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要飞飞 作品

第 27 章 第一份礼物

“第四锅了。”

顾轻舟高大的身躯坐在小马扎上,兢兢业业地给青梅烧洗澡水。

他怀疑自己被她给诓了。

脚边水桶还在冒着热气,顾轻舟起来舀水。舀了满满一桶,送到正房侧边的淋浴房。

淋浴房通了冷水,但没热水。往常顾轻舟回来不管冬天夏天直接扭了水龙头冲。

他把水桶放在淋浴房第一道门外,里面还有道小门。

里面传来细细碎碎地水声,接着青梅软软的声音传出来:“马上好了。”

顾轻舟往后退了几步,伸手往脖子侧面摸了摸:“第二锅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的。”

青梅在里面瓮声瓮气地说:“你家焯过水的玩意还带泥呀?”

得,惹不起。

顾轻舟进去继续烧水,顺道抱了捆柴火。

他看不到的后脖颈,有点红。

回到小马扎上坐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下子进度太快,吓到小姑娘了。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

他上次答应帮忙盖房子,偶尔会打电话回来跟青梅通话。

他人生当中认识的所有女同志都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俩个人又算不上朋友,更不是兄妹,像是隔着一层的让人抓心挠肝的关系。

他能看出来,青梅也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想法,本以为会保持一段时间。

他从兜里摸出钱包,里面夹着一张青梅获得集体二等功的照片。也不知道赵五荷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反正第一次掏钱包出来的时候,被穆然他们看到,抢着传阅了一番。

要不是赵五荷塞了照片,照片就不会被传阅。

照片不会被传阅,就不会被正好进办公室找他的民政局干部看到。

地方与部队要紧密相连,优秀青年钻研工作没有解决个人问题的时间和条件。

民政局干部一眼就认出来照片里面的是青梅,他指着照片说:“咱们这次的市相亲大会就是邀请这样优秀的青年参加。社会各界优秀人士都会出席,咱们部队是不是出几个名额?”

穆然当时瞅了顾轻舟一眼,问对方:“这里面的女同志你们也要邀请相亲?”

民政局的干部说:“这是必须的。我们市里的领导很重视她的个人问题,希望能够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庭。这次相亲大会还给我们下了军令状呢。”

顾轻舟敲了敲桌面,穆然心有灵犀地说:“走走走,咱们上那边办公室说,这里等下要开会。”

“哦,好的。”对方跟着穆然往外走,还不忘说服顾轻舟说:“咱们部队优秀好男儿也有不少,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了啊。”

顾轻舟等他们走后,好一阵端详青梅的照片。

与三八节的照片不一样,这张照片在东河村大队部门口拍的。

背景有白云和高山,青梅站在暖阳之下,笑得小脸跟花儿一样灿烂美丽。

顾轻舟想,他之前抗拒跟青梅相亲,那是以为她是小骗子。

现在她不是了。

用赵五荷女士的话,这样的好姑娘想跟她处对象的人排着大长队。

原来那段婚姻本就做不上数,现在人家给自己长脸、给村庄长脸、给县里长脸,要不是她盯得紧,小丫头片子早就被人叼跑了。

顾轻舟并不在意青梅前一段婚姻,而是对他而言承诺重于泰山。

婚姻不可以当儿戏,不能用一念之间的冲动,来让青梅背负一辈子的失误。她已经承

受过一次,绝不能再让她承受一次。

他大不了以后在部队里。那青梅呢?要是再走错一次婚姻,她该怎么办?

顾轻舟这些天办完任务,就在琢磨这个事。

琢磨来,琢磨去。把青梅的照片压在枕头下面,又收到钱包里,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他思来想去,最后明白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他把小姑娘叼回自己窝里疼着宠着,一辈子好生照料着不就行了么。

他承认知道青梅被邀请去参加市里相亲大会让他慌了,得了明确答案的内心,归心似箭,做完任务便服都没换就回到东河村叼人。

到了东河村,发现青梅脏兮兮地在泥塘里跟人玩闹打滚,像一颗闪闪发光的小太阳,一下让他慌张的心静了下来。

顾轻舟往灶坑里塞了两根柴,把水倒进锅里,叹口气。

这可是第五锅了。

谁家焯水焯五锅啊。

这是在泥塘里滚了几个滚。

青梅穿戴整齐,头发用毛巾抱着卷了卷。浑身湿气地站在门口,看着发呆的顾轻舟。

烧水烧傻啦?

