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今 作品
第 57 章 换新衣服!
还有一小段时间,他慢慢和人聊天,聊到晚饭时间发现该去干饭了,于是说了再见,挂断电话。
平平无奇的半天休息时间就这么过去,之后又是满满的工作时间。
客栈里的戏全都结束,剧组短暂松了口气,之后又开始赶其他拍摄进度。
无时无刻都在赶进度和走在赶进度的路上,陈一白私底下和小伙伴钱进聊天的时候,客观觉得这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挺像高中数学,和数学老师打从开学踏进教室的第一步就说落下了进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伙伴笑得打鸣。
——然后小伙伴后来就不太笑得出来了。
一连早起半个月,钱进整个人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死了一样的淡然,说话都带着看淡世俗的平静。只要有工资拿,只要有茶或者黑咖续命,天选打工人陈一白倒没什么变化,依旧兢兢业业活蹦乱跳。
天气越来越冷,外面天亮得越来越晚,有时候出外景上班了半天天才开始慢慢亮,早上的太阳晒得人尸体暖洋洋。
结束了一条戏,刚好遇上出太阳,钱进瘫在椅子上,开始进行每日一放空,晒晒尸体去湿气。
黑咖见底,新茶叶不够带劲,没了续命的东西,陈一白捧着装着茶的保温杯浅喝两口,跟着他一起排排躺晒太阳。
旁边的尸体转头看向他,视线下移,落在他保温杯上,问:“正好饿了,装的什么好东西,给我也喝喝。”
这里已经不是接近小镇的客栈,在一个偏僻的不知名的地方,周围没有卖东西的地方,甚至于根本没有什么人,想要买填肚子的东西还需要开车回镇上去买,剧组里没一个在这时候有时间开车回镇上的闲人。
陈一白大方地把保温杯递过,说:“不怎么醒神的醒神茶。”
钱进于是缩回手,道:“那我还是等午饭吧。”
陈一白收回递过保温杯的手,微笑着站起,弯腰伸手,给晒太阳的尸体的椅子转了个向,让人背对太阳。
尸体睁眼:“你好狠的心。”
被人工转了个向,他只能自己起身转回来,转回来后声称自己今天要第一个吃午饭。
狠心的陈一白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又重新躺回了椅子上,面对他的豪言壮语只简单应了声。
上午的时间难熬,尤其今天还排了比平时多不少的戏。
送午饭的车是接近中午的时候到的。
饭是镇上的一个饭馆的老板开车亲自送来的,因为是大单,所以还包送。工作人员帮忙往下派发,确认每个人都有一份,没有漏缺后,送餐的老板这才离开。
扬言今天要第一个吃午饭的人还在拍戏,暂时没工作的其他人先吃上了,他还在猛猛演打戏。
助理帮他拿了饭,就放他椅子上,试图在太阳底下晒着以达到保温效果。
保不保温不知道,总之拿到饭的其他人是吃饱了。
饭馆的老板很实诚,怕他们高强度工作下来普通量的饭菜不够吃,加了不少分量,吃到最后还剩不少。
这边吃得差不多,还在工作的一批人终于暂时结束了工作。
陈一白坐椅子上,看到自己钱姓小伙伴几乎是飞奔回来,在第一时间坐下并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午饭。
“好险,差一秒就要饿死……”
小伙伴话说一半,停下了。陈白转头看过去,看到人几乎失去了所有颜色,变得苍白一片,低头直愣愣对着一个方向。
这下真成一具尸体了。
顺着人视线下移,他看到了对方放一边箱子上的期待了一个上午的午饭。
确实是午饭。无论从整体还是局部来说。
午饭是菜饭分离,分两个盒,一盒饭一盒菜。小伙伴的午饭是一盒饭,另一盒也是饭。
“……”
没想到还能开出这种稀有套餐,连带着周围的助理都愣住,不自觉看向自己已经吃完的已经扔一边的饭菜。
午饭每人一份,送饭的饭馆老板已经走了,想要换一份只能等人再来。
这里离镇上远,老板来了人应该已经没了。
一个大少爷的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唰地一下,钱进也想要掉宽面条泪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这开出百里挑一的稀有套餐的能力和自己的臭手有得一比,陈一白三两口塞下嘴里的饭,伸出手安慰拍肩,说:“没事,还能救。”
尸体苍白的颜色回温了一些,气息奄奄问:“怎么救?”
