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绕着井口越转越快,口中怪异的吟诵声越来越响,即使在大中午,祠堂中的众人见到这景象,背上竟出了一层冷汗
“一旦被选为祭品,她们的灵魂,就会和祖先同在!不论身在何地,都会回到祖先的身旁!”村长高声呼喝。
村民看看井口,又看看村长疯狂的神色,心中不免害怕,但又抱着一丝期望。
片刻之后,就在盆中血水如沸蒸腾之际,祠堂后院,照壁之侧,树木掩映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呼。
“啊!”
众人被吓了一跳,屋顶的小快也被吓了一跳,接着她便看到下方照壁角落之处,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正是娟子!
娟子身后还跟着一人,娟子的举动显然出乎这人意料,因此他跟在娟子后面,显得手足无措。
“小风?!”小快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看老大,“老大,小风怎么在这里?”
老大挠了挠头,“你问我,我去问谁?”
娟子和林风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了井口之边。
村民一脸茫然,接着又是兴奋。
村长说的果然没错,祭品回来了!
村长绕着井口的脚步停了下来,他高举着血盆,此刻已是气喘吁吁,颠簸使盆中新鲜的血液泼洒在他的脸上,显得异常狰狞可怖。
“没事,没事,”林风试图去拽娟子,满脸堆笑看着周围数十张面色不善的脸庞,“我们走错路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他拽住了娟子,“快走,娟子,快走……”
然而娟子好像没听到似的,双眼迷离地望着井口,好像那不是肮脏黏腻的枯井,而是美味的甜甜圈一般。
林风劝不动娟子,正准备把后者扛起就走,身边却围上来几个壮实的村民。
真是……自找麻烦……林风心下不由懊悔。
半小时前,临水镇实验中学,门口,娟子拉着哥哥小刚的手。
“哥,”娟子小声说道,“我想……去西川。”
“去西川好呀,”小刚笑吟吟地说道,“等你考到西川,哥到时候也去,大城市机会……”
“哥,我是说……”娟子打断了小刚的话,“我是说,现在就去。”
“现在?!”小刚摸不着头脑,“你想去西川玩吗?”
“现在不行,等你放暑假了……”小刚安慰道。
“哥!”娟子喊了一声,眼角有泪水沁了出来。
“娟子?”小刚顿时有点慌,他蹲下身子,用手抹抹后者眼角,“怎么了娟子?谁欺负你了?给哥说!”
“哥……”娟子泪水长流了下来,小刚根本擦不干净。
“你记得,前两天……”娟子抽噎着说道,“我给你打电话吗?”
“爹妈他们……”
接下来几分钟,站在不远处的林风看到小刚的脸上接连变换出数种不同的神色。
疑惑、惊讶、愤怒、沉思……
“娟子,”小刚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爹妈虽然凶了点……”
前几分钟,娟子给他说的事情太过震撼,让他无法思考,脑袋想木鱼一样停滞了下来。
村里有祭祖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相信会有这么残忍的仪式,太过惊世骇俗,但娟子也不会骗他,眼前的妹妹神色凄然,似乎经历了不少精神上的纠结。
所以他无法思考,好像一条轨道上同时开来相对的两列火车,在相碰的一瞬间静止了下来,因为相碰的下一瞬间,必将是惊天动地的冲击,难以预料的灾难,所以它们停了下来,停在小刚的脑海中,让他的大脑无法运转。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小刚这么想着,拉住娟子的手,“走,我们去找爹妈……”
娟子显然不会赞同这主意,但看小刚的神情,她知道哥哥是不相信自己的,或许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
“我不想去……”娟子小声说道。
“而且,爹妈现在……应该在祠堂……”
“那就去祠堂!”小刚的声音突然提高了数个分贝,把娟子吓了一跳。
小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他只觉得胸口,脑袋都涨涨的,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小刚说到做到,他转身便向祠堂方向走去。
他虽然不参加祭祖,但祠堂的位置,他还是知道的。
娟子看着小刚的背影,显然有些着急。
她神色挣扎,一转头看到了林风,眼中一亮。
“喂,那个……”她想招呼林风,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什么事?”林风知趣地走了过来。
“那个……我……”娟子有些忸怩起来,“我知道你救了我……”
“我想和哥哥离开这里……”
“他不相信……”
“我想让你陪我去祠堂,”
“哥哥看到他们怎么对我……就会明白了……”
林风当时欣然答应,助人为乐和正义必胜的观念在他年轻的身体中充盈。
但半小时后,他才有一点点明白,娟子为什么要让他陪着去祠堂了。
他们脚程更快,在小刚之前便到了祠堂,两人本来藏在角落树影之后安全无虞,但没想到自从村长开始顶着血盆跳乱七八糟的舞之后,娟子的状态便明显不对了起来。
她的眼神迷离,自顾自从树后走了出去,丝毫不顾村长和数十名村民就站在那里。
林风拉都拉不住。
现在,林风看着周围拥上来的村民,感觉一阵头大。
老大说过,不能轻易对普通人动手。
就在林风危难之际,祠堂前方,突然传来劈劈啪啪地砸门之声,那声音似乎充满了愤怒。
接着“喀喇!”一声,有人闯了进来。
“你,你们……?”小刚看着祠堂后院中燃烧的香烛烟火,还有地上的各种祭品,不由得愣了一愣。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井口边一脸茫然的娟子。
“娟子!”小刚喊了一声,“你在那里干什么?!”
“快过来!”小刚连连挥手。
娟子听到有人叫她,茫然地转回身,也认不得眼前是谁,迷惘地向前走去。
旁边不知道是谁,一把拉住了娟子,“不准去!”那人恶狠狠地说道,是一个长相凶恶的村民。
又有几人扯着娟子向井口走去。
“你们干什么!?”小刚勃然大怒,也不顾眼前人是谁,横冲直撞向前闯去。
但他很快被众人拦了下来,他刚想发怒,一抬头却看到熟悉的面孔。
“爸?……”抓住对方的手不由得松了下来,“你,你……?”一连说了两个你字,却再开不了口。
式诚站在儿子面前,面上的神色复杂至极,他甩开周围几人,拉着小刚向一旁走了几步,埋头说着什么。
林风见这情景,在一旁暗自盘算,情况要是不对,他拉住娟子便跑,反正这里应该没有人能拦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