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菁 作品

第 90 章 他是伪君子,你又...

第90章他是伪君子,你又

原本在他怀里僵硬着身子的人动了动手指。

从他入内殿之前,她才来了月事身上疼津津的,如今在他怀里,却觉得原本疼僵的四肢渐渐有了些力气,也不知是因为他身上暖,还是为些别的。

谢瑶合上眼。

“谁跟你说的?”

顾长泽低下头,又去亲那伤口。

心细细麻麻地疼着,连说出的话都不成腔调。

“我昨晚才注意到,今儿问了姨母。”

“你……”

谢瑶才要说话,小腹却猛地抽痛了一下,她脸色一瞬间惨白,连身子都紧紧弓在了一起。

“怎么了?”

顾长泽焦急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拦腰把谢瑶抱起放在床榻上,又赶忙吩咐外面的人去熬些糖水,继而他脱了外袍,将谢瑶抱进怀里,温热的手轻轻给她揉着小腹。

她疼得说不出话,连牙关都在打颤,额头上很快冒出细密的汗珠,顾长泽越发焦急,猛地朝外冷声喊。

“去把太医令给我找来!”

上回明明说让他弄些调理的药给谢瑶,为何如今还是这般疼?

他看着谢瑶皱眉的模样,大手紧握。

“我就该现在砍了这个庸医。”

“跟别人没关系……是我……我自个身子不好。”

薄汗很快浸湿了衣衫,谢瑶从没哪一回像现在一样,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痛苦,顾长泽急得不行,却也只能抱着她给她揉着。

“我知道,是你及笄前落过水。”

大冬天落了水,她的月事从那开始便不大规律,大夫说她身上过了寒气,若是日后有孕,只怕难产的概率很大。

她的堂婶和堂嫂都是难产而死,冲天的血气和满盆的血水倒出来,堂叔和堂哥也没人进去看一眼,那会她便觉得世间男子多薄情,她们分明为夫婿送了命,却连最后一面都苛刻的不给见。

谢瑶在他怀里,看着顾长泽眉眼的焦急和心疼。

“你……你连这个也知道……”

“嗯。”

那会他坐在不远处的宫殿内,屋内烤着炭火还冷得不成,看见她落了水,焦急地站起身,才走了一步,身上便疼得踉跄一下要摔倒。

他的毒素才清,勉强下地走路,宫殿离落水的地方就十多步,他却连这点路都走不成,眼睁睁看着萧琝跳在湖水里把她救起来。

“别说话了,我让太医给你治,若是治不好,我把他们全砍了再换人治。”

顾长泽无措地抱紧了她,怀中的人如此纤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住在鸾仪殿,身上才被他养出来的几两肉又没了。

“等会不疼了,我让人熬糖水,明儿再做你喜欢的糕糖,瑶瑶,我记得在王府的时候你喜欢吃城西的点心,明日我都让人送来。”

他对她在闺中的事如数家珍,谢瑶忽然开口。

“三年前……到底什么时候……”

“殿下,娘娘,臣来了!”

太医令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又绊在了门槛上,人猛地扑了下去,哎呦一声滚了过来。

“娘娘……”

“滚过来看!”

顾长泽抱着谢瑶将她的手递出去。

太医令搭上手腕,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

他脸色狰狞,欲言又止。

顾长泽等了一会,早已不

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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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点病都看不好,你……”

“臣为娘娘调理身子,敢问殿下,后来娘娘的气色可否好了许多?”

顾长泽不耐烦地道。

“好了又如何?如今又反复,还不是你这个庸医没医到位?”

“娘娘气血本好了些,如今又动气翻涌,将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子又亏空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开你的药,少什么珍奇的药品,只管告诉孤,不管是千百年的人参,还是鹅肝凤胆,只要能治……”

“什么也不用。”

太医令咬牙俯身下去。

“殿下,您只要别再气娘娘就成了!”

一句话落,大殿里陷入死寂的安静。

“娘娘气急,又郁结于心,才致月事过疼,若想舒缓,唯有静心养着……”

他战战兢兢地说完,不见头顶吭声,一咬牙又道。

“臣所言没半句虚假,殿下……您可不能……”

他心中怕极了被这个暴君砍头捂嘴,求饶了半天也不见顾长泽说话,心中顿时咯噔。

完了,指定在想要用什么方式把他杀了。

他眼一闭悲催地等着被砍头,等了好一阵,却听见顾长泽问。

“还有别的吗?”