然后他眼看着白毛随手拨了两把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了些。
他原本没懂这是在干什么,直到人拿过他的饭盒,转头对上了经纪人,清了下嗓子,开口说:
“好心人……”
声音沧桑,情感真挚,服化道到位,比偶尔能在街上看到的这方面的职业人员还像职业人员。
钱进:“……”
刚掰开午饭筷子的经纪人高千:“……”
她们平时会开玩笑说这身就是在世乞丐,这下好了,人真装上了。
趁着一点沉默的时间,白毛再贴心提醒说:“不用饭,来点菜就好。”
高千一时间难以说出什么话,沉默着送出了一筷子菜,放在了白饭上。
继经纪人后是俩助理,再是刚好刚开饭的平时关系好的一众人,连导演都没有被放过。
在剧组里转了小半圈,原本空荡的白饭之上全是堆满的菜,一个摄影大哥被惨遭薅羊毛的导演派遣全程跟拍,眼睁睁看着饭菜逐渐豪华起来。
沿途薅了一路,陈一白最终路过了同样刚开饭的楚明原。
人今天拍了一上午打戏,体力消耗大,导演多安排了一个鸡腿,瞬间看着比他手上这份百家饭豪华不少。
视线对上,在他开口说话前,好同事意外的乐于分享,率先抬起头问道:“要来个这个吗?”
他的“这个
”指的是导演给加的鸡腿。
对着鸡腿思考两秒,陈一白果断转头:“不食嗟来之食。”
薅羊毛也是薅,也是劳动,手上这份百家饭是劳动所得,不能用一个鸡腿打破劳动的心。
只要自己薅的菜,送来的鸡腿不要,还是一个怪有坚持的人。
周围的人没忍住笑了声,后边的摄像大哥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楚明原也笑了下。
觉着手上的百家饭已经够自己小伙伴吃,劳动了半天的陈一白于是没有再在剧组继续转下去,打道回座位,把劳动所得交还给了还饿着的小伙伴。
这一份饭菜无论从种类还是分量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无敌豪华。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吃到饭,钱进正在酝酿的宽面条泪止住了。
原本的一顿普通午饭变成了超豪华午饭,他捏着筷子,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先是睁着一双眼睛道谢,之后试探着伸出筷子。
菜下边还藏着白饭,虽然现在已经大变样,但这确实是他的那份午饭。
然后他低头猛猛开炫,百忙之中发出了终于开饭的声音。
助人为乐的陈师傅在一边坐下,慢慢喝了口自己不怎么醒神的醒神茶,摊开剧本,深藏功与名。
吃上饭,人一有力气就想说话。肚子填饱,钱进干饭的速度很明显地慢了下来,开始边吃边唠,端着饭凑近了些,说:“你人缘是真好。”
平平无奇的社交小天才谦虚一挠头:“还好。”
再凑近了些,钱进问:“你最近是不是和楚明原关系挺好?”
翻了一页手里的被翻得厚了一倍的剧本,陈一白侧眼:“怎么说?”
钱进指了下手上端着的饭菜,说:“他居然给你鸡腿。”虽然最后没给成。
然后一一例举:“之前还主动找你对戏,我不在的时候不是还找你聊天来着。”
陈一白这下终于舍得略微抬起头,客观分析道:“鸡腿最后是给你吃的,对戏是为了保证到时候少吃几次ng,说明他不放心跟我演戏,你看他不是没怎么跟你对过戏?那说不定是信任。”
他用原话反问:“你最近是不是和他关系挺好?”
他这猛猛一段分析居然意外的有道理,钱进真被唬住了一下,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又隐隐觉得好像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直到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他眼睛一睁,说:“你骗鬼。”
其他暂时不说,就最后那句楚明原信任他就已经足够炸裂。
信个屁!