她离着一步远,伸脚踢了踢小马扎。

顾轻舟回头,看到青梅在身后。

他克制自己不要看她,闷声说:“进屋里去,炕上暖和点。”

外头天擦黑,乍暖还寒的时节不要感冒。

青梅乖乖地往屋里去,眼神不断地往顾轻舟身上瞟。

顾轻舟咽了咽喉结,他倏地站起来说:“我也去洗个澡,等我十分钟。”

青梅自然说好。

她爬到炕上坐着,觉得缺点什么。

说好的相亲呢。

她下地趿拉着鞋,把炕桌搬到炕上,往上面摆了两小碟的花生瓜子,又给自己和顾轻舟倒了两杯熟麦茶。

也许是赵五荷的安排,小姐妹们还有奶奶这个时间都没回来,怪让人紧张的。

但想想对方是顾轻舟。

他俩嘴皮子架数不清打了多少场,该了解的也算是了解透了。

这场相亲对于她来说,仿佛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青梅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要相亲,不过她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顾轻舟洗完澡,同样带着湿气来到屋里,短茬头上还带着水珠。

看到炕桌已经摆好,他想了想,回到自己房间里拿了笔和纸。

顾轻舟坐到青梅对面,看到小脸红通通的小姑娘瞅着他。

他咳了一声说:“咱们开始相亲?”

青梅乖巧点头:“好。”

顾轻舟没相过亲,先开口说:“姓名?”

“啊?.”青梅:“我叫郝青梅,习惯大家叫我青梅。我也不愿意跟爸爸姓。”

顾轻舟唰唰唰记在本子上,又问:“性别,这个不用说了,跳过去。年纪?”

青梅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说:“十九,再过俩月二十。”

顾轻舟又说:“家里还有谁?”

青梅坐在热炕上,忍无可忍:“你是相亲啊还是审讯啊?”

俩人面对面坐着,可能是炕太热,刚洗过澡带着湿气的俩个小年轻,脸发红,头顶上呼呼冒着白汽。

场面感人。

顾轻舟放下笔,状似从容地说:“我很认真的相亲。”

青梅说:“我觉得你根本没相过亲。”

顾轻舟挑眉说:“你很有相亲的经验?”

这话苗头不对8(

青梅别头看了眼,忙说:“你别生气,是那天救小燕她不小心抓的。”

“不是被欺负的?”

“不是。”

青梅老老实实地把那天情况说了一遍,顾轻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赶紧把手松开。

青梅捂着胳膊,上面还有顾轻舟掌心的温度。但他一握一抓太紧张,忍不住调侃道:“咋的,刚焯完水烫手啊。”

顾轻舟掌心上还有肌肤滑嫩的触感,他攥着掌心,无奈地说:“我真是拿你的嘴巴没办法。”

青梅也想在这么美好的时刻还是不要说话了,于是拍拍炕,让顾轻舟坐在对面。

顾轻舟跟青梅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默契,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俩人隔着炕桌再次面对面。

青梅忍住悸动狂跳的心,看着对面俊美的顾轻舟,忍不住想:我居然真的跟男主角谈恋爱了。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是我的了。

顾轻舟也在悄悄打量青梅,她一双漂亮的杏眼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得了好吃的又不知道如何顺理成章啃上一口的小猴子。

顾轻舟压住上翘的唇角,越看小姑娘越是喜欢。

青梅何尝不是呢。

她眼睛从顾轻舟的脸扫到性感的喉结,从性感的喉结扫到结实精悍的臂膀,然后从上而下胸膛、腹肌、腰身,无一不在像她炫耀对方优渥的雄性身姿。

都是她的!

