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翎 作品
第22章 第 22 章(新增作话)
他现在精神是比以前好很多,但身体底子还是差的。稍有劳累过后,必定要花更多时间休息才能恢复过来。
裴长临缓缓撑起身,靠在床头,闭目缓和因为睡得太久而导致的头晕。
“咦,你醒啦?”贺枕书从窗户探进头来,问他,“饿不饿,要自己出去吃,还是我给你端进来?”
小夫郎全身穿戴整齐,额前出了一层薄汗,像是刚从外头回来。
以往每天早晨,小夫郎都要叫上他,两人一起去村里遛遛狗。想来今天是他睡得太沉,小夫郎没等他,自己先去了。
裴长临视线下移,又看见了放在床边的桌案。
他昨晚绘制的图纸还摆放在桌上,笔墨也摊在那里。昨晚的记忆忽然回到脑中,裴长临收回目光,犹豫地开口:“我昨晚……”
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
算了,他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想知道,小夫郎是如何把在桌边睡着的他,转移到床上的。
一点也不想。
贺枕书猜得到他想问什么,但他没有多说,只是乐呵呵笑了下,道:“快出是修篱笆那家人给的,今儿早晨吃鸡汤面!”
老母鸡是昨晚就用柴火炖上的,小火炖了半宿,什么料子都没加,早晨起锅时鸡肉已经炖得十分软烂,轻轻一抿就能脱骨。鸡汤更是鲜美无比,厚厚一层鸡油下是清透的汤汁,浇在面上,再撒上一把葱花,香得贺枕书早晨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结果就是吃得太多,在外头逛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消了食。
贺枕书又去厨房帮着裴兰芝忙碌,端着满满一碗给裴长临煮的鸡汤面走出来时,瞧见裴长临也已经出来了,正和他爹在院子里聊着什么。
他没敢打扰,把面放在堂屋,才走过去。
“七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别人家都只做五层的,东西好拿,还有这里的柜子……”
裴木匠手里正拿着昨晚裴长临绘的图纸,手指在上头比比划划。
“他书多,五层不够。”裴长临耐心解释,“这里的柜子做内外双层,外层拉出来可以当台阶。”
裴木匠恍然:“原来是这样。”
两人在院子里聊得起劲,贺枕书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诧异。
这图纸……还真能看出东西来???
不愧是父子。
“成,就按你说的做。”片刻后,裴木匠卷起图纸,“这两天我把料给你备上,等你打完书桌正好能用,至于用什么料子……”
裴长临:“我记得工具房里还有根老榆木。”
裴木匠:“……”
好小子,那工具房这么多木头,一挑就挑最好的。
那可是上百年的老榆木!
上次盖这新房他都没舍得用!
父子俩对视片刻,裴长临眼神无辜。
裴木匠抹了把脸,重重
叹了口气:“成,就老榆木,一会儿就给你开木头。”()?()
裴长临唇角抿开一个笑意:“谢谢爹。”()?()
“去去去,吃早饭去,你家夫郎等你好久了。”裴木匠自然瞧见贺枕书等在一旁,摆摆手,把人打发走。()?()
裴长临这才跟着自家小夫郎往堂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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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两步,就听见小夫郎低声问:“那木头是不是很贵啊,我不用……”
裴长临温声安抚:“不贵,别担心。”
裴木匠一言难尽地望向那两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往里走,偌大的院子偏要肩膀贴着肩膀,还在小声嘀嘀咕咕。
半晌,他才笑骂一句:“臭小子。”.