要真信任,他也不用每次跟对方对戏的时候都特别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吃ng。
胡咧咧的话没能把人唬住,陈一白于是笑了下,轻飘飘把这个话题带过。
今天上午任务重,下午也好不到哪去,但他和小伙伴戏份少,反倒挺轻松,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把这身打扮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私底下演了半下午的苦乞丐和恶地主。
两个经纪人在一边
看两个人演得起劲,无言以对,选择别开视线。
算是让这个人彻底找到这个打扮的真正用法了。
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换个说法就是好景不长。这边才找到这身乞丐装的真正用法,还没演够苦乞丐和恶地主,陈一白在当天晚上得知,他要换皮肤了。
剧组这边一直在申请租市里的一个王府别院用作取景地,别院之前在整修,这几天整修结束,申请终于批下来。
批下来,但时间紧,别院两周之后会再次面向游客开放,当地文旅局已经放出开放时间,不能再改,剧组需要在这两周内把和王府别院的戏份全都拍完。原定的开放时间应该是一周后,考虑到剧组这边才再往后延长了一周,这已经是能让出的最大的时间期限。
算是好消息的是在别院的戏份不算太多,两周时间足够。
遗憾的是王府这边的几场戏他要换另一套衣服,衣服没见过,但能猜到和现在的乞丐装差别很大。苦乞丐和恶地主的故事还没演够就要结束,令人痛心。
当天晚上统筹加班,临时改了之后的拍摄计划,部分人留在这里跟着之前的计划继续走,另外部分人出发去市区王府。
陈一白就在这另外部分人里。通告当晚改,他们第二天出发。
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除了司机外的所有人都在车上猛猛补觉。
从小镇到市区,窗外风景逐渐变化。等到车上人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近亮,窗外的低矮楼房和绵延青山变成了城市的高楼大厦。
早上的第一点光线从大楼之后升起,映亮大厦光亮外墙,折射过来,看着略有些刺眼。
早上七点,几辆车在酒店前停下。
大剧组的行程很难瞒得住,即使只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仍然有不少人得到消息蹲守在酒店门口,在演员下车的时候小小骚动了一下。
陈一白完全没睡醒,有经纪人和助理陪在两边,完全没感受到其他,半睁着眼睛梦游一样进了酒店。
化妆师和其他部分工作人员是昨晚出发的,已经在酒店住了一晚,化妆室已经准备好,等他们人到了后就能直接开工。
还是和在镇上一样,他和小伙伴钱进一个化妆室。
小伙伴还是之前那个打扮那身衣服,已经套得无比熟练,套完后就进化妆室躺着当尸体,他不行,还在隔壁换衣服,充当一个衣架子。
衣服层层叠叠,有那么瞬间梦回问命的司央。
助理已经十分了解他,点了杯黑咖,在换衣服的时候给他递来,救了他一条小命。
一杯黑咖吸一半,衣服穿好。
虽然穿着略有些费劲,衣服实际上是一件挺简单的白袍,没有多复杂的样式,只是小地方的小细节挺多。
经纪人在一边跟着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看效果,上上下下多看了两眼,眼睛睁得比平时略微大了些,思索着,说:“原来你长这么好看。”
两个助理在一边跟
着点头(),多看了眼后才移开视线。
平时看这个人的乞丐装看多了(),完全替代了拍问命的时候的记忆,他们差点忘了这人的古代扮相其实很好看,经过导演和观众认证的那种。
“……”
面对忘了自己的样子的好经纪人和好助理,陈一白选择不做任何评价。
衣服换好,他又被搬进了隔壁化妆室。
小伙伴钱进已经在里面坐了有一会儿,造型师在整头发,他低头看手机,听到动静后这才略微侧眼。
刚进门的陈一白看过去,对上他视线。
空气里有那么两秒的停顿时间。
小伙伴手机打字的手顿住,嘴皮动了两下,看上去像是想说什么,又止住,最后开口说:“你……原来你长这样。”
陈一白:“?”
