作品

第 136 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皇子根本喝不下东西,被硬生生地灌下去,关键时刻,没人分给乔氏眼神,乔氏被殿内情景吓得腿都软了,她连滚带爬地进来,脸色煞白,慌乱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在闻见殿内的那点血腥味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外间看守的奴才跪了满地,惊惧道:

“她一路冲进来,奴才们没有拦住,请皇上和娘娘恕罪。”

邰谙窈扫了他们一眼,没拦住?还是不敢拦?

说到底,他们是二皇子的奴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乔氏才是一条心。

皇子所不归后宫管,邰谙窈也不想将手伸到皇子所,惹人闲话。

邰谙窈安静得一言不发。

她的立场,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蓦然,为首的奴才被人踹了一脚,时瑾初脸上如覆冰霜:

“护不住主子,也拦不住人,朕要你们有何用?拖下去杖毙!”

满殿死寂了一刹间,守门的宫人脸色倏然煞白,不断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但此情此景,谁敢替他们求情?

张德恭隐晦地摆了摆手,立即有人将他们拖了下去,求饶声回响在殿内久久不散。

邰谙窈掩住眸中的愕然。

她没有想到时瑾初会有这种命令,毕竟是二皇子的奴才,她以为时瑾初会看在二皇子的面上网开一面。

乔氏浑身一僵。

时瑾初的声音冷冰冰地刺在她心底,她相信,如果不是朝儿命在旦夕,时瑾初绝不会容忍她停留在这里。

一记猛药下去,太医再施于银针,很快二皇子的情况稳定下来。

至少他不再想要呕吐,见状,殿内众人都松了口气。

乔氏抱着二皇子不松手,哭得凶狠,满殿都是她的哭声,蓦然,她冲时瑾初狠狠磕头:

“皇上,稚子无辜,背后人何其狠心,让朝儿蒙受此难,求您查明真相,替朝儿做主啊!”

时瑾初脸色阴沉地看向她,语气讽刺:

“朝儿今日会遭此难,你心底难道不知道原因么?”

稚子无辜,她对皓儿下手时,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乔氏脸色倏然煞白。

邰谙窈安静地看着这一幕,见乔氏哑口无言后,她才问向太医:“查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么?”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恭敬地埋头:

“回娘娘,臣有问过二皇子的宫人,近来天气炎热,二皇子饭后常是要吃份冰碗,而毒就下在了冰碗中。”

冰碗?

邰谙窈皱眉,二皇子年幼,整日服病对身体绝对有害,坤宁宫中都不敢常用冰。

邰谙窈扫了眼乔氏,见乔氏半点没察觉不对,或者应该说她埋下头掩住了情绪。

邰谙窈蓦然醒悟。

乔氏不可能真的害二皇子,但又

要二皇子上演一番苦肉计,所以,让二皇子常日服冰是她自己的主意?

邰谙窈狠狠皱眉,乔氏是疯了不成?

稚子体弱,稍有一点不注意就会夭折了去,她居然这么狠得下心?

邰谙窈冷下脸:

“冰碗从何而来?你们照顾二皇子那么久,难道不知道稚子不能常日服冰么?”

时瑾初眸中情绪也冷了下来。

满殿宫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邰谙窈无语:“没一个管事的吗?”

半晌,一个嬷嬷站出来,局促不安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二皇子吵着要吃冰碗,奴婢们不敢不依啊!”

邰谙窈被这番推卸责任的说法给气笑了:

“他一个五岁稚童懂什么?你们不敢拦他,难道朝上面传个话也不敢么?”

乔氏皱了皱眉,她望向邰谙窈的眼神晦涩不明,尤其听着宫人一口一个皇后娘娘,让她脸色一阵难堪。

她叫不出口皇后二字,半晌,乔氏才挤出一声:

“如今该是要查出是谁给朝儿下毒,娘娘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邰谙窈的脸一冷:

“本宫问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乔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她没有资格反驳。

药有安神作用,二皇子已经昏睡过去,邰谙窈也不想让乔氏如意,她命令道:“把二皇子抱回去休息。”

乔氏脸色骤变,她紧紧地抱住二皇子,仿佛是怕有人会和她抢。

殿内宫人有些犹豫不决,毕竟二皇子是被乔氏抱在怀中。

这群奴才伺候二皇子,也是在乔氏手底下待了数年,一时间思想都还没能转变得过来。

见没人回应,邰谙窈唇角幅度抹平了些许,她恹恹地耷拉下眸眼。

时瑾初站在邰谙窈身边,他骤然冷声:

“没听见皇后的话么?”

众人一惊,嬷嬷立即想去抱二

皇子,但张德恭抢先了一步,见状,乔氏和奶嬷嬷心底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们就听见时瑾初的声音:

“不听话的奴才也没有活命的必要。”

奶嬷嬷的脸色骤然惨白,她双腿一软,砰一声跪下,冲着时瑾初和邰谙窈的方向磕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皇上看在奴婢往日照顾二皇子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满殿都没人敢说话,许久,邰谙窈拉了时瑾初一下,她垂眸闷声道:“二皇子年幼,待醒来后,如果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怕是又要受惊。”

时瑾初冷冷地扫了奶嬷嬷一眼,他没再说话,但众人都知道他是默认了邰谙窈的做法。

奶嬷嬷劫后余生,她浑身瘫软下来,只觉得满身的冷汗,她冲着邰谙窈磕头:

“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奴婢日后一定好好照顾二皇子,绝不敢再疏忽大意!”