有裴木匠做帮工,效率自然比裴长临自己一个人时快得多,但实际也没能快到哪儿去。
倒不是制作工序上出问题,而是从这天开始,裴长临忽然忙碌起来。
事情的起因,还是裴长临在那张氏面前露了一手。
张氏本就是个嘴碎子,平日里最爱在村里说道几句邻里的闲事。什么这家晚上打了孩子,那家夫妇俩又吵了架,总有说不完的事。
这回叫裴长临修好了妆奁,更是不会就这么过去。一连好几日,张氏成天抱着她那妆奁,逢人便说那裴家小子现在可了不得,木匠手艺不比他爹差,难怪裴木匠打死不肯收徒。
每每说到这里,还要把那些年带着娃提着礼,登门拜师被拒的几家拿出来念叨。
后面这些老生常谈村里人早见怪不怪,但裴家小子会做木工,这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哪怕到了今天,裴木匠这手艺在村里也没少被人惦记。
拜师的从话也不客气,旁人一问,就是没那天赋,不够有耐心,干不了这行。
其实不少人心里都憋着气。
还偷偷在背后编排,说裴木匠是被他家那小病秧子拖累,手艺传承迟早得断在他手里。
这回听说裴家小子居然学会了做木工,许多人都觉得怀疑。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裴家天天都有人登门,抱着家里坏了的柜子椅子小板凳,都想来试试裴长临的手艺。
说白了,就是瞧不起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想看他出丑。
当然,他们这回是失算了。
“你累不累呀,要不要回屋歇一下?”又送走一位来找裴长临修补物件、却被他熟练的手艺惊得目瞪口呆的村民,贺枕书回头问裴长临。
后者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碗水,听言摇摇头:“还好。”
“要我说,不然还是把门关了吧。”贺枕书道,“今天都第几个了,刚刚这个还是特意从邻村赶来的。”
他在裴长临身旁坐下,叹气:“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最开始,有人愿意登门让裴长临帮着修理物件,贺枕书还挺开心的。
后来他才发现,那些送来的东西大多都是破损得很厉害,难以修补,或是完全已经没有修补必要的物件,渐渐地,终于觉出
不对劲来。()?()
这不就是在故意为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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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临倒是不以为意:“他们找我做活,还要给我付钱,当然该高兴。”()?()
裴家做的就是这木匠生意,不管那些人目的是什么,有生意上门自然是好的。()?()
这几天他在家里坐着赚的钱,都能赶上裴木匠出去走一趟村了。
“我知道,我就是怕你累着。”贺枕书道,“你那新药还没配出来呢。”
收药的至今没给回信儿,大概是药材没找齐,这段时间裴长临喝的还是旧药。
“没关系。”裴长临淡声道,“村里人就是爱凑热闹,等这几天过去就好,哪有这么木工活可干?而且……”
贺枕书:“嗯?”
裴长临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边的砂纸:“不是坏事。”
面前的书桌已经几乎成型,深红色的桌面被打磨得光滑平整,能看见木头特有的纹路。在桌面的一角,还被裴长临刻上了一只小猫,与他送给贺枕书的笔筒上那只小猫模样极为相似,不过这次是趴在了一本书面前,似乎正在专心阅读。
贺枕书注视着裴长临的动作,忽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
让那些质疑他、怀疑他、瞧不起他的人,被他亲手打破这份误解,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
他的才华,他的能力,本来就该被所有人知道。.
继娶亲冲喜之后,裴家的小病秧子再一次成为了村中话题的焦点。不过,最初几日许多人的态度还是怀疑,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见识到裴长临的手艺,这份怀疑也渐渐变为了赞叹。
毕竟,村中多一个木匠,对大家伙儿其实都是好事。
省得再像以前那样,一旦撞上有好几家都要做木工活,来得晚的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就是可惜裴家小子身子骨太差了,否则就那模样,那手艺,何至于娶个夫郎。”村口一户门前,几名妇人剥着豆子闲聊。
“人家夫郎可不差呢。”另一名妇人插话道,“听说还懂医理,给他夫君开了新的药方。”
“药方有效不?”
“药还没配出的。”
最开始说话那妇人停下了动作:“所以,只要这药方配出来,裴家小子的病就真能好?”
“秀秀她娘,你想什么呢?”
有人打趣她:“人家都成亲了,难不成你还乐意让秀秀嫁进去做小?”
