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星星 作品

第 138 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邰谙窈醒来时,时瑾初还未去御前,她一睁眼,昨日的记忆回笼,她脑子也有点懵。

她怎么就睡着了?

她低头一看,衣裳也换成了简单的亵衣,她平日睡眠那么浅,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邰谙窈偷偷地觑了眼时瑾初,她脸色有点赧然,毕竟将时瑾初扔在一边自顾自睡着,满宫中许是也只有她一个人做得出来了。

她呐呐道:“臣妾昨日太困了,不是故意睡着的。”

时瑾初的神情和昨日沉默截然不同,仿佛一晚上就足够他调整心情,他略颔首,低声:“朕知道。”

不等邰谙窈松口气,就听时瑾初问她:

“杳杳觉得宫中谁最适合抚养二皇子?”

这是个逃不过的话题。

尤其如今乔氏不在,替二皇子另择养母势在必行,毕竟二皇子年少,上面没有一个主子看顾,底下奴才很有可能奴大欺主。

邰谙窈已经是皇后,时瑾初的确只能和她商量这件事。

但邰谙窈难免觉得头疼,事关皇嗣,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插手,万一后续皇子养母做得不够好,岂不是她的责任?

不过如果时瑾初越过她直接下了决定,她也未必会觉得高兴。

毕竟,给皇子另择生母一事和后宫息息相关,很可能改变宫中局势,换而言之,至少要在宫中提携一位三品修容出来。

邰谙窈有点犹豫,她皱眉道:

“此事不是小事,臣妾对后宫妃嫔还不是很了解,皇上心底是否有人选?”

昨日时瑾初说过,往后二皇子的生母不再是乔氏,也就是说会更改玉蝶,这样一来,后宫想要养二皇子的人只会前仆后继。

一来,皇子养母要能护得住皇子,其次,也要对皇子上心,不能是个内里藏奸的。

邰谙窈和后宫妃嫔接触不深,一时间真的没什么人选。

时瑾初没做犹豫,低声报了两个人名:

“朕属意杨嫔或宁贵嫔,但究竟选谁,还需杳杳替朕考察一番。”

邰谙窈从记忆中扒拉许久,才扒拉出这两人是谁,也同样是东宫旧邸的老人,往日在宫中也是偏安一隅。

她隐约记得杨氏也是祁州望族。

邰谙窈不得不喟叹先帝待时瑾初的用心,彼时他还是太子时,后院的良娣位份都是望族嫡女。

按理说,这般望族是不会将嫡女做妾的,但谁让时

瑾初当时是铁板钉钉上的下一任皇帝,情况就也另当别论了。

邰谙窈记起这二人后,她不由得眸色稍闪,二选一其实不难,她不信时瑾初会没办法考察二人。

偏时瑾初说让她替他考察。

说到底,时瑾初依旧是在替她立威,替二皇子择养母的消息传出后,这坤宁宫的来人必然是络绎不绝,当二皇子的养母人选确定后,尤其是从坤宁宫中传出去后,宫中众人也就看得出

时瑾初的态度,她的威信自会更上一层楼。

邰谙窈抬起眼眸望向时瑾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瓮声瓮气道:

“臣妾谢过皇上。”

时瑾初不着痕迹地一顿,许久,他掀起眼和女子对视,她颇有些许的不自在,外间的风从楹窗吹进来,拂起她的一缕青丝,女子悄然垂眸,某些情绪隐秘。

他既然没有明说,就没期待她会知道。

但她有些时候总是敏锐。

人一旦付出心思,再是说不要回报,但心底深处岂能一点不盼着能得到点回应?