“啊?”

太医令不可置信地仰起头。

这暴君今天转性了?

“孤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注意,你开的方子太子妃还能用吗?要不要再换一些?这些天阴雨多,鸾仪殿位置如何?太子妃住在这会不会冻着?”

太医令思索片刻。

“方子容臣再调整,鸾仪殿是除了乾清宫外光线最充足的地方,若是能让娘娘多出去走动一二……”

后半句没说完太医令就没了音,因为他对上了顾长泽警告的视线。

暴君分明还是那个暴君。

太医令偃旗息鼓地退了下去。

顾长泽给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手脚并用地缠着她给她暖身子,看着谢瑶被汗浸湿的苍白侧脸,又心疼地亲了亲她。

“明儿好了些,我陪你出去走走。

青玉,弄个汤婆子来。”

大热的天,热腾腾的汤婆子被顾长泽连着她一起抱进了怀里。

他身上气血足,大夏天本就容易热,素来到了五月屋内就得放冰,这晚却让人挪走了所有的冰块,捂着一身的热抱她。

到了天将亮,折腾了一晚上,谢瑶总算好受些,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顾长泽一下早朝就钻进了小厨房。

谢瑶在青玉陪侍下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顾长泽端着一碟热腾腾的糖糕走了过来。

“尝尝,跟你在西街吃的一样吗?”

谢瑶看了一眼,那糖糕的模样有的精致有的却滑稽别扭。

“御膳房的人都这么偷懒了?”

顾长泽少见地露出些窘迫。

“知道你喜欢,我看着他们做也忍不住上手试了试。”

厨娘的本事自然是精湛的,这滑稽的糖糕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谢瑶唇动了动,没再说话,抬手拿了一块糖糕。

看见她拿的是精致的那一块,顾长泽眼中闪过黯然。

“尝尝这个。”

“太丑了,我不吃。”

谢瑶依旧避开了那几块。

她正吃着,江臻忽然在门外急促地敲门。

“殿下,不好了,昨晚的消

息传到郾城, 萧琝连夜带兵攻陷郾城北部,言称储君不仁,欺人太甚,萧家被逼绝路,必要北上讨个说法,此时郾城将要失守!”

咚的一声,顾长泽站起身往外走。

“即刻召几位大人去御书房。”

他才一走,谢瑶便皱眉。

“外面情况到底如何?”

青玉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说了,又忍不住道。

“从前谁也不知道萧公子是这般……还好您没嫁过去。”

青玉是叹息萧琝反叛,谢瑶却想起了萧家叛走之前。

能有这样的兵力绝非一时,也难怪当时萧相看不上谢府的家世。

“比对我来说,他在意的也是身家,不然怎么会默认了不再反抗分毫。”

谢瑶笑了一声,看着桌上的糖糕,忽然伸手,捏了最丑的一块放进嘴里。

“传太医令再来一趟吧。”

月事疼得她又想起些不好的往事,加上那晚顾长泽吓她说过的话,虽然他们这几天没胡闹,谢瑶也有些心有余悸。

“你之前说我的身子一年半载难有孕,到底是到什么程度?”

“您……”

“算了,你先弄些避子药过来吧。”

此言一出,太医令身子一僵。

他看着谢瑶欲言又止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

“娘娘,就算身子正好,您也不会有身孕的。

殿下……殿下他……

他早为您服了避子汤了。”

“萧琝手中还有多少?”

“过了昨晚,堪两万。”

顾长泽看着手下的兵防图。

郾城之后便是文城,文城再往北不足几十里就是上京。

“不再让他入京了,传令下去,整兵五万,明日起,随孤出征。”

命令下发,整个御书房人来人往地走动,从皇宫到大臣府上都忙成了一片。

顾长泽这一天再没出御书房,一直忙到了子时。

想着谢瑶今日身子不适,他生怕闹醒她,却又放心不下。

“太子妃怎么样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了谢瑶,又出来问青玉。

“今日好了许多。”

顾长泽看着殿外昏沉的夜色,到了天将亮他就要离开,这一战不会很难打,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三年前出征,他来去自如,甚至极喜欢待在边关和将士同吃同睡,如今要走,心中滋味却百般不舍。

他在廊下站了半宿,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终是忍不住又进去了一趟。

顾长泽碰了一下她的侧脸,想去抱她,又怕身上的寒气浸到她身上,最终克制地别开脸,刚要起身走的时候,谢瑶睁开了眼。

“有事?”