乔氏麻木地看着这一幕,眼泪要涌上

来,又被她狠狠按下。

她何尝不知道时瑾初这是在替邰谙窈立威。

邰谙窈也心知肚明,但她也不想白费心思,她低声道:

“事关皇嗣,还是皇上亲自审问吧,省得有人觉得臣妾别有居心。”

她语气讽刺,乔氏握紧了手帕,再是难堪也只能忍住。

时瑾初也没有强求她,他沉声道:

“把今日接触过冰碗的人都带下去审问。”

张德恭一回来就赶紧去查这件事,邰谙窈站得久了,也觉得疲乏,但如今这种情况,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许久,等张德恭回来,只是摇了摇头:

“奴才无能,没能问出结果。”

乔氏沉默许久,这个时候终于出声:“冰碗是从御膳房送过来,谁都知道,御膳房之前是由谁掌管,而这宫中最恨臣妾的也同样是她!”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众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邰谙窈冷呵:

“依你之言,本宫如今管理六宫,本宫也有嫌疑?”

乔氏被她刺得心疼,往日属于她的权利如今都归于别人,她还只能忍气吞声:“臣妾不敢。”

她说不敢,而不是没有。

邰谙窈懒得和她玩文字游戏,她语气淡淡道:“你也熟知宫规,你如今一介庶人,张口闭口都是臣妾,是想要本宫再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乔氏忍不住呼吸粗重了些许,再是不甘也只能改口

“嫔、妾、知、错!”

她虽是庶人,但终究是后妃一员,自称嫔妾也是无错。

话落,乔氏再不想和邰谙窈说话,她急不可耐地对时瑾初道:

“皇上!朝儿今日险些丧命,您是他的父皇,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么?”

时瑾初嫌恶地看向乔氏,她在骨肉被害时也会觉得难受么?

但不论他再怎么厌恶乔氏,他都不可能在亲眼见到二皇子的惨状后,还当做无事发生:

“去请敬修容。”

皇子所的动静不小,元宝这一趟回来得很快,他身后跟着进来的是一身正装的敬修容,还有数名听闻消息赶来的妃嫔。

见到敬修容的装扮,邰谙窈眼神稍闪。

这是装都不肯装一下了?

至于其余妃嫔,根本没人在乎她们。

敬修容进来后,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脸色如常地朝着时瑾初和邰谙窈福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偏这个时候,敬修容越是如常,越是说明了不对劲。

邰谙窈掩住眸中的愕然。

时瑾初望向敬修容,眉眼的情绪彻底地淡了下去:

“二皇子中毒一事,是否和你有关?”

敬修容和他对视,她轻轻地扯开唇角:“皇上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邰谙窈隐晦地咽声,呼吸都轻了一点,她真没有想到敬修容会如此

大胆。

根本没有查到证据,不是么?

只要敬修容否认,即使众人心底清楚答案,也没人能给她定罪。

敬修容却是仿佛没察觉到殿内骤然安静的气氛,她平静道:

“她害得我的皓儿绝后,臣妾岂能当做无事发生?”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乔氏也体会一下她的内心煎熬罢了。

时瑾初平静地问:“你知道谋害皇嗣该当何罪么?”

敬修容俯身叩首,额头抵在地面上:

“臣妾知道谋害皇嗣,罪无可赦,不论皇上如何责罚,臣妾都甘之如饴。”

乔氏也察觉到殿内气氛异样,让她忍不住地攥紧手心,她打破殿内的沉默:“皇上!她都亲口承认了是她谋害的朝儿,您决不能姑息凶手啊!”

“闭嘴!”时瑾初厉声呵斥。

时瑾初冷眼望向敬修容,许久,他终于出声:

“传

朕旨意,即日起,敬修容幽禁重华宫,此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满殿哗然。

严重么?

相较于谋害皇嗣的后果,这个结果其实已经不严重了。

但一生幽禁,和打入冷宫又有什么区别?此间凄苦根本难与人言。

唯一不同的是,她位份不变,膝下皇子和公主在玉蝶上依旧记在她名下,待时瑾初百年后,她能被皇长子接出宫去居住。

许是二皇子保住了性命,也或者是他看在了皇长子和长公主的份上,终究是手下留情。

乔氏不敢置信,她的朝儿险些丧命,敬修容居然只是幽禁?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对,但她想起她的目的,最终还是竭力咽下声音。

敬修容沉默了一阵子,她磕头:

“臣妾谢主隆恩。”

有人忽然叹了一口气:“皇子没有生母照看,终究是不行。”

邰谙窈立即看过去,说话的正是徐婕妤,她轻眯了眯眼眸,居然没觉得意外。

她早就有猜测,徐婕妤许是投靠了乔氏,如今看来,她果然猜得没错。

乔氏也擦着眼泪,哀戚戚地看向时瑾初:

“皇上,妾身别无所求,只求能陪在朝儿身边,看着他平安长大,求皇上开恩!”

敬修容倏然冷笑:

“平安?有你在身边,二皇子才是真正地不得安宁。”

闻言,乔氏心底蓦然咯噔了一声,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敬修容转头看向乔氏,她从进来后就神情平静,如今终于扯开一抹讽刺的幅度:

“莫非你贵人多忘事,忘记了是谁安排让二皇子每日饮冰,若非如此,皇子所惯来被皇上看管严实,臣妾怎么能找得到时机对二皇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