时瑾初陡然回神,他哂笑自嘲。

原来他也不能免俗。

今日请安很热闹,昨晚皇子所的动静,杜修容和周贵嫔都没去凑热闹,等到知晓后各个都是目瞪口呆。

乔氏昨晚就殁了,她一个庶人,连妃陵都进不去,谁不叹息一声世事无常。

昨晚去了皇子所的人都是格外沉默,但很快,沉默被打破,因为邰谙窈直接透露了二皇子要择养母的这一讯息。

仿佛是水滴入热油,殿内立时炸锅,邰谙窈的位置轻而易举地见到众人眼睛一下子亮了。

邰谙窈瞧见周贵嫔也朝她看了眼,但很快,周贵嫔就埋下头,邰谙窈一顿,她想起来,其实论位份,周贵嫔其实也能有一争之力的。

但时瑾初压根没提起周贵嫔。

而周贵嫔或许心知肚明,依着她的家世,时瑾初不可能让她抚养皇子,所以,她连期待都没有。

邰谙窈轻垂眸。

周贵嫔能倚仗家世在宫中如鱼得水,但同样的道理,也得承受家世所引起的影响。

邰谙窈着重地觑了眼杨嫔和宁贵嫔,二人坐在位置上,她们也朝高位看来,即使有情绪激动但还算稳得住。

往日邰谙窈没有关注杨嫔和宁贵嫔,现在看去,却发现宁贵嫔脸有愁容,似有病色。

邰谙窈轻皱了皱眉。

等请安结束

,邰谙窈就叫来了御医,果然得知,宁贵嫔最近寒风入体,她身体似是不太好,一年中总要请两三次太医。

邰谙窈没有升起什么同病相怜的情绪,她很冷静,说得难听点,两个病秧子怎么能凑到一起?

宁贵嫔身体本就不好,再耗费心神去照顾二皇子,病情只怕会日渐愈盛。

二人既然能出现在时瑾初的名单中,品行一方面也不必担心,邰谙窈心底已经有了偏向。

而在宁贵嫔的宫中,也有一番对话。

宝儿忍不住高兴道:“娘娘要替二皇子择母,除了主位娘娘,如今主子您的位份最高,主子惯来安分守己,娘娘必然是看在眼底的!”

至于周贵嫔等人,位份相同,她连提都没提。

宁贵嫔心底也有期待,她眼眸轻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但我身子,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这个时候,我担心皇上和娘娘会觉得忌晦。”

宝儿皱了皱脸,她低声嘟囔:“那位当初的身体不是

比娘娘还要差,还有时发病,她甚至都能亲自替皇上诞下皇嗣,您身体比她还好,怎么就不能抚养皇嗣了。”

宁贵嫔被她吓得呼吸都掉了一拍,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没瞧见有人,才松了口气,她恼了宝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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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无遮拦!”

宝儿缩了缩脖子,她呐声:“奴婢说的是实话嘛。”

宁贵嫔沉默了一下,显然,她也不是不赞同宝儿的话,只是谨小慎微惯了,让她不敢口出狂言。

宁贵嫔见四周无人,她也低声:

“但娘娘和周贵嫔惯来交好,会不会……”

以权谋私四个字,她虽是没说出口,但前半句也足够让宝儿听出她的未尽之言。

宝儿也觉得忐忑起来,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这主仆二人的对话无人得知,等傍晚时分,时瑾初到了坤宁宫后,邰谙窈就将这一层忧虑说了出来:

“听闻宁贵嫔最近患病在身,许是没精力照顾好二皇子。”

闻言,时瑾初也皱了皱眉,他点头:

“那再等几日,杳杳便让杨嫔去皇子所看望一番二皇子吧。”

邰谙窈轻眨了眨眼,她下令?

等坤宁宫传出消息让杨嫔接触二皇子后,杨嫔喜极泪下,她

跑到坤宁宫隆重地磕了三个头,才去准备接触二皇子。

三日后,圣旨下来,杨嫔被封为三品修容,二皇子也被记到她名下,圣旨一下,这件事就已经尘埃落定。

宁贵嫔得知消息后,沉默了半晌,她担忧了周贵嫔半晌,却没有想到娘娘的确没有谋私,但依旧没有选择她。

杨嫔?

怎么会是杨嫔?