喜获今天第四个好像不太认识自己的人,陈一白选择猛吸一口黑咖。
造型师带他去座位上坐下。
今天的头发比平时的一头乱毛要更有技术含量一些,造型师看着认真了不少,进度也不像平时那么快。
这边进度缓慢,隔壁的钱进进度走飞快,甚至还有时间过来围观两下。
也只来得及围观两下,之后人就被其经纪人带走了。
他这边戏份靠后,可以后去拍摄地,但钱进不行,他还有和其他演员的对手戏,没有时间再这里多唠。
小伙伴被带走,跟谁都能唠的社交小天才于是又和造型师和化妆师唠。
昨晚出发昨晚到,今天一觉睡到现在,大概是因为难得睡了个好觉,妆造心情挺好,和他边唠边夸。
原本挺慢的时间在聊天中走得飞快。中途经纪人出去打电话处理其他事情,出去了挺久。
她再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已经唠过了两轮,话题从她离开的时候的互夸变成了做小饼干的时候误加了蛋黄该怎么处理。
“……”
有那么瞬间以为走错进了厨艺交流教室,在确认里面的人确实是她认识的那些人后,她这才抬脚走进房间门。
她不早不晚,回来的时候刚好,弯腰进行最后的处理的化妆师结束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她,笑说:“好了。”
经纪人于是转过头,侧眼看去。
她看过去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人正好抬起眼。
白发胜雪,坐在镜前的人白发垂下,松松落在身前,炽白光亮穿透纤长睫毛,落进浅灰瞳孔里。
有那么瞬间,像是撞进了覆雪千山。山风凛冽,入眼尽是寒寂。
那双瞳孔略微上扬,通过镜子对上了她的视线,然后眼里情绪霎时出现,坐着的人浅色唇瓣微张。
在人说话前,经纪人瞬间反应过来,已经学会了抢答,一摆手:“很帅很酷,你先别说话,让我再欣赏一下。”
施法被打断,陈一白准备说话的嘴又闭上了。
一边的化妆师也在看,多看两眼自己的努力成果,这才知道
()真的有人开口和闭麦不说话给人的完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到时候眼睛要遮上。”
这次氛围到位,没有突然出现的话打破,经纪人终于完整地欣赏了一次,看够后低头看了眼时间,眉梢一扬,说:“来不及再坐着,到去拍摄地那边的时间了。”
现在距离原本计划的去剧组的点还有一段时间,但正好赶上早高峰,没怎么来过这个城市,不清楚路上会不会堵车。要是遇上堵车,时间可能就不那么充足了。
一边的工作人员说:“这边早上好像不怎么堵车,只有时候会堵一下。”
会堵车,但概率小。
——然后小概率事件就给他们遇上了。
“……”
从酒店出发,缓慢行驶在长长车流里,坐在窗边的经纪人转头看向依旧立在后面的酒店大楼,之后又转头看向前面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最后选择和剧组的人联系,说这边应该会比原定的时间晚一点到。
刚过来就赶进度,剧组那边也突发情况一堆,进度比预料中慢一些,他们这边晚到也来得及。
这边紧张交流,另一边的白毛闭眼睡觉。
倒不是不关心工作,主要他什么都看不到。在出酒店之前,造型师把他眼睛给系上了,带子也是棉麻的材质,薄薄的一层,可以看清附近大概的轮廓和人影,但是看不了手机,也看不了剧本。
和之前随意系随意取不同,这次这个带子的结是造型师花了一段时间才做好的杰作,不能随意取下。
什么都看不了,所以他直接闭眼开睡。
好在堵车只堵那么一截,堵过了这条路,驶上没什么车走的支路,车辆车速瞬间快了起来。
——
王府别院。
安静院子人来人往,搬器材的工作人员随处可见。
刚结束了一条,楚明原回到休息的地方,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坐在椅子上,视线扫了一圈四周。
今天群演多,四处是人,主演都分散开,他看到了钱进。钱进身边跟着经纪人和助理,之后就没其他人。
喝了口手上的水,他转头看向一边经纪人,问:“陈一白呢?”
经纪人时刻掌握剧组的大部分消息,说:“好像是堵路上了。”
算是意外状况,毕竟谁也没想到这平时不堵车的地方刚好挑今天堵车。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说:“堵车应该也快到了。”
另一边的钱进似乎也在等人,没玩手机,摊着本剧本,时不时就抬头往院子圆形拱门外看。
回完话,经纪人一转头,问:“问这做什么?”
楚明原收回视线:“没事,只是没看到人,问一下。”
经纪人于是一点头:“应该快了。”
他这张嘴说不准开过光。
话刚落没多久,有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迅速从这边经过,径直向着院子的拱门走去。
工作人员刚走过没多久,远处原本在看剧本的钱进也跟着站了起来,向着门口的方向一转头。
有人来了。站在院子边上的其他工作人员混杂着群演也探过头,多看两眼。
光亮正好,绿影婆娑,一道白色身影由人扶着,提着衣摆跨过灰朴石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