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被染成温暖的橙色。
青砖院的果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绽开的小花苞星星点点。
乡村人家到了做晚饭的时间,炊烟袅袅。空气里伴着淡淡的饭菜香气。
干活的人们赶着集体牛羊悠闲地回到圈里,偶尔传来呼唤孩童的声音。
灰尾喜鹊仿佛知道这里有喜事发生,蒲扇着翅膀叽叽叫着。对于报喜官的到来,青梅打算好好招待。
“我不去喂!”赵小杏把青梅给她的半碗苞米碴重新放到灶台上,趁喜鹊没飞到附近,赶紧把灶台前的窗户关上。
青梅正在把锅里中午没吃完的菜热一热,这时候没有冰箱,绝对不可以吃隔夜菜。
“怎么就不去?”青梅抬着下巴说:“那你热菜,我过去喂。”
青梅端起碗要出去,被赵小杏一把拦住:“你跟我一伙儿的,出去找死啊你。”
青梅莫名其妙地说:“我就喂喂喜鹊。”
赵小杏哭丧着脸拽着青梅的胳膊说:“那算什么喜鹊?那就是战斗鸡,还是战斗型大野鸡!”
青梅见她满脸遭过的表情,试探地问:“有过节?”
赵小杏说:“过节大发了,它们的窝都被我掏拆迁了。”
青梅恍然大悟,赵小杏从前吃不饱饭就喜欢掏树缝,掏完人家的过冬粮,又要掏鸟蛋,可不是过节大了。
不过赵小杏见灰尾喜鹊过来,吓得缩着脖子,这属实有些夸张。
青梅将信将疑。
赵小杏看她还端着饭碗,气不过说:“不相信是吧?我现在出门给你看,那野鸡有多记仇。”
赵小杏走到门口,从后面掀起衣服盖在后脑勺上,接着打开门,飞快地跑出去。
青梅趴在窗户上看着,开始灰尾喜鹊没看到赵小杏出来,还在跟青梅买好讨苞米碴。
听到声音后,嘎一声,蒲扇着翅膀起飞,追着赵小杏就过去了。
青梅不知道赵小杏为什么要把后脑勺抱住,后来见灰尾喜鹊追着赵小杏的后脑勺啄,还是往死里啄,她总算明白赵小杏为什么后脑勺有一块秃斑.原来毛都被它叼了。
赵小杏跑了几步,惨叫两声后,往回跑。
屋里陪着奶奶说话的顾轻舟出来,看到赵小杏被一只大喜鹊追着叨,开门快步出去伸手抓着半空中的灰尾喜鹊按在地上。
赵小杏吓得白眼仁都要翻出来了,灰尾喜鹊几代鸟的血海深仇让它即便被顾轻舟按着,还是拼命蒲扇着翅膀嘎嘎叫。
“小心你的手。”
青梅想笑不敢笑,刚想出去帮忙,抬头看到半空中来了无数只灰尾喜鹊,它们成群结队地徘徊在顾轻舟头上,时刻准备发动袭击。
青梅彻底让赵小杏见识到重色轻友怎么写。
见顾轻舟要被袭击,她不再守在窗户边憋笑,而是抓起烧火棍冲了出来,把棍子挥的那叫一个如龙出海、气势磅礴。
然而喜鹊们袭击不得,开始砸屎。
青梅傻眼,差点被砸到。
顾轻舟不恋战,单手夹着青梅飞快地回到屋里。
赵小杏无人照应,捂着头,屁滚尿流地往屋里跑。
此时小燕跑出来,拿着雨伞接应她,她感动的要哭泣了。
重新回到屋里,顾轻舟刚抓到的灰尾喜鹊也趁机飞走了。
大家坐在炕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赵小杏被鸟屎砸中。她哭丧着脸去换衣服,大家捧腹大笑。
赵小杏其实
不大好意思,那时候太饿了嘛。
后来搞狠了,被灰尾喜鹊们记住了,只要它们一到东河村,就要集体对她发起袭击。别的地方不啄,就啄她的后脑勺。
“锅!”青梅趿拉着鞋跑出去,幸好没糊。
青梅把菜热一热,还剩下不少,几个人凑合着把荤菜都吃了,肚子里油水足足的。
日暮深沉,刷锅洗碗结束,临睡觉还有段时间。
方大嫂吃过晚饭带着小缸过来串门,白天她忘记问,串门过来,坐在炕对面的沙发上说:“你们结婚的日子定了吗?”
