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看着徐太医,徐太医到底也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之辈,再次谨慎的把了脉,他跪下回道:“禀太后娘娘,沈良媛短期内不可能有身孕。”
此言一出,倒也是惊了四座。
太后的笑脸收了收:“怎么回事?”
徐太医倒是个不卑不亢之辈:“臣为沈良媛把脉,发现她脉象略浮且气息不稳。如果臣没有断错,想来沈良媛一定接触到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
这话并没有说的很直白,但是这宫中的女人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后的脸色果然冷了下来:“可能看出是何物?”
徐太医回禀:“应该不是入口之物,如是此物,当即就会损了沈良媛的身子。可依臣诊断,并无。想来,那物应该是闻到的,或者是接触到的东西。”
“啪!”茶杯就这么硬生生的扔了下来,那茶杯盖滚了几下,跌落徐太医身边。
太后冷声:“莫不是以为哀家不管事了,就可以胡作非为?徐太医,但凡你能看出来的,都给哀家一次说清。”
“这药应该并不重,如果这药下的太重,身体有些变化就会明显,例如头晕心悸,可是慢性却并不会如此,而且,这也算不上毒,此物除了能够致女子寒凉,不易有孕,并无其他作用。老臣根据脉象看,沈良媛该是接触此物两月左右,不会更多,但也不会少。”
德妃与傅贵仪都坐在一边,并不搭话,只看着太后询问。
而沈腊月则是一脸的呆滞。似乎被此事弄懵了。
“那现在这般,可会对她的身子有影响?”
“禀太后,只要找出此物,在调养半年左右,沈良媛应是无事的。”
听到此言,德妃和傅瑾瑶都有些同情怜惜的看着沈腊月,可是其中有几分真心,他们自然也是都知晓的。
将徐太医遣了下去。太后看着沈腊月。
“你个孩子,竟也是个遭罪的命。不过,哀家说过,这宫里争宠哀家不阻止你们,但是如若是企图伤害皇上的子嗣,那么哀家断然不会轻饶。桂嬷嬷,这沈良媛年纪小,许多不懂,你带上人去听雨阁。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这宫里兴风作浪。”
慧慈宫只有这几人,可德妃和傅瑾瑶倒也没有太过慌张或者怎样。
而此时的沈腊月仿若才缓过神,呆呆的看着太后,眼泪就这么飚了出来。
“太后,太后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嫔妾,嫔妾……”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只剩下一阵抽泣声。而她今日的装扮稚嫩,倒更是显得她像一个无助受了委屈的孩子,让人心怜的厉害。
“这可怜见儿的,别哭了。不管是任何人,哀家都不能让这事儿善了。看来哀家真是静养太久了,久到有些人以为,这宫里可以为所欲为。”太后声音寒风刺骨。
一旁的德妃不由的在心里惊了下。
她不晓得,太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指甲深深的扣在了肉里,她面儿上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
时间就在沈腊月的抽泣中一点点过去,不晓得是过了多久,就见桂嬷嬷带人回来。那盘子里倒是也有几样物事。
太后瞄了一眼,并未开口。
桂嬷嬷跪下:“禀太后,老奴彻查听雨阁,发现了这几样东西比较可疑。”
“徐太医。”
徐太医连忙过去检查。过了会儿,抬头:“禀太后娘娘,这药物,该是混合在这燃过的香料之内。不仅如此,这个荷包也有问题,老臣闻得出,这荷包里沾染了少量的麝香。”
太后冷笑。
“德妃。”太后的声音传来。
“臣妾在。”德妃连忙起身。
“这段日子你总管着后宫的各项事务,如今这沈良媛宫里配发的香料里竟然还有致人不孕的药物,你可有话要说?”
