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蘅让人备了水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往棉被上一躺,跟放下了心头大事?儿一样,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段时日纪云蘅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加之?又是在涟漪楼里睡的。虽说那里的床也软,但涟漪楼是要一大早就起来做生意?的,让失眠到半夜的纪云蘅很?难睡懒觉。
这会儿放松了精神睡,就睡得很?深,整个人都沉入了梦乡里,等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房中没有点灯,黄昏的光从?窗子透进来,将屋中所有东西勾勒出模糊的轮廓,照得不分明。
纪云蘅迷迷瞪瞪的,脸蛋往被子上蹭了蹭,觉得有些渴了,想起来喝点水。
只是还没等她坐起来,脸颊突然贴上了温热的掌心。纪云蘅被吓一跳,只是还没等她害怕地?喊出声,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醒了?”
纪云蘅当即就认出这是许君赫的声音,提起来的心提到一半又放下了,她甚至忽略了覆在脸上的手,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良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许君赫说:“也没来多久。”
他背对着窗子,因此逆了黄昏的光,面容隐在晦暗之?中,只隐隐能够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
而?纪云蘅则恰恰相反,余晖的光全落在了她的身上,将散落在肩头和被子上的乌黑秀发照得发亮,这会儿刚睡醒,眉眼间还带着浓浓的懒倦,连带着嗓音也不自觉染上了绵长的韵味。她嗅了嗅说:“什么?味道?你喝酒了吗?”
许君赫看着她,半晌才道:“吃过饭后与皇叔他们喝了些。”
纪云蘅皱了皱鼻子,脱口而?出:“你不能再喝酒了,你一喝多就会……”
说到一半又掐住,似乎意?识这些不该说。
“就会什么??”许君赫轻声追问?。
纪云蘅的脑袋迟钝地?一转,说:“就会忘记一些事?情,上次不就是这样吗?”
许君赫沉默了片刻,“皇叔远道而?来,我?招待他自然要尽兴,是喝得有点多了,方才来时又吹了风,现在头痛。”
她一听,便立即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倾身上前,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但刚从?被窝里坐起来的纪云蘅体温要比许君赫高,手掌心灼热,贴上许君赫的额头时,他微微偏了偏头,像是一个往她掌心里拱的动作?。
纪云蘅的手很?快撤离,“没有发热,或许睡一觉就好了,不用吃药,还是快回行宫吧。”
这话就是赶许君赫走,他自然是装作?听不见,身子往前一倒,将头搁在了纪云蘅的肩头,说:“我?现在很?累,不想动。”
像是全身的力气都倚了过来,纪云蘅差点没能撑住,下意?识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哎呀一声,“你快起来,不能睡在我?这里。”
“我?不睡。”许君赫在她耳边说:“只想休息一会儿。”
说话时呼出的灼热气息拂在纪云蘅的耳朵和脖颈上,染出一片滚烫,顿时让她手足无措,推他,“你快起来。”
若是脾性?强势一些的姑娘,这会儿该推开人骂一句登徒子。可轮到纪云蘅了,却是说不出来那样严厉的话,也推不开黏黏糊糊的许君赫。
“人情。”
“什么??”
许君赫道:“你欠我?四个人情,现在还一个。”
纪云蘅问?:“如何还?”
“坐着别?动,让我?休息一会儿便好。”许君赫低声,像是呢喃,“我?有点累。”
纪云蘅思来想去,最终放下了推他的手,老老实实地?坐着,任由许君赫靠着,将脑袋枕在她的肩头上。
呼出的热气又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刮着纪云蘅的脖颈,让她觉得有些痒,却又不敢伸手去抓挠。
许君赫喝了酒,但不多,并没到醉的地?步。如此轻易地?用掉一个人情,不过是因为大半个月没见纪云蘅了,心里头挂念得很?,这会儿只想与她靠在一起。
他很?难形容那种从?未体会过的相思,找不到人的那段时间里,许君赫连觉都睡不好。他想要见到人其实很?简单,随便一个命令就能把?人抓到跟前来,只是纪云蘅躲着他,分明是不愿见他。
许君赫心里闷闷的,睡不着。
但是想想那日从?她软绵绵的唇间汲取的甘甜,心里又是潮湿的,泛着丝丝缕缕的甜,久久难以?消散。
这种酸涩甜蜜交织在一起的感觉,着实折腾人。
他想到这就来气,突然伸手将纪云蘅的腰身给搂住,故意?往她耳朵边吹气。
她痒得笑起来,夹起肩膀瑟缩,又埋怨说:“良学,你不要乱吹气。”
“那我?不呼吸了。”许君赫说着,故意?憋住气。
纪云蘅等了片刻,没感受到他的呼吸,一下又慌了,赶忙伸手去摸他的脸,指尖落在口鼻上,唤道:“良学,良学。”
许君赫听得心里痒,牙齿也痒,想往她唇上咬上一口,听到她的痛呼,或许既
能解恨,又能解痒。
维持这个姿势半晌,纪云蘅觉得腰有些酸,而?且肩膀被压得麻麻的,于是单方面宣布这个人情已经偿还。
她将许君赫推起来,一边下床下榻一边道:“良学,你不应该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我?的寝房,这是不合规矩的,苏姨母以?前跟我?说,只有街头的地?痞流氓才总想往姑娘家的闺房里钻。”
许君赫满脸怨念,“就你懂的规矩多。”
他要真是个地?痞流氓,早就抱着人啃着不放手了,哪里还能自己怄气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