青梅手里捧着红皮伟人语录,喜气洋洋地说:“我俩都觉得国庆节不错。不过他国庆节有部队活动,我们就把结婚的日子定在十月二号。”
方大嫂说:“十月二号好。十月凉快下来,又图个十全十美的吉利。二也是成双成对的数。照我说没有比十月二号更好的日子啦。”
青梅喜得笑眼弯弯,看吧,真心想要祝贺你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会把话说的好听窝心。
赵五荷中午喝多酒,一直在炕梢呼呼睡觉。
到了晚上别人都吃了饭,她才在说话声里慢吞吞地坐起来。
顾轻舟给她倒了茶水喝,赵五荷搓搓脸感叹地说:“到底是年纪大了。今天还是跟自己人喝成这样,等结婚那天,部队的领导同志都来了,我可一口都不敢喝了。”
顾轻舟的意思,结婚要有主婚人、证婚人。他打算请王师长和陈老政委.如果陈老政委愿意的话,一起帮忙主持。
另外还有他的战友和一帮手下的干部们,这些人都是把酒当水喝的主。另外还有京市、沪市的至交好友与在地方专业的其他战友。难得一聚,自然不会少了酒。
说到这里,赵五荷脸沉了下去。
她与顾轻舟的父亲关系不好,对方长年驻守外地做司令员。前两年回到京市大院。俩人貌合神离多年,相互都当着不存在。已经到了孩子们相互联系,也不会跟对方说的地步。
具体什么原因他们两位长辈从来没跟小辈提过。
顾轻舟父亲不来,那就算了。
年轻时候,顾轻舟的父亲就是这副狗德行,家中有事那是回回到不了场,总会有工作走不开。
她生顾轻舟时在生命线上挣扎,对方都没有到场。哪怕知道他有任务,再理解也难免心中有疙瘩。
但是,顾轻舟的大哥大嫂今天没来,只是托人汇了二百元,让赵五荷心中憋闷。
“你大哥到底做什么任务去了?”一般时候赵五荷不会这样问,今天问了,代表她实在受不了了。
顾轻舟坐在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抬头说:“需要保密。不过半个月后,他.调回来,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赵五荷揉着太阳穴说:“那他说你结婚会不会去?”
顾轻舟看了青梅一样,青梅心有灵犀地插嘴道:“离结婚还有四个月,大哥又是当兵的,哪能说的准。”
赵五荷说:“你大哥来不了,你大嫂也不来。这不就跟.”就跟上辈子她病在床榻上,无人问津一样么。
青梅笑着说:“定亲都是长辈到场说日子,哪有未来大伯哥和妯娌到场指手画脚的。他们乐意说,我可不乐意听呢。”
这话说的好,不是他们不来,是我不稀罕。
青梅完美击中赵五荷的心思,话音落下,赵五荷的脸色比刚才好了点。
“行吧,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我就安心。”赵五荷起身下炕
,打算洗把脸,走到门口转头问顾轻舟:“结婚报告还没批下来?”
顾轻舟发觉他妈比他还着急让青梅上老顾家的户口,笑着说:“部队政审有程序,一般需要十五到三十天。”
奶奶此刻在炕上发话:“批下来你们先把证拿着。”
青梅跟顾轻舟也是这个意思,早拿晚拿都一样。不过还是好奇奶奶为什么这样说:“你怎么也急上啦?”
奶奶板着脸,往院子里看了眼,见到没有外人,压低声音说:“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害臊,我都怕你俩没有结婚证被人当做流氓抓起来。”
青梅真不如不问。
“哈哈哈处对象就不害臊啦!”
赵小杏刚被青梅看了笑话,这下看青梅臊着脸,大腿都要拍青了。
这事说到这里也就过去了。
过一会儿,小燕学习完,端着一饼干盒过来。
方大嫂刚才一直没吭声,现在才乐呵呵地说:“这是要做什么?”
