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册封储君和选秀竟未有一人入选两件事结合在一起,让后宫众人陡然懂了什么。
一时间,宫中格外安静,来坤宁宫请安时,都是倍加恭敬。
杜修容听闻消息后,震惊后,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她低声道:
“如此也好。”
她和皇后娘娘交好,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于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坤宁宫的气氛是肉眼可见地热闹。
邰谙窈下令,各宫各殿的宫人本月月奉翻三倍,她也清楚一点,说得再好听,不如来点真金白银妥当。
命令一下,整个皇宫都是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
时瑾初掐了把襁褓中小儿的脸,觑了某人一眼,轻呵着扯唇:
“你对他倒是上心。”
她被封后时,也不见得她这么高兴。
邰谙窈睁着一双眼眸,一错不错地望着时瑾初,她轻软着声:“我对皇上也上心。”
这番话,时瑾初半个字都不信。
册立储君后,不止后宫掀起轩然大波,前朝也是同样如此,时瑾初提起一件事:
“听闻邰家欲要请旨入宫。”
简简单单的疑问,让邰谙窈立即耷拉下眸眼,脸都垮了下来。
时瑾初立即清楚地意识到她对邰家的排斥。
时瑾初不由得想起她去年生辰宴时的场景,她只顾着和陈夫人闲谈,对邰夫人亲昵不足,他轻敲了敲她的头,淡淡道:
“不论你心底怎么想,表面功夫都要做好。”
人言可畏,对女子惯来格外严苛,长辈做得再不好,小辈一旦不敬,就会传出不孝的名声。
邰谙窈心知肚明这个道理,但依旧闷声:
“我知道。”
良妃死前逼她立下的毒誓,让她对邰家永远新存芥蒂。
时瑾初扫了她一眼,见不得她这幅模样,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罢了,不想见便不见。”
父子之上,还有君臣一说,没道理叫她容忍邰家。
邰谙窈眼眸一亮。
但邰家在宫外,她能躲得过,有一人却是躲不过。
一道消息从慈宁宫传来,太后娘娘想见三皇子一面。
得到消息后,邰谙窈不由得愕然:
“她要见启儿作甚?”
不解归不解,但邰谙窈还是带着启儿准备前往
慈宁宫一趟,说到底,启儿是太后娘娘的亲皇孙,之前是太后娘娘闭宫不出,否则,她早该带启儿去拜见了。
但高嫔一事悬在邰谙窈心头,她不是很确定太后待她会是什么态度。
在前往慈宁宫前,邰谙窈眸眼一转,她朝小松子道:
“你去一趟御前,瞧瞧皇上在做什么,若皇上不忙,便请皇上午时一同到慈宁宫用膳。”
她特意咬重了慈宁宫三字,小
松子立即意会,躬身退下。
邰谙窈亲自抱着启儿前往慈宁宫,一路乘坐仪仗,倒也是不会觉得累。
但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太后娘娘要见启儿是假,要见她才是真。
邰谙窈瞧着太后娘娘拿着一对玉镯时,人都有点懵,她迷惘道:
“母后,这是什么?”
太后娘娘望向她,眼底情绪复杂,许久,她低头望向那对玉镯道:“这是当年哀家初次拜见母后时,母后送于哀家的。”
邰谙窈眨了眨眼,能被太后娘娘叫母后的人也只有一位。
她记得很清楚,太后娘娘是先帝明媒正娶的嫡妻,这对玉镯的寓意不言而喻。
太后娘娘的话还在继续:
“哀家曾经觉得这对玉镯要送不出去了。”
邰谙窈狐疑,乔氏当初怎么没得到?
太后仿佛看出她的疑惑,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时瑾初没有三书六礼地聘娶过新妇,当时东宫女眷都是一顶小轿子抬入宫的,根本不需要他费心。
她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喝过儿媳敬的茶。
时瑾初登记时,册封乔氏为后,但彼时她沉浸在先帝去世的恍惚中,加上时瑾初忙于安定朝堂,省了不知多少缛节,从那时,太后就很清楚,她这位皇儿从未把乔氏当做真正的妻子看待过,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替他管理后宫。
彼时乔氏恰是侧妃,一直管理中馈,是最合适的人选。
敬妃那时有孕,在时瑾初眼中,腹中皇嗣的意义是大过乔氏本身的,他对敬妃也只希望她诞下皇嗣,让朝臣知晓他膝下有子,却半点不希望她沾手宫权。
甚至担心敬妃会仗着腹中皇嗣会让宫中不平,他连妃位都吝啬给予,只给了一个三品修容的位份了事。
他当时只想要后宫安稳,半点不在乎敬妃和乔氏的想法。
此番行事间不经意透出的薄凉让太后都觉得心惊。
太后从未想过时瑾初居然也会为了一
个女子费尽心思,一点也不像曾经薄情的模样,许是人和人真的不同。
太后持起邰谙窈的手,将玉镯戴到她手上,邰谙窈不由得低头朝下看,玉镯是难得通透的羊脂玉,一眼便知价值连城,她肌肤很白,手腕也纤细,佩戴玉镯时格外衬配,太后也看在眼底,她笑着道:
“这对玉镯很适合你。”
这一番话,太后说出口时,竟恍惚间觉得和数年前她初入宫拜见母后时的一幕重合。
她这一辈子,心底装的事情太多,但有一点从未改变——她希望时瑾初过得开心。
时瑾初喜欢邰谙窈,邰谙窈便是这世间最合适时瑾初的人。
邰谙窈哑声。
她很清楚,太后对她的态度都是基于时瑾初。
为人母则为之计深远。
时瑾初很快赶到,太后瞥了他一眼,压根不管他是为什么来得这么快,或许是心知肚明但懒得揭穿,没好气道:
“既然来了,就一同用膳吧。”
时瑾初扫过邰谙窈一眼,见她有些安静,但脸色却还好,他自然而然地站到邰谙窈跟前:自是应该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太后闭门不出,但时瑾初也时常来陪她用膳,轻车熟路地坐到圆桌前,拉着邰谙窈一起。
邰谙窈脸有点红。
太后只觉得没眼看,膳食后,她直接让二人离开。
回坤宁宫时,邰谙窈和时瑾初同坐在銮驾内,时瑾初问她:
“母后叫你什么事?”
