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赵卓的外放地点出来了,陈棋打听之后,听说对方要去徽州做太守,而且皇帝完全同意了这件事,没有丝毫的阻拦。
这件事也让陈棋很是惊讶——徽州算不上什么好地方,权贵是不少,经济也算是发达,但正因为权贵格外的多,所以才导致当地的隐田隐户极多,根本就清理不干净。
一般的太守去了那里之后如果想要治理,也需要花大力气才行,陈棋小小年纪都懂这一点,所以也完全没想到皇帝的心竟然这么硬。
好歹赵卓是从他潜邸时期就跟着他的旧人,五十多岁的阁老,竟然就变成了这么个待遇,满朝皆惊,但也没人能处理这件事。
陈棋想想这件事就觉得无语,而他转述给陈滢之后,陈滢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波动:“你不觉得这就是他的正常操作吗?”
“是正常,但我完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陈棋痛心疾首地说道,“如果之前我还觉得你让玄陵生去忽悠他是不是太激进了,那我现在只能说你找玄陵生算是找错人了!”
陈滢抬起眼睛看他,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然后她就看着陈滢说出了:“少说也得找两个特别缺德的江湖骗子!尤其是我找人打听到的那种,保准让他这辈子都缓不过来!”
这话也确实让人无语,但陈滢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你知道现在大多的丹药都是有毒的吗?”
在此之前,虽然她一直觉得丹药是骗局,但是她也完全没考虑过丹药这个东西本身就不对劲,是她后来和那道士聊天,对方神神秘秘地告诉她的。
道士当时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这世界上所有寻仙问道的人都是疯子。
“你知道吗,我本来就觉得丹药这东西不靠谱,那些东西真的放在药方里都没人敢开那么大的剂量,怎么就炼丹完毕之后就没事了?我抓了点兔子每天喂丹药,那一批兔子全都死了,无一例外。”
那道士的声音现在几乎还在她耳边回响,让陈滢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要是魏哲铭和皇帝和三皇子三个人都特别喜欢吃丹药就好了,他们只要每天坚持服用,我就不用和他们打了。”
她甚至也是思考过玄陵生能不能扛得起这么艰巨的任务的,反正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丹药肯定有好的东西,如果丹药不好拿应该是道士的技术不行,而不是丹药本身的材料就有问题。
所以她考虑过之后,也是真的思考过,能不能让玄陵生好好修炼,努力炼丹,然后给那些家伙每天都供上。
但可惜别人就算了,但魏哲铭这家伙格外的聪明,估计是不能吃这一套的,顶多吃个几天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反应不正常,然后赶紧放弃。
到时候他没死成是小事,若是玄陵生被他抓了严刑拷打,陈滢不能保证他不会把她供出去。
而她只能选择玄陵生这一个人去勾搭皇帝,也只是因为玄陵生这家伙讲情怀,而且也算是在骗术这方面很有悟性,一般骗子要么贪婪,要么没什么悟性,还都格外要面子,不承认自己是骗子。
陈滢对这种人也没什么耐心。
所以玄陵生也已经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了。
“你觉得,若是我们要去徽州的话,你会带多少人?我意思是曹洛这样的人。”陈棋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会带多少人,能带的都带上,但是问题在于,我觉得魏家人恐怕会派一两个过来,我不知道魏哲铭的儿子该怎么处理,头疼。”陈滢想想就觉得有点发愁。
这婚约别的她都不在乎,最大的问题就是给了这群家伙一个明目张胆跟着她的理由。
虽然这理由一点都不正当,但是确实也是个理由。
她想了想,觉得可以选个年纪小一点的,反正魏哲铭不可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需要随身带着孩子们随时教育,所以不会让孩子们离他太远
所以只要有一两个人跟着她就好——而年纪小的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脑子还没有那么好使,而且观念也很好改变。
陈滢若是铁了心想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正义,也没有那么困难。
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于是吹了一声口哨又开始溜达
起来,在屋子里翻找着自己的东西。
“魏金盏呢?也带上吗?”陈棋猛然间想起了这件事,不由得说道,“你可以让她去获得魏哲铭的信任,让魏哲铭觉得她是为了不嫁人还能有荣华富贵所以和你做朋友,做你的内应!”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兴奋,显然很为自己想出这么个办法而得意。
而陈滢也确实被他提醒到了。
在此之前,陈滢也一直觉得魏金盏是个旁支,但现在她忽然间反应过来,在大多数人眼中,家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魏家敢明目张胆地欺负魏金盏一个女孩,因为他们觉得魏金盏离不开魏家。
所以如果陈滢想要得到魏哲铭的信任,需要费很大的力气,但是魏金盏却不一样,他们就算是怀疑魏金盏,也不会觉得魏金盏想要覆灭整个魏家,顶多觉得她有些私心。
……
另一边,玄陵生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
他已经把皇帝的脸背得滚瓜烂熟了,而且也知道了皇帝的爱好和容易出现的地方,但是最近几天他都还没有偶遇成功,所以他准备先退一步,找个和皇帝关系近的权贵忽悠一下。
只要能把权贵忽悠住了,他在上流圈子里的名声打出去,到时候皇帝就算是没兴趣也会召他进宫说两句话。
所以,现在的玄陵生正在街上寻找一个有缘人——也就是看起来足够贪婪又足够贪生怕死,还很有钱的鼠辈。
他的目光缓缓梭巡过眼前的人流,转身进了身后的茶楼。
楼中,有不少文人墨客正在大声地辩论着什么题目和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