小燕把饼干盒在茶几上打开,里面全是收集的糖纸。
方大嫂看到除了糖纸还有细细的铁丝,知道小燕想要卷门帘挂着。
“天气要热了,会有蚊虫。提前做了提前防。”小燕坐到方大嫂边上,开始卷门帘。
青梅见了,也下地帮忙。
“你攒了好多糖纸。”方大嫂感慨。
有的人家用旧报纸卷,有的人家用塑料纸卷,这些都不如花花绿绿的糖纸漂亮。糖纸是最不好攒起来的。什么样的人家能留着这么些糖纸,吃都得把家里吃空了。
青梅抓了一把糖纸,里面除了有大白兔的、大虾酥的、还有香蕉糖、红虾酥等。
小燕轻声说:“也不光是我自己攒的,小缸也给我好多。这里香蕉糖和红虾酥都是他给的。”
小缸除了脑子不好,其他都好,特别是人缘。谁家办喜事都乐意给他抓两把喜糖。他就留着慢慢吃,糖纸也当宝贝似得留着。
方大嫂说:“他最喜欢你了,平时宝贝这些糖纸跟什么似得。回头你要是不够,再找他要。他攒了两三年的糖纸,都没见他用过。上回我要卷门帘都不给我。”
青梅傻乎乎地问:“咦,那他对小燕真不错。”
“嗯,我俩是朋友。”小燕想了想说:“我也不白拿他的糖纸,我答应给他做假领子穿呢。”
方大嫂乐不行了:“他还要穿假领子?他姐夫都没两个假领子。你别听他胡诌,有时候他都记不住自己说过什么。”
小燕摇摇头,轻声说:“他记得的。”
青梅在一旁没做声,低头卷着门帘。抓糖纸的时候,碰到坐在旁边顾轻舟伸过来的手,还想挠挠她手心。
想到刚才奶奶的话,青梅义不容辞地拍过去。
顾轻舟摸小手不成,捱了一下。也不装模作样帮着卷门帘,起来就到外头砍柴火去了。
他从前没觉得自己精力无处发泄,最近真不知道怎么搞的。有时候半夜醒来恨不得在冰河里来回游上几圈。
晚上顾轻舟和赵五荷回到顾家大院休息。
娘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晚上结婚那天应该怎么办。
青梅这边反而是热闹下来,洗漱完后钻到炕上,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清早。
耳边仿佛有一百只小鸡叽叽喳喳地叫。
事实上也的确有一百只小鸡嗷嗷待哺。
青梅披头散发地坐起来,人还是懵的,头发乱的像个小疯子。
她揉揉眼, 把糊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一旁。脚下就是床沿,她看到外头顾轻舟正在砍柴火,整个人傻掉。
“他什么时候来的啊?”青梅吓一大跳,窗户门关得严实,她没听见声音。
奶奶醒的早有小灶,正在吃红糖水炖鸡蛋。
她笑呵呵地说:“天一亮就来啦,愣头青要娶媳妇,待不住咯。”
青梅红着小脸说:“我去打个招呼。”
她紧急洗脸刷牙,把头发在脑后绕了一圈,随手抽出一根木筷子别上了。
顾轻舟也不知道干了多久,颈窝里全是汗。
他见青梅出来,把斧头往木头上劈住,抬抬下巴说:“吃过早饭,我带你去买裙子。”
青梅失笑道:“你怎么突然要给我买裙子?”
顾轻舟说:“我看昨天有不少人问小燕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做的,她们好像也要找她做。那咱们也不能耽误人家挣钱,不如——”
“不如把这份钱让别人挣了是吧?”
青梅笑嘻嘻地进屋拿过毛巾,淘过水递给顾轻舟,小声说:“你就是想跟我约会直说。”
顾轻舟笑道:“直说?好,那我直说,我想跟你亲嘴。”
在墙根下面帮着剁鸡食的赵五荷差点把手指头也当成鸡食给剁了,她站起来指着顾轻舟说:“臭小子,让你谈对象,不是让你耍流氓。”
青梅小身板一侧,挡住顾轻舟说:“顾大娘,你怎么说话呢?他才不是流氓。”
“嚯!”赵五荷眼前一黑,后退几步指着青梅说:“你、你——”
青梅马上笑道:“对你上门女婿好点。”
赵五荷顿时变脸:“这话说得好,我乐意听。我上门女婿可厉害了,瞧瞧咱们的青砖院,都是人家自己盖的。”
青梅接话道:“自己盖完自己嫁过来,哈哈哈。”
赵五荷也跟着哈哈笑。
顾轻舟阴恻恻地伸手,揪着她的丸子头说:“原来在这里等我呢?就喜欢占嘴巴便宜?”
