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算了结,可也未必会有进展,腊月分析,十有八九会被推到身在冷宫的贤妃身上。
她暗了暗眼神,照她看来,其实这德妃是比贤妃嫌疑更大的,亦或者,是德妃沿用了贤妃布下的脉。
不管是太后为何宣她来慧慈宫,如今经历了这些,她还是乏力了。桂嬷嬷将众人都请了出去。
这个时候这些妃嫔也没有什么心思交头接耳,攀比挤兑了,这事情,委实不算是了结。而且有些人虽然心里明白自己没做这样的事儿。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在宫里是不需说的。
这宫里,谁没个别样的心思,而且如果证据确凿,那么饶是你并没有做,也是逃不过惩罚。
腊月因为哭泣眼睛红红的,整个人有些憔悴。
匆忙的回到听雨阁,就见锦心在厅里有些焦急。
“主子您回来了。”麻利的吩咐人备上热水。这眼睛红成这样,不敷敷如何是好。
“锦心,将听雨阁的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沈腊月神情冰冷严肃。
锦心回了一句是,连忙出屋。
没一会儿的功夫,腊月敷完了眼睛,来到厅里,就见这些奴婢全都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个个看起来倒是规矩。
坐在上首位置,锦心将泡好的茶端了过去,腊月抿着茶,端量着屋内的众人。
众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才桂嬷嬷带着人过来好一番的搜查,他们心里也不是不怀疑的。这个时候看沈良媛如此,心里忐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腊月将茶杯放下,缓缓开口:“我记得自己说过,既然进了听雨阁,那就是我听雨阁的人,也与我沈腊月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该懂。”
众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少有外心的则是暗自流汗。
“只有一个机会,现在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谁有问题,自己站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若你们执迷不悟,那么我不会手下留情。”腊月的语气并不凶狠,甚至说话间还泛着笑意。
并没有人出来。腊月也不恼。
但是语气却有些凉:“好。真好。既然你们都认为自己没有问题,那咱们就继续。”
这时三等小太监小安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语气颤抖:“奴,奴,奴才有话说。”
腊月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
锦心语气冰冷的开口:“说。”
“奴,奴才,那个,欣、欣荣华身边的翠儿曾经,曾经给过奴才一个金瓜子,打探过主子的行踪。”他语气颤抖,但是仍旧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这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珠。
“锦心。”沈腊月示意,锦心将人带到里屋,也不晓得锦心都盘问了什么,这期间腊月仍旧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打量着这些人。
没一会儿,两人出来,小安子的表情明显的镇定许多。乖觉的站回了队伍里。
“其他人还有要说的么?”锦心问。
除了小安子,其他人倒是都是摆出一副自己忠心耿耿的模样儿。腊月脸色露出讥讽的笑容。
“谁知道他人有问题的,可以检举。检举之后提高一级。”别小看这一级,如若不是金瓜子这样的硬通货,旁的还真是怎么也敌不过这个的。
而且如若升为了一等太监或者宫女,这身份自然也是不同。
见没有人出声,腊月也晓得,这虽然有诱惑力,但是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出卖别人,毕竟,谁也不晓得另外一个人身后的,究竟是谁。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腊月语气很淡,但是众人却觉得一阵冰冷。
锦心浅笑的看着低头的众人。
“小全子,半个月前,你去舒宁宫与方婕妤身边的灵玉报信,结果得了一枚玉扳指。”
小全子一惊,刚想解释,却见到锦心了然的目光,这一瞬间不光是他,就连其他人也是明白了过来。今日这事儿,怕是主子早已心中有数儿。
如此做派,只是让他们知道,在这听雨阁,没有人可以有二心。
小全子扑通一下子跪下,刚想张口则被锦心制止。
“梨儿与安婕妤宫里的七巧互通消息。”
“倩儿与喜安宫德妃身边的久宁互通消息……”
锦心慢条斯理,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日子和互相传递了什么都一清二楚。众人皆惊,这锦心从来都是温温柔柔,一副笑面,虽然重规矩,但是也极其通情达理。
却不想,她竟是什么都知晓。
这么一看,这堂下倒也跪了七八个人。
不过饶是如此,沈腊月身边的两个大太监和四个大宫女都不在其中。
腊月笑着看人:“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我当初是随便选的人么?锦心,将这些人,全都给德妃送过去。”又歪头想了一下,腊月似在自言自语:“下次,直接送慎刑司。”
这慎刑司在宫里,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虽说这次是送到德妃那里,但是众人也明白,沈良媛如此大张旗鼓这么做,德妃必然不会善待他们。而宫里也忌讳如此,就算是倩儿,也是忐忑的。
没人知道,德妃究竟会如何。最好的做法,想必也是将她们全都送到慎刑司吧。
虽然众人竭力求饶,赌咒发誓,但是腊月仍旧是不为所动,机会只有一次,不肯把握,现在哭又有何用呢?