嘿嘿。

青梅的小脸越看越红,脑仁越看越黄。

顾轻舟绷着浑身的肌肉,感觉小姑娘的视线在耍流氓。但是他又没证据。

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微妙旖旎,也许是炕烧的太热,身上的水珠还没干。

在门外半天没听到动静的赵五荷她们,敲开门进到屋子里来的时候,发现两位小年轻头顶冒着白汽,板板正正地面对面坐着。

俩人视线乱瞟,就是不好意思与对方对视。

赵五荷怒其不争地说:“你俩完蛋玩意儿,这么好的机会处对象,不知道先把小手摸上?”

青梅羞愧地低下头。

顾轻舟马上说:“还没到那阶段呢。”

赵小杏跟小燕撞撞肩膀,好家伙,刚处上就护上了。

赵五荷挤兑他们说:“那何年何月到那阶段啊?是不是等着我拄着拐杖,走不动路了,你俩才手拉手到我床头跟我说打算十年后亲个嘴啊。”

“也不至于。”异口同声说完,两只小雏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红着脸摇摇头。

赵五荷还想说什么,此刻院子外头传来赵小杏的大嗓门:“缝纫机送过来啦。”

青梅赶紧溜出去看缝纫机。

外面的空气充沛,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眨眼睛,她就成了有对象的人啦!

青梅默默复盘,今天没经验,瞎害羞,下回注意。

赵五荷女士说的很对,下次有机会独处,管他三七二十一,啃上一口再说。

赵小杏和小燕俩人见青梅红着脸跑出来,人心隔肚皮,不知她的黄脑仁。

青梅跟顾轻舟在一起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她们都不惊讶。

营业员大姐带着两个男同志抬着缝纫机过来,上海牌脚踏缝纫机差不多得四十公斤。

手摇的能轻点,但不如脚踏好。

她看到青梅站在院子里接他们,高兴地说:“本来明天再送,我怕你着

急就给送过来了。”

青梅喜滋滋地看着缝纫机, 外头罩着布套子,扯下来是暗红色绘金漆的大气底色。

崭新的缝纫机在眼前摆着,机器交接的地方还有上过机油的痕迹,青梅拍了拍说:“真是感谢你啊大姐,过来喝口茶水歇歇吧。”

营业员大姐要不是给青梅送缝纫机还没机会进到顾家老宅,她摆手说:“不了,让他们帮你抬进去我们还有别人家要送东西。”

顾轻舟这时候从屋里出来,跟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不用,我来抬。”

他穿着迷彩背心,不等营业员大姐和两位男同志跟他客气,双臂使劲,一个人轻轻松松地把缝纫机抬起来。

“放哪里?”顾轻舟转过头问青梅。

营业员大姐看在眼里,眼睛微微瞪大。不问赵五荷,问青梅?

青梅指着一间小屋说:“那边空着,先放过去。”

顾轻舟抬起缝纫机就往小屋去。

营业员大姐看出点门道,这个家怎么像是青梅做主了呢?

屋里赵五荷也出来,见到她说:“谢谢你晚上送过来啊,进屋歇歇?”

营业员大姐说:“不了,我还赶着去别人家,我们先走了啊。”

他们出了门,抬着缝纫机过来的其中一名男同志忍不住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青梅同志跟他们是一家人。”

营业员大姐脑子快,想明白了说:“你刚从外面回来不知道,村子里早就默认了。”

本来她还以为是谣传,今晚上看了,完全就是真的嘛。

记得去年赵五荷到青梅家送彩礼又走,还有人说赵五荷后悔了,压根看不上青梅的寡妇身份。今儿一见,呸,人家好着呢。

那间小屋是赵五荷和青梅一起收拾出来给赵小杏暂时做工作室的,里面有筐碎布头,还有一匣子线桶,还有这段时间赵小杏收集来的各式便宜布料。

赵五荷也给她不少布料,赵小杏就是没时间。等考完拖拉机再慢慢做。

现在多了个小燕眼热缝纫机,青梅干脆把缝纫机打开,让她们试试。

顾轻舟看她们忙活,等了一会儿跟青梅说:“我去看看新房,回来还没看。”