青梅才不怕他,全世界最不怕的就是他。
至少现在是这样想的。
她得意地挽着赵五荷的胳膊,使唤顾轻舟说:“去,把早饭盛出来,我们俩一人吃一碗,你一个上门女婿只能吃半碗,知道不?”
顾轻舟冷笑几声,到底迈开大长腿进屋盛饭去了。
赵五荷给青梅比出大拇指,悄悄在耳边说:“男同志就的一开始拿捏住。要不然跟他死爹一样,眼里就没你。”
青梅从前真以为顾轻舟父亲牺牲了,没想到还活着对于未来的公公如何她不好评价,把小嘴闭的紧紧的。
赵五荷也不介意,继续说:“等到结婚证一拿,妈告诉你,你把他工资拿着,还有这些年的奖金。他根本没处花去,你全存你自己存折上。你拿着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爱怎么花怎么花,妈给你鼓掌加油。”
青梅笑的肚子痛,不得不说:“幸亏你以后是我婆婆,你要真是我妈,不得把女婿欺负死了。”
“你就把我当你亲妈。”赵五荷说:“傻闺女,我这是为你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说起亲妈的话题,青梅上次从郝泛那里拿的遗物匣子还没打开看。拿回来以后让奶奶收起来了,她没去看,免得徒增伤感。
赵五荷不知道青梅走神,跟青梅一起进屋吃早饭。
吃过早饭,顾轻舟要带青梅去市里逛逛。
都已经要结婚的人,不
管聘礼如何,他还是想给青梅置办点东西。于情于理是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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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好说歹说让赵五荷答应陪着一起去。
一路上赵五荷的脸比老毛驴的脸还长。
星海市三面环海,有众多国家级港口。
青梅知道等到开放以后,这座目前还不起眼的小海城,将会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商贸港,寸土寸金。
目前星海市还依靠战争年代修筑的铁路运输民用物资,多数时候不如内地丰富,还是属于匮乏的。
这两年眼瞅改革前夕,政策松动,偶有物美价廉的商品流入市场。
今天星海商贸城里人山人海,大家提前排队买补贴商品粮。
这是去年或者前年的国家存储大米,属于陈米。再过两个月星海各地水稻成熟收割,要把新米替换陈米。
于是每年这个时候,比市场价格更便宜的商品粮就成为争抢的目标。当然前提是手中粮票富裕。
顾轻舟开车载她们过来,没想到遇上大场面。吉普车堵得水泄不通,干脆停靠在商贸城两站外。
部队首长不能出席他的定婚礼,五月底六月初新兵下连队、年中报告、下半年部队方针、京市大院下达的各项指令,让首长们忙得脚不沾地。
免得顾轻舟定个亲还来烦他,王师长把吉普车批给他,叫他自己折腾自己的。
顾轻舟因此得到多年来难得的年中休息阶段,虽然只能持续两日,明天就要回部队办公。
赵五荷掰着手指头说:“我都替你们想好了,买块手表、买两双皮鞋、再买一条洁白漂亮的连衣裙,要的确良的。”
青梅小脸一垮,努力反抗道:“我不要的确良,不透气!”
赵五荷照着顾轻舟的后脑勺抽了一下说:“她穿不穿是一码事、买不买又是一码事!”
顾轻舟失笑道:“她不乐意你打我啊?”
赵五荷也笑了:“我这不是舍不得打她么。”
好家伙,一句话把青梅弄服气了,小嘴甜甜地说:“那好吧,你不跟我们进去啦?你眼光好,不帮我挑挑呀?”
赵五荷巴不得离他们远点,扯谎说:“我在车里眯一会,昨天冷不防回家睡还有点不习惯了,没睡好。”
青梅不放心地交代说:“行吧,那你睡,注意点有人拉车门喊一嗓子啊。”
顾轻舟指了指车牌:“一般不会有人顶风作案。”
青梅想了想说:“咱俩不是经常顶雷作案嘛?”
顾轻舟说:“色字头上一把刀——”
赵五荷受不了了,喊道:“有完没完,赶紧给我滚下车!”
