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帮不帮忙吧！”曹洛委委屈屈地说道，“你得帮我说服我爹去，不能让我再在这个尚书房待着了。”
“这个我还真没办法，你要不然自己想办法吧。”陈滢同情地说道，“你看看陈棋，他不也痛苦地在这里上学吗？”
“那能一样吗！”曹洛一听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和你哥是什么名声，你俩是神童！我是什么名声！我开蒙都差点气死五个夫子！”
听了这话，就连现在日渐话少的陈棋也没忍住，震惊地追问，“你开蒙请了五个夫子？”
“那倒不是，”曹洛略有些羞涩地说道，“我爹给我先找了个两个夫子，后来两个夫子有点撑不住了，就又加了三个，后来他们说什么也不干了，好在我也已经开蒙了，后来又陆陆续续地请了一些夫子……”
也就说说，他在累走五个夫子之后，后来一直坚持不懈地霍霍夫子们，成功地被他们平南侯府变成了让夫子们闻风丧胆的地方。
然而陈滢也是实在拿他没办法：“你爹都把你塞进来了，现在还想走，肯定是已经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学，反正来都来了，你努力几年再出去，说起来也是个文化人了。”
这倒不是陈滢糊弄他，而是五皇子这种笨蛋，到现在也都还算是有些成效，王章这个人虽然心黑，但是教学生也是真的用心。
所以陈滢和曹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格外的苦口婆心。
曹洛不是不能领情，然而他想想王章今天看他的眼神就觉得自己格外委屈，明明是被迫进来听课的，还要被夫子嫌弃。
“可是我真的……”他说着，只觉得自己特别可怜，简直不能更同情自己。
然而他的话直接被陈滢打断了：“好了不要说了，你想想你姑姑在宫中的日子也算不上有多好过，想你姑姑倒台的人有的是，你爹的侯位也很难说到底能持续多久，如果陛下想要削爵，你们家肯定是躲不过的，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陈滢马上拉着陈棋就开溜。
这句话并不算有多长，可惜内容量大得让曹洛这种快乐笨狗有些难以理解，他认认真真地在原地把这句话来回念叨了三遍，猛然间意识到了陈滢到底是在和他说什么。
他当即就是一个用力抬头，看向陈滢转身离开的方向，然而这个时候陈滢已经跑得远远的了，他压根就跟不上。
他快速地追过去，却见到陈家的马车已经行驶起来，显然是没打算给他追上去的机会。
而他现在就算是追到陈家去细细询问，以他对陈滢的了解，也觉得陈滢肯定不会和他说什么好话，甚至搞不好这坏小孩会直接跟他装傻，说自己完全没说过这样的话。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太大了，曹洛顿时万分羞愤，然而又被陈滢这话里的信息量搞得坐立不安，于是干脆一屁股坐上了自己家的马车，让车夫快点回家。
他总觉得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可以去找他爹，虽然他爹对他动不动就是开揍，但他爹也并不是一句正经话都不和他说。
他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东西，有什么困惑，确实也是可以找他爹的。
而且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找他娘，让他娘帮他打探一下，陈滢说的到底对不对——他娘肯定不会被他爹揍。
这么想着，曹洛的心里也总算是安稳了不少，心情也好了起来。
但等到车夫回府之后，他大跨步朝着自己爹的书房跑去，却没跑两步就停了下来。
看起来可能没什么心眼，但曹洛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傻子。
之所以每次都会被陈滢骗，也正是因为陈滢每次说话都是一半真一半假，真的那部分可以说是货真价实。
而这一次，陈滢完全没有骗他，因此他不管怎么思考，都会意识到这是一件大事。
也正因如此，他心底深处，并不希望自己和父亲讨论这件事。
他更希望自己能够想通，最希望的是，能够自己去证明陈滢说的话是假话。
可也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其实之前，他爹虽然经常揍他，但对于他的学业也并没有那么看重。
而到了最近，一看到他有读书的动力，就当即毫不犹豫地把他塞进了尚书房里，甚至不管他怎么拒绝都没能成功。
他的兄长也得到了类似的待遇，因为兄长年岁比他更大，所以直接被发配出去剿匪，到现在都一直在历练之中。
按道理来说，以他们家的家世和身份，他爹本不应该看上那剿匪的任务，而是直接让他兄长去边关历练。
除非他爹觉得边关危险，剿匪更安全一些，又或者是需要他兄长自己从头开始积攒功绩，否则他兄长根本没有资格去边关……
这两种可能的可能性都很高，曹洛自己思考了一会之后，悚然发现陈滢说的话似乎每一句都可以让他往深了想。
也就是他是个思维简单的人，若是他思维再复杂一些，今天这一天都得不断地想这件事不可。
一想到这里，他就没了冲进他爹书房质问的勇气，而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翻出今天王章讲的那几本书，认认真真地翻看了起来。
自然还是完全不懂，然而他的记忆力并不算差，起码能够做到把王章讲的内容都回顾一下，并且用力回忆王章的讲解，给自己巩固基础。
学到一半，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只觉得自己从今往后，似乎是要和快乐小少爷的日子说再见了。
而且这个改变他人生的罪魁祸首陈滢，还能收到他真心的感谢！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日子没法过了，痛苦地往床上一倒，疯狂打了几个滚。
“陈滢陈滢陈滢……太坏了陈滢，但我也很谢谢你……”曹洛痛心疾首地低声嘀咕道，“从今以后，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这就是我曹洛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