青梅轻声说:“那你早点回来。”

听到嘱咐,顾轻舟笑了笑说:“好。”

赵小杏会用缝纫机,她一边试机器一边教小燕。

其实缝起来并不难,把针法搞清楚会穿线,脚踩踏板配合好就行。

小燕对这方面还真有点天赋,没过多久就能自己上手缝直线了。

她俩在小屋里研究针法,青梅跟赵五荷走了出去,打算去老姐妹家把奶奶接回来。

奶奶成日在对方家里缝鞋垫,俩位相互作伴。

接回奶奶,赵小杏跑出来,比着青梅的肩膀和腰说:“小燕听说你在上夜校,准备给你缝个书包。我说我也去,她也要给我缝一个。”

“真是个新鲜事。”奶奶高兴地说:“缝纫机到啦?我去瞅瞅。”

赵五荷在边上插嘴道:“还有更新鲜的,你听不听?”

青梅刚好起来的脸倏地又红了。

她拉着奶奶去小屋,不给赵五荷打趣儿她的机会。

屋子里面一个在缝纫机前坐着,一个坐在旁边,俩人埋头把书包背带缝起来。

赵小杏看到青梅回来,把背包端到青梅面前说:“瞧小燕手多巧,给你的书包上绣了个小梅子搭搭儿。”

说着,她又把自

己的书包拿来说:“她还给我绣了个杏儿搭搭儿。[(.co)(com)”

搭搭儿就是书包上的扣盖。

青梅看着爱不释手,奶奶也眯着眼睛说:“这姑娘手艺真是太好了,跟我年轻时候差不多了。”

青梅走到缝纫机边上,问小燕:“你怎么不给自己做客小燕子的搭搭儿?”

小燕小声说:“我没有书包,我也用不上书包。”

青梅说:“你怎么用不上?你不是不认识字吗?”

小燕说:“我家就我哥读到二年级,其他人都没上过学。书包没有用。”

青梅说:“你给自己也准备个小燕子的搭搭儿,明天我去给你报名夜校,你跟我们一起学习文化。”

小燕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不是东河村的人,也能跟你们学习文化?”

青梅说:“上回花儿过来还听了两天课呢,金队长说反正都有老师讲课,听课的学生多一个少一个影响不了什么。她还高兴有人愿意上夜校呢。”

小燕高兴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说:“那、我就给自己做个小燕子的搭搭儿。”

“这就对了。”赵五荷笑呵呵地说:“年轻人哪能当文盲呢,要不然还不如我了,总是要认得字才好。不然出去点个菜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城里人把文盲都叫睁眼瞎呢,你说是不是挺对的?”

小燕忙说:“我不要当睁眼瞎,我要学缝纫机、学文化,我要跟着青梅姐姐的脚步走。青梅姐姐都给我彩礼了,我不能辜负她——”

顾轻舟刚走到门口听到这样的爆炸消息,脱口而出:“什么彩礼?你给谁彩礼?”

青梅失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小燕的情况么,就帮她一个忙。”

小燕嘴笨地解释说:“对,青梅姐姐帮我给了我家彩礼钱,让我跟我家没有关系了,以后我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

青梅赶紧捂住她的嘴说:“祖宗,这话不能乱说啊。”接着转头跟顾轻舟说:“你听我解释啊。”

顾轻舟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就是逗逗她:“那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小燕想帮忙说两句,赵小杏飞快地接手捂着她的嘴说:“好家伙,你嘴巴还不如我呢。”

顾轻舟顺理成章地把青梅骗出小屋,满眼都是笑意地说:“小流氓,说吧。”

青梅发觉他在笑,知道他在逗自己,抿着唇说:“你老是叫我小流氓是想暗示什么吗?”

顾轻舟这回没耍嘴皮子,他琢磨半天青梅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琢磨清楚了,他往屋里看了眼,看她们没出来,大着胆子拍了拍腹肌说:“喏,这都是你的,以后你不许乱摸别人的,多馋都不行,知道了吗?”