青梅噘着嘴下车,关上门的瞬间说:“婆婆真难伺候。”
赵五荷打开车门要抽她,青梅闪身灵巧地进入人群当中。
商贸城一楼卖食物,东边是五谷杂粮,排着长队要买补贴粮的就在这边窗口。
北边买的是糕点和水果。面对面两条长长的柜台,生意没有东边好,来往的顾客并不多。
五月底,星海市的樱桃下来了。
此时柜台上罗列着各式樱桃,有大红的美早、有黑红的俄八、有红黄的水晶等等。品种十来个,樱桃漂亮,价格也漂亮。刚上市,一斤樱桃能买半斤肉。
“难怪这边人少,原来卖这么贵。”
青梅如今日子好过了些,也舍不得这样的开销。骨子里受过穷,能不买的她就不买,总怕关键时候手上又拮据。
“尝尝。”顾轻舟接过
营业员递过来的红樱桃, 用手绢擦了擦递到青梅的唇边,青梅想也不想的咬下去,后知后觉地发现被外人看着。
水果摊上的营业员是位和善的婶子,头上戴着白色厨师帽,棕色皮肤,脸上带着两朵高原红。看样子不是本地人。她边上还带着一个男青年徒弟。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你俩的感情可真好啊,一颗樱桃你对象都舍不得吃,让你吃。”
青梅吃的是美早,嘴唇被樱桃汁染的艳红,八分的脆甜和两分的清淡果酸,很符合青梅的口味。
顾轻舟看到小对象的神情就知道她喜欢吃樱桃,于是跟营业员示意,又拿了水晶给她吃。
青梅刚想话,又一个樱桃吃到嘴里,樱桃的香味的嘴里弥漫,青梅兴奋地说:“这个好甜,像樱桃糖!”
顾轻舟没吃过樱桃糖,对他来说再没有什么能比小对象的嘴唇更甜。
营业员又递过来另外几种樱桃给青梅尝,她的徒弟在边上看的咂舌,心想着万一这俩人不买怎么办。
可姜还是老的辣,他师傅光是看到顾轻舟一身高级军官的军装就知道不会赖账,再看到他瞅着那位漂亮女同志的眼神,恨不得放在手心里捧着。
只要女同志同意,绝对能买,而且不会少买。
事实证明,师傅的确有两把刷子。顾轻舟把青梅尝过的美早和水晶一样拿了三斤,又把其他种类的樱桃一样拿了一斤,里外里五分钟的功夫,光是买水果就花了快十元钱呢。
“你买太多了。”青梅先跟顾轻舟把樱桃送到车上,转头继续进去逛。
“家里人多,这些吃的完。”
重新走到人多的地方,顾轻舟悄悄攥住青梅的手指尖,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这样是怕你走丢了。”
青梅腆着脸说:“那你攥紧点,我的确容易迷路。”
顾轻舟后面严格贯彻赵五荷女士的指令,给青梅买了手表、皮鞋和连衣裙。
对于皮鞋和连衣裙,顾轻舟还是很满意,小对象的条件在这里,他觉得穿块破布都比一般人漂亮。
至于手表他觉得一般:“你先用着,等到用人从沪市回来,我让他们给你戴块好的。”
青梅倒是觉得普通的挺好,再说也不便宜啊,一块手表十五元,抵了不少人半个月的工资呢。
他们俩大包小包的从商贸城出来,青梅刚上车,顾轻舟说:“等等。”
他跑下车不大会儿功夫又跑回来,手里提着油纸包。
“蝴蝶酥、红豆糕和麦芽糖。”顾轻舟递给青梅笑着说:“回去的路上慢慢吃。”
赵五荷在后面幽幽地来一句:“那我爱吃的桂花糕呢?”
“有了媳妇忘了娘果然没错。”顾轻舟装模作样一番,就在赵五荷要抽他的时候,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说:“刚做出来的桂花糕,还热乎呢。”
“这还差不多,来,闺女你尝尝,我就爱吃这一口。”
赵五荷递给青梅一块,青梅坐在副驾驶正要张嘴,窗户外面忽然有人说话。
“唷,军官啊,是不是过来参加钱英闺女的婚礼?钟安华对吧?”