看着剩下的人,腊月并没有多说,起身回了内室。
锦心仍旧是以往那副模样:“这做奴才的,别以为可以左右摇摆,今日没有抓到你们,不代表他日没有。还请记住主子的话。”
如今德妃管着后宫,那这有问题的人,她就好好处理吧。
今日这场大戏,总也是算是安稳落幕。
没一会儿桃儿果儿回来。
据说德妃已经将这些人分别送到了他们暗里帮衬的主子身边。而倩儿则是被送到了慎刑司。腊月倒是没有想到,德妃会如此做,想来,这德妃能够走到今日,还是极不简单的吧。
如此打人脸面的行为,她倒是做得得心应手。
这后宫可不就是这样。
将众人都遣了下去,只留锦心一人伺候。
锦心为人严谨,伺候沈腊月换了衣服,两人在园子里散步。
“主子,宫内香料和香囊之事提前揭露了出来,咱们下一步该如何?”
“我被下了药,自然是受害人,咱们只要做出愤怒和委屈的姿态就好。”腊月浅笑。
他们听雨阁的香料有问题,腊月又岂会不知,可是得知香料的具体属性之后她就决定将计就计,原本的时候她不晓得,可是看过这些医书,也听了万夫人之言,她自是知晓,这女子年纪轻轻即生产并非幸事。
想来这十三岁的女子,本就是个孩子,可却仍旧孕育孩子,自然是很亏气血,不仅对母亲不好,对孩子也是一样。
原本她就想着如何避孕,可是这香料倒是歪打正着了。
至于陈雨澜所送的那个香囊,她又怎么会用呢,上一辈子已经吃过亏了。
相比于此香料,陈雨澜送的带有麝香的香囊似乎更是歹毒一些,这个不管如何,你是怀不上的,倒也不会对身体如何,可是那含有麝香的香囊却并不会阻止人怀孕,但怀孕之后滑胎的几率却大大增强。
两相比较,腊月对后者更为反感。
“主子,虽然表小姐也被处罚,可是仍旧在宫里,如果他日她得了圣宠,必然不会与咱们交好,相反,倒是一定是针锋相对的。咱们要不要想些办法?”
腊月摇头:“不必了。这宫里除了皇帝,即使是太后也不会随意将一个嫔妃打入冷宫或者杖责。而皇上,我倒是觉得,这表妹下一步就要被召侍寝了呢。”
腊月笑着说出了这番话,锦心不解。
“怎么可能呢,她如此歹毒,皇上怎会?”
“怎么不会。锦心,这宫里的事儿,你还得多留心,傅贵仪下一步就会扶摇直上,最次也会做到妃位,如若不然,怎地和德妃相互牵制?而我虽然也算受宠,但是份位却并不高,没有显赫的家世短期又不能怀孕!另外,我这人有些肆意,又与安婕妤起过龌蹉。更是因为香料之事间接得罪了德妃,如今这宫里互相牵制,纵横交错,可不就是皇上喜闻乐见的么。至于表妹,你说,如果牵制我,一个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知根知底却互相仇视的表妹,难道不是皇上悬在我头上的另外一把利剑么?”
锦心听了主子的分析,拧起了眉:“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如此。”
“锦心,你要记得,我要做的,只是步履平稳,一步步往上走。我需要的,是这个身份附加给我的权势、地位、荣耀,而不是爱情。不是皇上的爱情。你是我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要深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