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蘅到底是?没有休息好,只盯了一会儿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意识模糊,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
只是?屋子里太安静,她刚眯了没一会儿,就猛地?惊醒,匆匆忙忙地?坐起来,掀开薄被将耳朵贴上许君赫的胸膛,去听他心腔之下缓慢跳动的心脏发出的声音。
咚咚,咚咚。
纪云蘅听到这声音,才安心地?躺下来,下意识摸到他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死人的手是?没有温度的,许君赫的手心却还炙热,纪云蘅这样牵着,就能时?时?刻刻确认许君赫的鲜活。
纪云蘅没一会儿就又睡了,只不过她睡得并不安宁,颇有些惊弓之鸟的模样,只要外?面稍微传来什么响动,她就会被立刻惊醒,然后坐起身去看?许君赫,趴在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再去看?看?他的伤口有没有流血。
蜡烛在不断地?燃烧,将时?间拖得老长?,平日里眼睛一闭一睁就能过去的夜晚,在此刻变得相当难熬。
纪云蘅都不记得自己爬起来多少次,有时?候在眯着眼睛打盹儿时?梦到许君赫浑身是?血的模样,她又马上被吓醒,对着许君赫查看?一番,确认他状态还算好才会松一口气?。
一整个晚上,纪云蘅都在这种提心吊胆中度过,直到天色将明,窗子隐隐透进来天光,她才牵着许君赫的手,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睡去。
一大早朱彦就出门了,要将打的猎物?带去城里售卖,盛彤则做了饭,等纪云蘅出来时?,又给了她一身干净的衣裳,让她去浴房沐浴换上。
纪云蘅昏昏沉沉地?洗干净身体,换上了素朴的裙装,将长?发随意地?用发带扎起来,衬得一张白净的脸分外?好看?。
她忙活完这些后,就捧着碗去了许君赫的床头,半步不肯离开。
盛彤进房里检查了一下许君赫的伤口,笑着道:“果真是?年轻人恢复得快,今日瞧着这公子的气?色都比昨儿好多了。”
纪云蘅听后就伸着脖子张望,一边喝着粥一边盯着许君赫的脸,心想他的气?色好很多了吗?
盛彤又道:“今日彦哥进城,我叮嘱了他买些好的药,回来给这小公子换上,应该会好得更快。”
纪云蘅连连道谢,为表达心中的感激,又把那根玉簪给送出去,盛彤却推拒着不要。
两人闲聊了两句,盛彤看?着她笑道:“当初彦哥上山打猎,追着一只貂进了深山,回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那几日我跟你?一样,都是?守在床头寸步不离的。”
纪云蘅没听明白她话里有话,只道:“伤势能够恢复真是?万幸。”
“可不是?呢。”盛彤在她旁边坐下来,又道:“其实我最?能懂你?的心情,当初我爹娘不准我与彦哥往来,还一度把我锁在屋子里不肯叫我出门。”
纪云蘅道:“你?们两情相悦,为何还要被阻拦?”
盛彤道:“我爹娘觉着彦哥没什么本?事,空有一身力气?做不成大事,就不准我与他往来,想将我许配给隔壁村的秀才。后来彦哥知道了,便砸了门锁将我救出来,我就跟着他来了这里。”
纪云蘅听得认真,本?能地?将手摸索过去,牵住了许君赫的手,问道:“那后来你?爹娘又把你?抓回去了吗?”
“没有,彦哥把以?前攒下的所有家当都给了我爹娘,他们收了银子,就说从此不再认我这个女儿。”盛彤叹了一口气?,眼睛不经意地?看?见?了两人窝在一起的手,笑着道:“你?们呢?都是?泠州城里的人吗?”
“我是?泠州的,但他不是?,他从京城来。”纪云蘅回道。
“京城呀!”盛彤吃惊道:“那地?方跟泠州隔了千里,可远着呢,难怪你?爹娘会……”
她欲言又止,纪云蘅也没有追问,只平静道:“我爹娘已经死了。”
盛彤赶忙愧疚地?说抱歉,又问:“那他可会留在泠州?”
纪云蘅望着许君赫沉睡的侧脸,心道皇太孙怎么可能会一直留在泠州?他总是?要回京城的。
盛彤见?状,心里又开始猜些别的,拍了拍纪云蘅的肩膀,轻声道:“京城和?泠州隔得太远了,那地?方达官显贵多,娶妻多是?门当户对,倘若他爹娘不同意,你?也未必有什么好日子。”
“他爹娘……”纪云蘅怅然道:“也过世了。”
如此聊着,纪云蘅突然觉得她和?许君赫是?这史上最?可怜的人了。
盛彤听后也不再多言,她昨日见?许君赫就觉得难掩贵气?,恐身份不凡,今日又听说他来自京城,猜测是?什么世家子弟。名门望族里的门道多,哪里是?他们这种村野里的人能够揣度的,于是?温声安慰了纪云蘅两句,就没再多言,退出了房间。
纪云蘅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见?许君赫的嘴唇干裂,就取了水用指头沾湿,往他唇上轻轻点着。其后也坐不住,给他擦了擦脸和?手,掀开被子瞧了瞧伤口处,又熟练地?趴在他胸膛听他的心跳声。
许君赫就是
?在这时?候醒来的。
他感觉到胸膛上趴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脑袋。长?发散在他的身上,耳朵往他心口处贴,纪云蘅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纪云蘅……”许君赫动了动唇,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她一下子抬起身,充满惊喜的眸望着许君赫,“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想不想喝水吃饭?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