德妃盈盈的跪下:“太后,臣妾冤枉。臣妾虽然总管宫内事务,可原本也是和宋氏一起,这内务本是宋氏在处理,一个月前才转到臣妾这里,臣妾刚刚接手,委实不知情啊。”这话句句在理,却又将问题推到了已经身在冷宫的贤妃身上。
腊月在心里也不禁赞一句这话说的艺术。
“不管如何,此事你都有失察之过。”太后依旧严厉,德妃跪在那里,头垂得低低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仿佛也是受了委屈,可真正是否委屈,这却是谁也不能断定之事。
“这香包又是如何得来?”腊月看着沈腊月,问道。
腊月怔怔的看着那个香包,许久,难过的看向太后:“回禀太后,这,这是表,不,是陈,陈常在送与嫔妾的。”
话里有着许多的颤抖,言语间能听出来极为受伤,想来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关系亲密的好表妹竟会如此待她。
“好一个姐妹情深。竟是如此陷害么。桂嬷嬷,将各宫小主全都宣到慧慈宫。这后宫,也该整顿整顿了。”
太后雷厉风行,不多一会儿,各宫主子匆忙赶到,看着跪在地上的德妃和沈腊月,再看一旁面色凝重的傅瑾瑶,也都麻利的跪下请安。
这傅贵仪刚查出身孕,这二人就跪在此,有些人掩饰不住的亢奋,莫不是这二人做了什么被太后抓包。如是这样,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见有些人眉眼间那抹幸灾乐祸,太后冷冷的看着大家。
太后没有叫起,大家只能跪着,如此一来,傅瑾瑶倒是有些局促,也忙站起来就要跪下。
“你身怀子嗣,哀家许你坐着。”
此话一出,众人忌恨的眼神刀子一般的飞向傅瑾瑶。
“可知哀家宣你们过来何事?”
“不知。”倒是都不知晓。
太后见状冷哼:“刚才傅贵仪查出身孕,偏巧沈良媛也在。周太医就为她也诊了身子,可是这倒没有想到,竟诊出一桩官司。哀家早就说过,不管如何争宠,哀家都可不理。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在皇嗣上给哀家和皇上找不痛快。沈良媛受宠,你们就要给她下药,那么是不是他日觉得哀家管的宽,也要给哀家下药?”
这话可不简单,众人惶恐的答道不敢。
“不敢?你们都不敢?陈常在,你的不敢就是送给你嫡亲的表姐一个含有麝香的香包?你们的不敢就是有一个人在沈良媛的香料里做手脚让她不能怀孕?”
沈腊月这个时候并没有哭出声,可是两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她紧紧的咬着唇,并不出声,但是却泪如雨下。
众人皆呼不敢,而陈雨澜则是大惊,不晓得自己的这步暗棋怎会如此就被发现。
她喊得尤为大声,表情也尤为痛苦。
“哀家本可安静处理此事,但是哀家要让你们知道,什么事儿可为,什么事儿不可为。这宫里,有些事儿是绝不可越雷池一步的。许是你们中间有人无辜,但是,哀家瞅着,那不无辜的,也一样就在其中。至于那已经确实的,陈常在,哀家该怎么处理你呢?”
陈雨澜此时也是泪如雨下:“太后娘娘,嫔妾是冤枉的,嫔妾是冤枉的啊,嫔妾怎么会伤害表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们……”
许是触动了哪根弦,太后一声呵斥,她噤了声音。
不少人看着陈雨澜的眼神却有了些变化,并非她降至答应,而是那个含有麝香的香包。
跪着的白小蝶想着麝香香包,心里胆战心惊,终是忍不住开口:“启,启禀太后。”
见她开口,桂嬷嬷在太后的示意下讲话:“白常在有何要说?”
鼓了鼓勇气,白小蝶语带惶恐与委屈:“陈常在,陈常在也曾送过嫔妾一个香包。”
她这话说完,众人都看向了她。
桂嬷嬷连忙带人去白小蝶的宫里去取这枚香包。
经过检查,果然也是含有麝香。
太后气极。
纵使陈雨澜大呼冤枉,梨花带雨,可太后却并不是那好相与的。
桂嬷嬷直接过去就掌掴了陈雨澜十个耳光。打的她瘫在地上。
此时她已经无可辩驳。
“蛇蝎心肠的姐妹,不要也罢。陈常在,降为答应。至于这香料一事。德妃,交给你处理,哀家要看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不然,哀家想,这德妃,你也是不用做了。”陈雨澜虽然犯错,不过太后却仍是留了一线。
德妃一个踉跄,瘫在那里,不过终是又打起了精神:“臣妾定然会竭尽全力调查此事,还沈妹妹一个公道,也为自己辩一个清白。”
太后满意的点头。高高在上的看着众人。冷言:“傅贵仪怀有身孕可喜可贺,可如若有人打上了这个孩子的主意,那么现在冷宫宋氏的下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