“馋什么馋?”青梅又是气又是羞:“你还真当我是流氓啊。”

顾轻舟不敢说。他的判断准确性高的邪乎。

青梅不知他已看透她的黄脑仁,想着他居然要求自己,那她也要要求他:“那你以后也不许别人摸你。当然更不许摸别人。”

“放心,绝对不会。”顾轻舟听到屋里有声音,笑着说:“走吧,她们叫你呢。”

“好。”青梅转头进屋。

顾轻舟看她走进屋里,抬头看了看浓云密布的夜晚,低低地说了声:“怎么没打雷?”

是他想错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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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大队部的广播非常热闹,热情地欢迎砖村的兄弟姐妹们过来帮忙修路。

年盖大坝⒒(笔%趣阁小说)⒒[(.co)(com), 东河村的人也去帮了砖村,砖村出砖忙的日子,方大哥他们也会去帮忙。

朴实的劳动人民用热情和善良打着交道。

这次修路,砖村的乡亲在花儿一家的动员下,自己扛着工具就来了。人数多到东河村的人震惊。

青梅跟花儿二表哥约好练习拖拉机,今天她跟赵小杏都有机会上手试驾。

她们路过新房前面,看到顾轻舟站在围墙上指挥大家上梁。

最多四五天,新房就要盖成,顾轻舟趁着上午还有时间,把复杂的地方修了。剩下一些边边角角,再慢慢的休整也来得及。

等房子上大梁那天他不在,索性把所有都弄好再回部队。

青梅看着顾轻舟干活的样子久久挪不开目光,赵小杏在旁边小声说:“处了对象就是不一样啊,干活都卖力了。也是,这不就跟自己家一样了么。”

青梅抿唇笑了笑,把背着的铝水壶取下来,哒哒哒跑到墙下面当着大家的面递给顾轻舟。

顾轻舟弯腰接过来,二话不说喝了几口,从前他可不接受女同志的任何好意。今天这样,这里面意思可就多了。

方大哥在屋顶上看在眼里,跟王洋大哥俩人挤眉弄眼的,猜测东河村很快又有喜事了。

青梅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然后被赵小杏拽着去村口找花儿和二表哥去了。

砖村的队伍很打眼,今儿他们特别给力,哪怕要给别人送砖头,还是给东河村派来一台拖拉机。

花儿这几天吃的好,又胖了一小圈,脸蛋圆乎乎地特别喜庆。她站在拖拉机上冲着青梅使劲摆手:“我在这里!”

二表哥跟花儿说:“你往后坐坐,待会让青梅同志上手开一段。”

花儿说:“行。”

青梅和赵小杏很快跑过来,花儿伸手把她们拉上车。

村口不少人搬沙子干活,看到拖拉机眼睛都直了。

拖拉机手在十里八乡那可是很光荣的职业,走在哪里一说是拖拉机手都受到尊重。

干活的人群里,还有新婚当中的黄文弼。他脸上并没有新婚后喜气洋洋的神态,一脸的烦躁。

娶媳妇回家不让碰,哪个男的受得了?

当他看到青梅和赵小杏居然被邀请上了拖拉机,还要独自驾驶一段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连拖拉机摸都没摸过,她们都开过,那两天后的投票该怎么比啊。

他狠下心,决定拉下脸面,等到下工后买两包烟去问问其他的拖拉机手,他绝对不会让她们当上拖拉机手!