穿着旧中山装的女同志,远远看到这里停着一台军车,她跟同行的其他老师说,这辆车肯定是找错地方了,自顾自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顾轻舟挡在车前,回头看青梅。
青梅还想着离着三站路,应该不会被撞见,真是不能心存侥幸。
顾轻舟知道钟安华是青梅的继姐
,几次三番给青梅打电话想要让青梅参加她的婚礼,看似亲近,意图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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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把桂花糕咽下去,摇下窗户说:“我们不去。”
王老师诧异地说:“都来到家门口怎么不去?好歹都是战友,从部队出来一趟不容易。”
她瞥眼看了看顾轻舟肩膀上的军衔,闹不懂是什么级别。但是能有机会跟四个口袋说话,她还挺荣幸的。
要是能搭上关系,给她二闺女也介绍个军官那再好不过。
要知道钱英如今在家属院里恨不得横着走路,成天挂在嘴边就是我的军官女婿。好几位家中有女儿的都想走她的关系,介绍单身军官认识。钱英在家属院可风光了。
顾轻舟皱眉说:“麻烦让开,我们要走了。”
王老师不敢跟他拉扯,顾轻舟身上的气场比那位贾先平强大的多。
顾轻舟正要上车,离老远郝泛小跑着过来。郝泛正在招待宾客,听说有军官开车走错地方,忙不迭地跑过来接待。
他头一眼没认出顾轻舟,伸出手要跟顾轻舟握手。
顾轻舟知道他是岳父,但是记得郝泛要将青梅嫁给周武,差点害了她的性命,于是对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更不会跟他握手。
郝泛讪讪地把手伸回来,摸了摸兜掏出一把喜糖递给顾轻舟,顾轻舟依旧没要。
一连拒绝让郝泛脸面挂不住,他抬头又看了眼顾轻舟,忽然想起来这张脸在哪里见过。青梅盖青砖院的时候,是他在当院帮着盖房子。
“诶哟,你、你怎么光明正大的穿上军装了!”郝泛吓的脸发白,把王老师推到后面,上前一步说:“快到我家换件衣服。”
顾轻舟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有权利阻止我穿军装?好大的胆子。”
郝泛又要开口,身后传来钱英的叫喊声:“快要开席啦,你们赶紧过来吧。”
坐在车里的青梅从车上下来,远处小跑过来的钱英上上下下打量着顾轻舟。
王老师在一边透过车窗看到里面成堆的樱桃和包装袋,直咂舌。
全是价格昂贵的商品。商贸城都是城里富裕人家采购的地方,如此大手笔实属罕见。
钱英没看到车里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还以为谁到了。见到是他们,唇角勾着一丝讥笑说:“你们居然还能弄到吉普车,赶紧开过去。”
青梅不跟她扯那些,直接说:“司机不在,你会开?”
钱英遗憾的不行,这要是停到家楼下多长面子啊。
她顺着窗户又看到里头有不少好东西,里头的老太婆凶巴巴地瞪着她,吓得钱英一跳。
说不准就不是他们的车!
钱英还以为自己勘破骗子的伎俩,冷笑着说:“开不了啊?开不了那就算了,赶紧去看看你姐吧。大喜的日子,学校领导都来了呢。”
青梅说:“吃饭可以,我们可没准备随礼的钱。”即便有,她也不想拿出一分钱给他们。
钱英说:“知道你没有,你要是有钱,我走路被车撞死。”说完她就要过马路。
突然郝泛拉了她一把,一辆中巴车从钱英面前呼啸过去,钱英身上有病,赶紧自己捏着人中深呼吸。
青梅对车里的赵五荷说:“大娘,你在车里等一下,最多半小时我俩就回来。”
赵五荷说:“行,多待会也没事。”
青梅才不想多待,也是特意让赵五荷在车里跟他们分开。
顾轻舟轻轻笑了笑,任由小对象使坏心
眼。
钱英回头看青梅跟过来了,在前面走的飞快。
郝泛欲言又止地看着一身军装的顾轻舟,生怕把自己连累。
他们到家属院楼下,结婚宴席还没开始。贾先平也就是那位贾排长还没过来。
到了家属院,钱英搭理都不搭理他们。青梅反而自在,跟着过来贺喜的人一起到楼上看看新房。
她还当贾先平能演的像点,至少投入点。没想到他胆大包天,连婚房也不准备直接住到女方家里。
一室一厅的小屋子也就三十多平米。
此刻房屋格局因为女儿要结婚发生了改动,把唯一的卧室让给了小两口,两位老的在阳台上做了个隔断,摆放着一张没到一米五的小床。用一个三叠的旧屏风当做遮挡。
钱英的梳妆台在卧室给女儿用,她在屏风外面放张课桌,上面还放着擦脸油、梳子和镜子。
其他家具还是老样子,重新刷了一遍油漆,屋子不透气,还隐隐有油漆的刺鼻味道。
家具没有新的,家电更是一样都没有。
青梅跟着顾轻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真搞不明白这样简陋的婚礼,钟安华想如何羞辱自己。老实说,真没她昨天定婚排面大。
顾轻舟在楼上被好几个人叫住,问他是不是贾先平的战友。
主要贾先平娶钟安华太简单朴素,上来看过的人谁心里都犯嘀咕。
之前还有流言蜚语说钟安华的对象是个假冒伪劣军官。
顾轻舟脊梁骨笔直,浑身上下萦绕着千锤百炼后的军人雄姿。军帽上的国徽和肩上的军衔,让看过的人丝毫不会质疑真伪性。
既然有真军官到场,那贾先平不能是假的了吧?这是不少人的心声。
钟安华此时在卧室里等待贾先平的到来,对于这次简陋的婚礼,她并非没有怨言。
贾先平跟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等到来年一定给她补一场盛大的婚礼,她这才不作不闹。
陪在她身边的小姐妹从门缝里看到气宇轩昂的顾轻舟,轻呼一声。
钟安华难掩激动地说:“先平来了?”