其实时瑾初对母后见邰谙窈一事没有紧张,他了解太后,在他表明态度后,太后不会对邰谙窈做什么。
但以防万一,时瑾初还是问了出声。
邰谙窈些许不自在,她伸出手,衣袖微微上拢,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手腕上正戴着一对玉镯。
她什么都没说,但时瑾初在看见这对玉镯时,就立即什么都明白了。
他曾常在母后身上看见这对玉镯,当然懂得这对玉镯的意义。
时瑾初也沉默下来,邰谙窈呐声道:“我也没想到……”
她还以为太后会不喜欢她呢。
毕竟高嫔说到底也是因她而死,哪怕是高嫔先对她出手,但账是不是这么算的,高嫔到底丢了一条命,太后又是高嫔的亲姑母,谁真的能公允得没有半点私心呢?
时瑾初扣住她的手,道:
“早晚都该给你的。”
邰谙窈抚在玉镯上的手指轻微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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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催梅开,逼近年关,不仅朝堂繁忙,后宫也忙起来,越来越多的事情堆在一起,邰谙窈也对宫务生出腻烦。
膳后,邰谙窈提起:
“宫中有许多妃嫔入宫许久,皇上是不是也该给她们晋一下位份?”
闻言,时瑾初咬了下口中的饭菜,琢磨了一番她的话,确认不是在阴阳怪气,他问:
“你又要做什么。”
他对女子不可谓不了解。
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她会给出好处,自是想要些什么。
邰谙窈恼了他一眼,含糊不清道:“我平日照顾启儿繁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宫务。”
时瑾初扯唇。
她照顾启儿?如果是每日让嬷嬷把启儿抱来给她逗弄一番,也叫照顾的话。
但他还是没揭穿,可有可无地颔首:
“朕还能拦你不成。”
后宫安稳许久,或许一开始有妃嫔还有心思偶遇圣驾以此来获得圣上青睐,但被时瑾初以窥探帝踪的罪名罚了几个人后,再没人费这个心思折腾。
于她们而言,总归也没什么恩宠,何必为了一年一两次的恩宠平白毁了来之不易的安宁。
后宫安宁,时瑾初也省心。
年底,圣旨大封后宫,杜修容被封杜妃娘娘,杨修容也被封杨昭容,除了她们外,周贵嫔也被封了三品主位娘娘,除此外,也有数位妃嫔被晋了位份。
这后宫没了恩宠比较,都凭待遇生活,被晋位总是好的,一时间,满宫都是喜气洋洋。
请安时,也难得热闹,邰谙窈听了一耳的恭维声。
这日不久,邰谙窈就让杜妃和周修容一起协理六宫,她依旧是不肯轻信人。
杨昭容膝下有皇子,她是不可能让杨昭容沾手宫权的。
将近三月,一则消息传遍了后宫,圣驾将要南巡,周修容早早地到了坤宁宫:
“娘娘,南巡人选可有定好了?”
周修容根本耐不住性子,她惯是贪玩,自是想要出宫去玩的。
邰谙窈点了点她的脑袋:“放心,少了谁,都不会少了你的。”
刚送走周修容,邰谙窈忽然想起,圣驾南巡是不是要经过衢州?
她有些恍惚,原来她从衢州回到京城也将近三年了。
但京城对她来说,依旧陌生,谈起故乡,
她脑海中全是和衢州有关的场景。
傍晚,时瑾初到坤宁宫后,邰谙窈也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一行,会经过衢州么?”
她的话不知道让时瑾初想起了什么,晚上时瑾初格外凶狠了些许,待叫水后,邰谙窈仍有些抽噎。
而就在这时,时瑾初忽然问她:
“陈少卿及冠许久,杳杳说,朕给他赐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