“我吵醒你了?”

顾长泽连忙回头看她。

谢瑶没说话,他便继续道。

“郾城战事将紧,萧琝狡猾,江将军一人未必能把他抓回来,我得去一趟。

短则十多天,最长不会一个月。”

屋内安静,顾长泽看不清她的神色,便有些不安。

“虽然我走了,但是你在这宫中也要好好待着,外面太乱,你别出去乱跑。

一应事宜有姨母在,你有事就去找她,没事的时候……多少想一想我。

阿瑶,虽然……虽然我做错了许多的事,这些事如今再让我做,我也不会回头,但你能不能不要走……最起码

等一等我回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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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要离京,人在百里外,又因为她郁结于心不敢让人守着,郾城后是数万百姓,他不能眼看着战事拖延让百姓受苦,也想快点结束这纷争。

谢瑶依旧不开口。

顾长泽缓缓蹲下身,跪坐在她榻前。

“好不好?”

他落下这一句话便在等她的回答,谢瑶久不说话,合着眼似乎睡了过去。

他顿时心沉入谷底。

眼中神色变了又变,顾长泽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个吻。

“我很快会回来。”

推开门走出去的刹那,谢瑶哑着声音开口。

“我不会走。

等你平安回来了,我们好好说一说吧。”

她咬紧了平安这两个字。

顾长泽大手紧握在身侧,眼神一瞬间明亮起来,他大步往回走,到了床边,爱不释手地抱住她亲了又亲。

“好,你等我回来,我一定平安回来。”

大军定在辰时二刻出京,顾长泽将朝中的事交代完,连回头再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便马不停蹄地出了宫。

谢瑶早起犹觉得身上有些酸痛。

她打起精神用了早膳,忽然道。

“出宫看看吧。”

青玉本以为她要去谢王府,或是因为和顾长泽的冷战再也不回来,可出了宫,她却只是站在城楼上,看着大军的旗帜飘扬,目光锁在最前面那道背影上。

她从没见过三年前意气风发的长泽太子,便是到了此刻,也只窥见一个背影。

大军第二天早上便到了郾城外,顾长泽下了战帖,萧琝也回应要亲自领兵。

两人约于第二日午时郾城边关交战。

顾长泽带了八千兵士,到了郾城外,主帅却不是萧琝。

身后将士哄堂大笑。

“难道是听了咱们太子的威名,不敢出来?”

“呸,萧琝这龟孙子可真怂,不过就算他出来怎么样,这萧家人阴损狡猾,爷爷非杀他个千百遍。”

江相的弟弟江将军是个糙汉子,脾气一点就炸。

“殿下,还等什么,下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场中一片安静,足等了一个时辰依旧不见萧琝,顾长泽缓缓抬手。

“开战!”

这一场战事从天亮打到第二天晚上都不停歇,萧琝从始至终都没出现,这七千人全被顾长泽做了下酒菜,真真是首战告捷,片甲不留。

当晚江将军就闹着要开庆功宴。

“看来真是殿下威名久传,这龟孙子连见您都不敢。”

场中一片恭维热闹,顾长泽含笑鼓励了几句,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琝闹足了这一场,知道他会来,不该是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吞了七千人。

顾长泽心中想了又想,忽然脸色一变站起身。

“速速传信往京中,即日起城门大闭,排查来往出入的人,不放任何可疑人入京!”