小姐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贾排长没来,但是来了另外一名军官。”
钟安华没出去看,还以为是贾先平的战友,她自作多情地说:“这算什么,等以后来往我们家的军官只会多不会少。”
小姐妹坐在床边,帮她抻着裙摆,讨好地说:“说好的要给我也介绍一个。”
另外一个帮钟安华梳头发的小姐妹也抢着说:“我也是,我不用介绍排长,把你家贾排长手下的班长给我介绍就行。”
钟安华得意地说:“这都好说。不过要等等。”
小姐妹之间相识一眼,她们原本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如今门外的军官让她们也觉得是多想。
半晌后,楼下传来鞭炮声。
钟安华没有手表,估摸着是贾先平从外面转了一圈过来,当做是从外面过来接媳妇的。接到以后,再到外面转一圈,回来吃婚宴。
青梅和顾轻舟正好下楼看新郎,还以为会多热闹。
谁知道,贾先平穿着一身军装站在众人面前,大家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若是顾轻舟没来,或者他没有穿着一身挺括的高级军装出现,大家不知道军人制服的细节之处也就算了。
此时此刻,顾轻舟跟青梅站在单元楼旁边,身边全是被邀请参加婚宴的人。
贾先平头上戴的军帽弧度和帽沿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军帽上的徽章黯淡无光。加上举手打招呼露出起球的袖口,肩膀上的军衔更像是手工缝纫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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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间贾先平很少穿军装,今天也是被钟安华说过多次,勉为其难地穿上。反正家属院里没谁有部队关系,穿一会等着喝酒脱下来,也就混过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人家会有真军官到场,还让他撞个正着。
对比着顾轻舟一身正统军服,简直是李鬼撞见了李逵啊。
喧闹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场面逐渐难堪。
钱英原本喜滋滋地迎接军官女婿,走到贾先平跟前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肉眼可见的不对劲啊。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贾先平的军装如此低劣。
今儿见到顾轻舟,这位在她心中是骗子的家伙,她还没在心里笑话,结果更大的笑话出现在她面前。
贾先平看到顾轻舟,人群慢慢地让开路,好心地让真假李逵面对面认识。
顾轻舟面无表情地说:“你的军衔怎么缝反了?”
“反、反了?”
贾先平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上回抢劫就是被军人抓住的,对军人有着先天的恐惧。
他冒充军人也是为了克服恐惧,抹黑对方。但是真面对面了,他的腿肚子都快哆嗦上了。
他强忍着恐惧,挤出笑容说:“你、你的挺像真的啊。”
顾轻舟说:“你身为军人,认识这个什么级别吗?”
星海市驻防014部队,三位团长里仅有的上校军衔。超过基准其他三位中校级别,作为团级单位最高指挥官。
如果贾先平是部队的军人,在看到军衔的第一眼就可以推断出面前的人是谁。
然而贾先平上哪里认识军衔!
他不敢开口,一开口就暴露了!
钱英站在贾先平背后,推了他一把说:“你不就是部队的吗?你告诉大家,他肩膀上的军衔是假的,你的才是真的。”
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是事先提醒过钱英的吴老师。她喊了一嗓子说:“先让你女婿认军衔!哪有当兵的不认识军衔的!”
