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说服了自己的赵仲鹏写好字据,正打算交给陈湘云,却见陈湘云只是抱着陈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夫人,又怎么了?”他温声询问,心里却已经烦不胜烦。
“按个手印。”陈湘云说道,“别用印泥,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发誓的吗?”
赵仲鹏脸色顿时就是一青。
他毕生最讨厌别人提起他当初求娶陈湘云时发誓的事,那时候他远远配不上陈湘云,陈老爷子也不太看好他,他生怕自己不能求娶成功,于是下了狠心,在手心划了道口子,放血发了血誓。
那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用力的一件事,甚至手心到现在都还有淡淡的印记,陈湘云每次看到他手心的伤痕,都会心疼不已。
可现在,她先是提起血誓,竟然又让他照着当年的做法来一次?
赵仲鹏倒是也能明白陈湘云的意思,她让他放血,沾着血按手印。
可他不愿了。
他已经官至尚书,有了真正的爱情,真爱还为他育有一女,那是他的福星。
可是陈湘云这么多年,却对他不依不饶,始终不愿他找其他女人——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男人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湘云,你闹够了没有?”赵仲鹏自认为已经给足了耐心,于是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可惜陈湘云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他万分在乎的尚书夫人,听了他这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转身就走。
背后的十个亲兵和丫鬟们也纷纷不再停留,都跟着她离开。
赵仲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陈湘云马上低头看向陈滢:“娘亲就这么一走了之,赵仲鹏若是不愿意按手印怎么办?”
“放心吧娘亲!渣爹可不会放弃近在眼前的利益,就算他对那外室再怎么一往情深,也绝对比不过他自己的未来重要。”陈滢挥挥小手,自信地说道。
作为看过话本的人,她早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路线要怎么走。
实际上,渣爹现在的这点推诿根本不算什么,到时候他还得乖乖地按了手印把字据双手奉上。
而这对她来说,也只是计划的一小部分。
首先,她得救下曹妃、皇后,还有九皇子,这三条命十分重要,虽然话本里对皇后的描写不多,但陈滢十分会看人,她一见皇后便知道,这是个性子很好的女人。
她若是能救了九皇子,又从小就和皇后多多接触,将来这都是她的靠山!
她就算想横着走,也没人敢拦。
上辈子,陈滢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生都过得规规矩矩,从未有行差踏错,可到她死前,却发现自己似乎从未快乐过。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这么多要保护的人,自然应当活得更加肆意!
总之,救曹妃和皇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报仇。
柳清清和赵仲鹏,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都不会放过。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渣爹的下限实在是让人惊叹,陈滢可不会放着这么个危险因素在自己身边不管。
还有她那三个兄长。
话本里他们三个的结局都堪称惨不忍睹,本都是善良温厚的人,却被恶人剥皮拆骨,吃得渣都不剩。
不过陈滢前世极为擅长练兵,想必改变兄长们的性子,不会比练兵难上多少。
襁褓里目如点漆的小女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咧嘴一笑,两只玉雪可爱的小手也拍在了一起。
就这么定了。
她也不发愁自己现在才刚刚满月,没什么行动能力。
之前三位兄长都来探视过她,她试探之下,发现三人都能听到她的心声,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就算是
最成熟的大哥,今年也刚满十五,不管是恐吓还是哄骗,都不会是陈滢的对手。
陈滢想着,笑容愈发奸诈,就算放在这张仙童一般的精致小脸上,依旧显得十分古怪。
这辈子,她可不当什么好人!
“娘亲,父亲是怎么了?似乎心情不是很好。”院落门口响起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公鸭一般,但依旧能听出声音之中的淡淡忧虑。
陈滢抬头去看,一时间有些惊讶。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刚刚想过怎么训练自己的三位兄长,这就来了一位。
只见一名身穿蓝色骑装的小少年站在不远处,眉目清朗,精致秀雅,如同山水画一般赏心悦目,他眉头微微蹙着,更显出几分温柔忧郁的气质。
陈滢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大哥虽然刚满十五,却已经能看出日后绝对可以名冠都城的美貌了。
……当然,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大哥现在正在变声期,一张嘴就会让人觉得不知道是哪里的野鸭飞来了,瞬间打破他周身萦绕的淡淡仙气。
一想到这么一个女娲显灵的美人坯子却会被火烧毁面容,嗓子也被烟熏坏,一生都定格在了这样沙哑的嗓音上,再也不知道变声过后是什么样的声音,陈滢就不由得心疼得滴血。
等她回神,才发现庭院之中依旧是一片安静。
陈湘云也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对自己的长子解释。
赵淑隆已经被陈滢的心声剧透过一次,直接刷新了世界观,从此认真习武,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是神迹,也担心大哥为自己未来伤心,便没有告诉大哥。
于是眼下的赵淑隆只知道父亲似乎在外面有了女人,而母亲为此十分伤心,导致父母关系不合,其他的,倒算是一无所知。
见大哥和娘亲相顾无言,陈滢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大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个人就是太重感情,却不知道别人未必像你一样,所以未来才会在我被父亲算计捂死、又害得娘亲去世之后,还为了救父亲闯入火场,只是父亲根本不在火场之中,只是叫人骗了你,利用你这一颗纯良之心,把你算计得烧坏了脸,从此再也无法出门,成天躲在房间里,最后被流言逼得自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