“瞎、瞎说什么!”妇人脸上臊得通红,“哪有让女孩儿做小的,真要做小那也是夫郎做小。”
这话说出的是没错的。
双儿地位不高,有点闲钱的人家都不会娶双儿当正妻,甚至就算娶了双儿,也是妾室名义,还得再娶正妻。也就是下河村这地方穷,能娶到个媳妇儿就不错了,不敢嫌弃双儿,更不敢奢求两个。
有人感叹道:“那裴家小子要是真能治好,裴家以后的日子应该就好过
了,说不准真会再娶一个,如果那样——()?()”
话没说完,边上忽然传来狗叫:“汪汪!()?()”
几人转头看去,威风凛凛的大黑狗走在前头,裴家那小病秧子牵着夫郎,从村口的石板小路走过来。
大黑狗这模样就连男人看了都发憷,别说是几名妇人。
纷纷闭了嘴,一声不敢吭。
裴长临目不斜视,牵着贺枕书径直从屋前走过去,倒是后者转过头来,乐呵呵地喊了几声阿嫂婶子早晨好。
几名妇人连忙轻声应了,待人走过后,也没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另一头,贺枕书跟着裴长临过了这截石板路,瞧见前后没人,才笑起来:“刚刚那一幕,是不是有点眼熟。()?()”
裴长临不说话。
贺枕书又弯下腰,大黑摇着尾巴在他腿边转圈:“大黑也觉得熟呢。?()_[(.)]????????()?()”
大黑配合地:“汪汪——”
裴长临还是没应,继续牵着他往前走。
贺枕书嘟囔:“以前还不许我放狗吓唬人,你这不比我更过分?你放狗吓唬女人。”
裴长临:“我可没让大黑扑人。”
贺枕书:“那你以前没人的时候还不让我拉你手呢。”
裴长临脚步一顿。
贺枕书把手从对方手心里抽出来,快走两步到了对方前面,借着石阶高度低头看他:“这不是挺好的嘛,以前人家在背后骂你病秧子,现在都开始想你能不能再娶一个了,说明你变抢手了呀。”
他偏了偏头,笑着问:“你生什么气呢?”
裴长临抬眼看他:“你又在生什么气?”
贺枕书一愣,别开视线,笑容有点挂不住:“我没生气啊。”
裴长临往上迈了一步:“真没有?”
“没有。”贺枕书又后退半步,脸上彻底没了笑意,眼神也到处乱飘,“人家没说错呀,你病好之后家里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负担了,你和你爹手艺都这么好,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裴长临注视着他:“可我的病还没好。”
“等药配出了嘛,就差一味天玄参,他再想办法找找。而且吴大夫也在想办法,试试能不能找别的药材替代这味药,反正不管怎么,肯定能有办法的。”
“然后呢?”裴长临轻声问。
贺枕书:“啊?”
“等新药配出来,如果我的病情能好一些,又要怎么办?”裴长临又往前迈了半步,将二人的距离再一次拉进。他垂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在这近乎暧昧的距离里,用很轻的声音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当然是……”贺枕书张了张口。
他当然是该按照约定,让裴长临签了和离书,然后就回县城,继续帮他爹爹伸冤。
可这些话原本已经到了嘴边,忽然怎么也说不出来。贺枕书嗅着对方身上熟悉的草药和木料清香,不明白心里那股没来由的憋闷是从何而来。
就像他也不明白,刚才听见那些妇人的议论,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刺耳。
“阿书……”
“等你治好再说吧。”贺枕书生硬地打断他的话,闷闷不乐道,“药材都没找齐呢,想这么多做什么。”
贺枕书不想再理会他,转头就往前走:“大黑,回家了,最后一个到家的是小狗!”
一人一狗飞快跑没影了,只留下一个不能快走不能疾跑的病秧子在后头。
裴长临哑然片刻,轻轻叹了口气,缓慢跟上去。
裴长临果不其然成为了最后一个到家的,他踏入院门,见裴兰芝和周远都在院子里,贺枕书却没了踪影。
没等他问,裴兰芝指了指堂屋的方向:“来客人了,找你和小书的。”
裴长临一时没想到什么客人会同时找他和贺枕书,他走进堂屋,瞧见一人正坐在里面。这个人的确不陌生,是镇上字画行的胡掌柜。
见裴长临走进呢。”
他说着,把放在手边的丝帕打开,露出了包在里面的药材。
“听人说,你们是在找这药材?”
裴长临偏头看向贺枕书,贺枕书低声道:“是天玄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