不光他看着她们轮流学着驾驶拖拉机,东河村其他乡亲都看在眼里。

青梅在前面驾驶,小手很稳。拖拉机开起来,没看到驾驶员的都以为是老拖拉机手开的。

二表哥也很惊讶,不住地夸青梅:“你肯定能当上拖拉机手。”

等到换赵小杏开,她本来有些紧张。但是青梅给她做了模拟仓,又带头从容不迫地开了两圈,给她很大的鼓励。

她虽然紧张,行驶的路线也没那么直,但也把拖拉机好好的从路的东头开到北头,然后妥善地停下拖拉机。

赵小杏擦了把汗说:“其实也不难嘛,我差点把自己给吓到了。”

二表哥说:“驾驶拖拉机一方面是技术,另一方面就是心态。老驾驶员经验丰富,心态就好,时间长了你们也能跟我一样驾驶的更好了。”

青梅和赵小杏又在路上轮流开了两圈,遇到一起过来的小燕和赵

五荷, 一起拉到车上坐着感受她们的驾驶技术。

几位女同志在车上热热闹闹的研究驾驶技术,过来的金队长和砖村的吴队长见了,不得不感慨两个村子的老百姓感情好。

“要不然咱们就当兄弟村吧。”吴队长望着拖拉机开过来,往路边让了让说:“你瞧她们的感情多好啊。”

金队长也觉得不错,想了想说:“别叫兄弟村,叫姐妹村更合适。”

吴队长点头说:“对对,应该叫姐妹村!”

青梅和赵小杏狠狠地练习了一番,下了车,花儿拉着她们一起说话。

看到小燕如今跟青梅住在一起,又是羡慕又是感慨,只希望患难与共的小姐妹能好好的。

“哇,那边那个男同志长得真帅气,不像农民像干部。”花儿跟她们挤在一起吃饼干,这是她带过来的饼干厂的新产品。她说完发现对方越走越近。

花儿伸长脖子,看到男同志递给青梅水壶,青梅接过水壶很自然地挎在自己身上:“你要走了啊?”

顾轻舟说:“对,回去打报告。”

花儿眼睛都直了,看看青梅,又看看顾轻舟。

青梅站起来,跟顾轻舟走到路对面,小声说:“你要打什么报告,怎么没听你说过?”

顾轻舟温声说:“要打恋爱报告,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大白天的,俩人站的近,没有特意避嫌,明眼的一看就知道怎么个情况。

有人低声说:“我的乖乖,小寡妇当真把顾团长拿下了啊。”

又有人说:“别说那么难听,青梅同志配得上顾轻舟同志。”

黄文弼正在铲沙子,擦了把汗,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抬头看过去,路对面俩人站在冒着绿芽的梧桐树下。

真别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俩人说话都笑盈盈的,不用听内容也知道俩人感情好。

黄文弼使劲铲了一铁锹沙子,差点扬到别人身上,挨了几句骂也不吭声。

花儿八卦地问赵小杏:“他们俩是处对象了吗?”

赵小杏说:“对啊,刚处上。”

花儿正是在找婆家的年纪,看到青梅和顾轻舟站在一起,不由地说:“还是小梅眼光好,找的对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拿得出手的。”

小燕小声说:“是军官呢。”

“真的?!我的天啊。”花儿更是拍手说:“那就更好了,小梅就得这样的人来配。”

青梅跟顾轻舟说着话,觉得耳朵尖红的要冒火。按照老一辈的人说法,这是有人念叨她呢。

她抬眼看着顾轻舟,满眼都是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样子。

她双手在裤侧微微捏拳,他们俩刚处上,顾轻舟就要回部队,多少有点舍不得。

顾轻舟也是这样,听到小姑娘小声说:“征求我什么意见?直接打了不就得了。”

顾轻舟低声说:“那你可考虑好,我想把恋爱报告和结婚报告一起打。”

“啊?”青梅没想到他动作神速,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那么急呢?”

顾轻舟笑着说:“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么。”

青梅眯着眼说:“说实话。”

顾轻舟正色道:“要是有人让你参加相亲大会,我不许你去。”

“相亲大会?没人叫我去啊。”青梅疑惑了一天的谜团总算得到解答,她失笑道:“你从哪里听说的?就因为这个火急火燎地回来相亲?”

顾轻舟说:“嗯,我太在乎你了。”

青梅被他的坦诚心脏漏跳几拍,她挠挠裤缝,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如果有人叫我,我不会去的。”

顾轻舟说:“你要告诉他们,你有对象了。”

青梅抿唇笑着:“好。”

顾轻舟趁热打铁说:“那刚才我问你的,报告的事?”