她和杨嫔几乎同年嫁入东宫,恩宠也不相上下,论位份,她也比杨嫔要合适。

情绪汹涌,宁贵嫔倏地呛咳了两声,这声咳嗽仿佛也提醒了她,她闭了闭眼:

“时也命也。”

宝儿缩着头,不敢说话。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说出当初那些话,白白给了主子希望。

她们甚至不敢生出哀怨,皇后刚让杨嫔接触二皇子,御前就传来杨嫔晋升的旨意,如此圣眷浓厚,令她们对坤宁宫的态度不敢有一点不敬。

二皇子的去处尘埃落定后,有一件事,众人再想忽视,也不得不抬到明面上。

五月底,杏花盛开,各处秀女也陆陆续续进入京城。

杜修容往日处理宫务得心顺手,如今也常被邰谙窈拉壮丁,例如现在,她就在坤宁宫中替邰谙窈看账本,但她今日有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地瞥一眼邰谙窈。

邰谙窈不是没察觉,但懒得理会,许久,见她没有见好就收,还得寸进尺,邰谙窈终是抬起头:

“看本宫做什么?”

杜修容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再有两日,秀女们就要入宫初选,臣妾担心娘娘心情不好。”

邰谙窈纳闷。

她又不是第一日知道选秀

一事,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见她脸色纳闷不似作伪,杜修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咽了声音。

待午时左右,出了坤宁宫,玲珑才低声道:

“选秀是祖宗规矩,娘娘就是不高兴,也无力阻止,您何必多言呢。”

万一惹得娘娘不高兴了,怎么办?

杜修容沉默地前行,许久,她才垂眸道:“你没有发现一件事么?”

玲珑不解地望着她。

杜修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低声:

“从娘娘待产至今,皇上从未踏足过其余宫殿。”

话音甫落,玲珑倏然睁大了眼,她细想一番,好像的确如此,皇后将近生产时,皇上日日都要去合颐宫守着,直到如今,也不见

敬事房有过被翻牌的消息传来。

玲珑惊愕地咽了咽口水:“娘娘,您是说?”

杜修容眸中清醒,她回望坤宁宫,正有宫人恭敬地捧着芍药走进去,那一盆盆杨妃出浴纯白姣盛得仿佛要迷了人的眼,杜修容堪堪收回视线。

她也曾熟读诗书,自然知道那一句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的诗词。

芍药自古以来便是定情之物。

皇上让中省殿在坤宁宫种下一片芍药时,当真是没有半点心思么?

杜修容不得而知,对于玲珑的问题,她只能摇头:

“本宫也不知道,是与不是,等秀女们入宫后,便知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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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谙窈觉得她本来也没有在意选秀这件事的,或许是杜修容的话影响到了她,等杜修容走后,她手上拿着账本,却是许久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绥锦安静地陪着她,片刻,她端上一杯茶水:

“娘娘是看困了么?喝杯茶水,醒醒神吧。”

茶叶泡得浓郁,很是解乏,她其实一点也不困,但她还是抿了口茶水,片刻,她低垂下脸,轻声抱怨:

“绥锦好狠的心,这么浓的茶,是想让我晚上也不要睡了么。”

“那你还喝。”一道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是绥锦的声音。

邰谙窈骤然抬头,就见时瑾初身姿颀长地站在二重帘前,他皱眉望着她手中的杯盏,邰谙窈倏然回神,她若无其事地皱起脸,哀怨:

“臣妾怎么知道有这么多的卷宗要看。”

时瑾初走到她跟前,拿过她手中的杯盏,待瞧见里面褐色的茶水时,眉心极快地皱了皱,他把杯盏撂在一边,闻言,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谁让你诸事都要亲力亲为了。”

要底下的奴才做什么?

再不济,她找个帮手,帮她也不是不行。

她需要做的是统筹全局,而不是所有的活计都要亲自上阵,否则,只能累坏自己。

邰谙窈闷声:“说得轻松。”

她才接手宫务,当然要先熟悉一番,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怎么敢放手?

有人敲了敲她额头:

“朕瞧瞧,你整日都在忙什么。”

邰谙窈轻垂着眼眸:“秀女们再有两日就要入宫,臣妾待会还得去看看储秀宫收拾得怎么样了。”

“皇上如果清闲的话,不如您替臣妾去?”

话音甫落,邰谙窈轻蹙黛眉,意识到些许不妥,但不等她改口,就听时瑾初轻描淡写道:

“这点事也值得你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