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棋默默地在旁边看着陈滢,心里想要感叹陈滢这一招太绝了,但转头就意识到,自己好像也被类似的操作坑过。
而坑他的人,正是他这个正笑得高高兴兴的妹妹。
不过他也拿陈滢没什么办法,反正已经在陈滢身上吃过亏了,他干脆就吃一堑长一智,变成了一个对陈滢完全纵容的人。
有时候,有些人是被纵容之后变得性格霸道,于是将来会吃亏。
而陈滢不同,她是因为太过聪明,又是个时不时幼稚一下的顽童,所以她最容易出现的问题,竟然还就是折腾别人。
于是在持续不断的鸡飞狗跳之中,陈滢周围的人似乎莫名其妙地都开始溺爱她,看起来是极度的溺爱和纵容,但实际上是因为惹不起,莫名其妙地选择了顺从。
陈滢倒是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但好在她没有被身体影响变幼稚的时候,还是很理性的,不至于太折磨周围的人。
两个人回到府中之后,就派了个小厮,去附近的客栈传了条消息。
消息转了三道手,到了魏金盏的手里。
她看看自己手中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事情已经办成,不要着急,耐心等候音讯,我之后会来见你的!”
字迹也十分熟悉,正是陈滢自己写的狗爬字。
这狗爬字倒不是因为身体——当然,也有一部分身体的原因,但实在是不能全怪这具身体。
上辈子陈滢倒是好好读书了,但由于自己是个武将,加上不需要学太多东西,她又懒得练字,就干脆没有练习。
到了这辈子,她的烂字跟着她一起重生了一遍,虽然身体换了,但是写出来的东西没换,甚至因为这具身体年纪太小,导致陈滢写出来的字迹更加歪歪扭扭,比原来还丑。
而魏金盏能够认出来这是陈滢的字,倒也不是因为陈滢的字好认——实际上她这张纸条和一群练字的初学者放在一起,恐怕简直像是藏叶于林,根本就不可能被发现。
但区别在于,陈滢在写完一个字之后,习惯性地要在附近轻轻地点一下,于是一张字条上有许许多多看起来像是无意间造成的墨点。
墨点的痕迹也很轻微额,很小,所以许多人都不会在意,只有魏金盏,她习惯性会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因此和陈滢第一次见面那天,她就意识到了陈滢的写字习惯。
她看了一阵子这张纸条,默默地把它放到了烛台上方,任由它轻轻烧掉,化为灰烬。
她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张字条的模样,现在为了防止被丫鬟发现问题,直接上报给魏家,她只能出此下策,但从此之后,若是有什么陈滢的通信,她是一定要想办法留住的。
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但她确实想要将这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留下来,收藏在自己的手边,时不时拿出来翻动一下,或许就会觉得很幸福。
她和陈滢只是刚认识,而陈滢也只是个孩子,她却莫名从陈滢身上,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勇气。
或许这就是同类,是天底下最亲近的同盟。
……
又是新的一天,陈滢早早地把陈棋从床上拖了起来,扛到了马车上,带着她去尚书房。
尚书房上课的时间太早,陈滢又睡得太香,于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也就养成了这种习惯。
陈滢的衣服由丫鬟穿好,然后陈棋拿一张巨大的毯子把她裹起来防止她睡得正香的时候受风,然后扛着她上马车,把她放在马车的位置上。
随即等到马车晃晃悠悠地进入到宫门之内,陈滢又被陈棋扛了下来,然后两个人上轿子。
没错,是轿子。
一般来说,普通皇室子弟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都得自己走着去尚书房,然而陈滢是个郡主,而且还和皇帝撒过娇,所以皇帝二话
不说,就给她批了轿子。
所以等轿子把陈滢抬到尚书房的时候,她也还在安安心心地睡着。
陈棋扛着她把她带进去,又把毯子交给了身边的小厮,随后把陈滢挪到了椅子上。
陈滢全程像是无知无觉一样靠着陈棋呼呼大睡,被放到椅子上之后也十分自如地趴在桌子上继续睡。
或许是因为桌面有点凉,她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头,挪了一下脸,接着睡。
姬云琉看着陈滢睡得正香的脸,十分羡慕地感叹了一句:“我若是能睡这么好,恐怕早就要被夫子说了。”
“这也是没办法,她虽然睡得香,但是王夫子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陈棋在旁边同情地安慰道。
尽管陈棋自己已经十分清楚,那对陈滢来说当然是好事,因为陈滢已经彻底把王章折磨躺下了。
王章面对旁人的时候,还能有点夫子的威严,还是旁人眼里那个严厉端正又肃穆的老先生,然而在陈滢这里,那他就是个气急败坏的老头。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陈棋也不打算让姬云琉太过头疼,还是十分心软地糊弄了他几句。
姬云琉默默看了他一眼,眼神显然是没有任何苟同的意思。
两个人尴尬对视,又各自把视线移开。
过了一阵子之后,王章走了进来。
上课了。
陈棋推醒了陈滢,陈滢痛苦地在课桌上挣扎一番——这是她每日的必备活动了,然后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口水之后,就睡眼惺忪地听起了课。
她虽然性格比较随意,但是在尊师重道这方面还是有些想法的,不可能完全抛下王章的面子不管,加上王章讲的东西她也很受用,因此她听得也很认真。
等到下课之后,八皇子十一皇子都纷纷围在了她身边,好奇地问她:“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和那个曹洛认识了,我们怎么听说,平南侯世子想要让曹洛进尚书房啊?”
“什么?平南侯世子?你是说曹洛他爹吗?”陈滢疑惑地问道,“想让曹洛进尚书房,那不是让曹洛做好准备每天挨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