青梅:“那你打吧。”

顾轻舟明知故问:“打几份报告?”

青梅羞恼地说:“两份两份两份两份!”

“保证完成任务。”顾轻舟短促地笑了笑,伸出手飞快地捏了下青梅挠动的手指:“那我可以攥你手指了么?”

上次做任务攥了下,还被她骂耍流氓。

青梅单手握拳搓了搓,小声说:“你不是攥了一下么。”

“那我下次过来找你,还能再攥一攥吗?”

青梅“嗯”了一声:“就只能攥一下。”

“十秒长的一下行不行?”

青梅烦躁地说:“随便。”

她好想锤他,攥就攥,问什么问。

顾轻舟满意了,那就是行。

逗完小姑娘,顾轻舟陪着青梅到姐妹这边来。

赵小杏和花儿正在吹嘘青梅做的槐花饼:“就做了十来块,给我吃了三块。”

小燕羡慕地说:“你可真幸福啊。”

花儿不停地往后面瞅:“顾团长陪小梅一起过来了,我的心脏受不了了,他俩站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啊。”

青梅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话,笑着说:“别夸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事求我呢?”

花儿哈哈笑着说:“杏儿一直说你做的槐花饼好吃,我都没吃过。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吃到啊?”

赵小杏忙说:“今年开春晚,槐花开得没多少,上次小梅做自己都没吃到呢。”

青梅往后山看了眼,想了想说:“我也挺喜欢吃槐花饼的,等过半个月吧,山下的槐花开了,我多摘点做多多的槐花饼给你们吃。”

赵小杏不想去深山里摘槐花,忙说:“对啊,上次小梅都没吃到,自己舍不得吃都给我们分了。外面市场卖的太贵,咱们就先等着吧,山里面太危险,我上回想去挖笋子差点迷路呢。”

花儿听了也只能这样。

顾轻舟没说话,安静地陪在青梅身边。

半晌,二表哥又拉沙土回来了,吆喝她们上去练车。

顾轻舟跟青梅说:“你去吧,礼拜日放假我就过来。”

青梅望着他,不舍地说:“行,你有事打大队部电话。出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着她的交代,顾轻舟笑了笑:“那我走了。”

青梅不舍地说:“好。”

等顾轻舟离开,青梅认认真真地练车。

中途被人叫到大队部接电话,青梅想着应该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过了接了以后,一脑门的问号。

钟安华居然邀请她参加婚礼?

记得上辈子钟安华并没有让她参加婚礼。为什么喊她?是要她见识一下嫁给军官的婚礼是什么样吗?见识一下跟贾排长结婚的她多么幸福么?

青梅唇角露出冷笑。

说来说去,许多时候钟安华就是要跟她比。明明自己已经到了乡下,她还是喜欢各种刺激、踩她。

跟钱英一样。

青梅挂掉电话回到村口路上。

想了想还是专心练车,婚礼的事等顾轻舟回来再说。毕竟钟安华的对象有些问题。

她有过驾驶经验,就让赵小杏多上手,她在一边给赵小杏加油。

天上晚霞成片渲染,两个村子的乡亲们各回各家。

告别花儿和二表哥,青梅她们沿路说着话往顾家老宅走。

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拖拉机的事,脸上兴奋劲儿还没消。

前脚走进顾家老宅,鼻间猛地弥漫着清淡的香气,后脚全都噤声。

“我的天啊,这费了多大的功夫啊。”

“这是.顾团长摘的?”

“这得进到山顶吧?外面都摘不到这样的了。”

屋檐下,满满一筐洁白的槐花安静地等待青梅回来。

连着枝叶带着清淡的香气。

只有深山里才可以采摘的头茬槐花,一串一串带着撒溅的溪水,就这样堆放在她们眼前。

微风吹过。

甘甜又纯美的气息,夹着着丝丝甜蜜,撞到青梅的心坎上。

而在几十里外的天空上。

乌云浓如雾,滚滚而来,黑云压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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