命令下发,他得回去看兵防图,看着几个将军情绪高涨的样子也没扫兴。

“你们多喝点,孤先回了。”

郾城的都督府守卫森严,顾长泽的院子一向只有江臻能进。

守卫只认江臻手中带着的一块黄令牌。

传闻那令牌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有,一块随着洐帝入了土,一块在太子手中。

近子时,一个太监打扮的人隐在夜色里,拿出一块黄令牌给守卫看

了。

“奴才给殿下送夜宵。”

他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猛地推开顾长泽的门。

“殿下,不好了,宫中来信,萧琝昨日潜入京城,掳走太子妃……”

啪嗒一声,顾长泽手中才端起的茶摔在了地上,他脸上顿时难看至极,大步往外走。

“什么时候的消息……铮——”

他一句话没说完,身后凌厉的剑锋卷着煞气袭来,顾长泽猛地闪身避开,那箭矢却擦着肩膀飞了过去。

“去死吧!”

太监握着箭矢扑了过来,噗嗤一声,箭矢刺入皮肉,鲜血淋漓。

这是顾长泽昏迷的第三天,郾城消息紧闭,来了不少大夫看过都没办法,所有人都在等着京中的太医令和冯先生来。

他昏迷着,身上却一直又冷又热,脸色惨白,有见过的人说,这模样十足像他三年前中毒的样子。

此言一出更是哗然,大夫们灵丹妙药地吊着,却没人敢多说什么。

冯先生和太医令一路颠簸地跑来了郾城,齐齐入内看过后,冯先生那白胡子抖了抖。

“和三年前的毒一样……但这回更严重,毕竟他之前未曾根治,若是十日内找不到解药,会死。”

此言一出,太医令和江臻急得不行。

“先生这三年不就在外面找解药吗?一点头绪都没吗?”

冯先生看着顾长泽惨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捏着他的下颌灌进去一颗药丸。

“有,什么药材都是齐全的,再珍奇的药我也找到了,但是缺个药引。”

太医令焦急开口。

“什么药引,皇宫什么都有!”

江臻心底一沉,却知道他说的药引是什么。

果不其然,冯先生脸色难看地道。

“药引在之前被萧琝抢走的白枕里,普天之下只有那一个。”

谢瑶从睡梦中惊醒,才觉得身上被冷汗浸湿。

她做了一个噩梦。

那噩梦中的场景实在骇人,到她醒了还有些回不过神。

“青玉,倒水来……”

“阿瑶想要谁倒水?”

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谢瑶抬起头,在漆黑的殿内,看到了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她顿时浑身发冷。

“来人——”

一句话没喊出声,来人动作极快地一掌劈在了她脖颈,谢瑶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她在颠簸的马车上,双手被束缚,一旁坐着萧琝。

“果然是你。”

“我想了阿瑶好多天了,你有没有想我?

顾长泽的真面目总算暴露了,阿瑶,你也知道了吧,当时的事若非他从中作梗,我们如今也该是一对眷侣才是。

如今他很快就死了,你跟我走,我们成一次亲好不好?”

萧琝高兴地开口。

死了?

谢瑶猛地抬起头,一双眼惊疑不定。

“你说什么?”

萧琝笑了一声,温柔地看着她。

“我命人给他下了和三年前一样的毒,用了洐帝的令牌混进去,他不设防,肯定必死无疑了。”

谢瑶登时浑身发冷。

“洐帝?”

“是啊,我也找到了他,他一知道是杀顾长泽的,哪怕说不出话也把令牌给我了,还亲自写了一张方子给我,说用这毒一定能成,还说那令牌和东宫的一样,谁也分辨不出。

父子相残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真是凄惨。”

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见谢瑶满面担忧,顿时不满。

萧琝绞尽脑汁地想着之前和她的往事。

“萧府门前有一颗青梅树你还记得吗,我种下来的时候想着以后肯定来娶你,我们再去看一眼吧。

瑶瑶,从前是顾长泽这个伪君子拆散我们,如今他总算要死了,以后都是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我们之前那么相爱,错过了这么久,实在不该。”

他说着凑过来要抱谢瑶,她眼中闪过几分厌恶,闪身避开了。

“萧府门外的歪脖子树早就被顾长泽铲平了,你要看得去找他。

洐帝不算什么好东西,早知如今这般模样,我倒是恨不得他死在宫变那天。

顾长泽是伪君子,你又好在哪?

你比他更差千百倍。

萧琝,我就算不嫁他,也绝对不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ps:腱鞘炎又爆发了,手腕疼的写不了,这几天更新都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