这句话显然得到大家的共识,在场的人也看出点名堂来了。七嘴八舌,不嫌事大地喊:“认军衔,赶紧认军衔!”
贾先平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去,哪有刚才喜气洋洋过来接媳妇的神态。
他低声跟钱英飞快地说:“这人从哪里来的?我做秘密任务,他不知道,你快让他走。”
钱英后脊背起了白毛汗,她抬起哆嗦的胳膊,一把搭在贾先平的肩膀上。
贾先平吓一跳,还以为她要给他一个耳光。
这时吴老师在人群里喊了句:“都说他是骗子,你们家还不信,活该搭个黄花大闺女进去!”
钱英恍然大悟,原来吴老师说的不是青梅,而是钟安华!
她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住,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仍然感觉缺氧。
她这是干了多大的蠢事!还打算让青梅跳入火坑,这下不就是让钟安华跳入火坑了!
贾先平猛地往人群里看过去,吴老师喊完这句话,赶紧躲在别人身后,装作不是她说的。
这句话完全把在场人的猜测都摆在明面上。
这是个特殊的年代。老百姓们尊重军人,穿军装戴军帽都属于可以允许的行为。但是没人会以军人身份自居。
贾先平在顾轻舟走过来的瞬间,想到脱身的办法,他咽了咽吐
沫跟顾轻在说:“军官同志,我从小就向往军营生活,更是崇拜军人。这身衣服是我花钱在外面找裁缝做的,根本不是故意假冒军人。是他们——”
贾先平指着周围贺礼的那帮人说:“他们谣传我是军人,根本不是我自己说出去的。”
“怎么是我们说的,你年纪轻轻坑蒙拐骗还要不要点脸了?”
“你不是自己说自己是个排长吗?我们管你是谁?”
“钱英也说你是排长来着,难道是她自己臆想的?”
郝泛工作的学校领导原本不来参加婚宴,又不是郝泛的亲闺女。也就是看在对方是排长的份,特意过来,谁知道看到这样一场闹剧。
领导们自持身份不与贾先平斗嘴,相互给了眼色,五六个人摇摇头往学校走去。闹了半天,白搭随礼,还得回去吃食堂。
“啊啊啊啊——你害我们好苦啊——”
他话音刚落下,在他身后本来就脸色发白的钱英,嘶吼一声,眼睛翻白,整个身子僵着躺在地上。
几秒钟后,她四肢蜷缩,不停地抖动。有老熟人喊道:“不好,她羊癫疯犯了!”
“妈!”钟安华在楼上看到下面场面不妙,刚从单元楼跑出来,看到钱英躺在地上。她赶紧抓起桌子上的抹布,塞到钱英的嘴里免得她咬断舌头。
其他人乱糟糟地围上来,给她掰手指头的、给她掰脚的,硬生生把蜷缩起来的人掰直了。
钟安华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以为是青梅故意把钱英气成这样,特意搞砸她的婚礼。
她转头恶狠狠地指着青梅说:“是不是故意要破坏我的婚礼!我就知道你嫉妒我嫁给军官,你看看你身边.你身边.”
钟安华蹲在地上仰视着顾轻舟,又飞快地转头看向贾先平。
贾先平军装邋遢不说,脚上也不像顾轻舟穿着常服皮鞋和军服浑然一体,而是普通的深棕色矮帮皮鞋。
周围的宾客们脸上也都是复杂,一脸欲言又止。
钟安华倏地站起来,郝泛赶紧过来拦住她说:“别闹别闹,先把婚礼办完再说。他不是要执行秘密任务么,肯定有苦衷。”
钟安华忽然想起来,钱英笑话般提到过青梅在乡下找了个假军官的事。三番五次让青梅过来,还特意交代让她带对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羞辱她。
可母女俩万万没想到,青梅和她对象真的到场了,被羞辱的反而是她们。
钟安华几乎咬碎后槽牙,她恍然想起从前的传闻。
她不管不顾地走到青梅面前,指着顾轻舟说:“他就是给你提亲的那个军官?姓顾?你们俩不是没处成吗?”
青梅打掉她的手,故意做出看笑话的神态来气钟安华说:“我俩昨天已经办了定亲礼,现在就等着结婚报告下来拿结婚证。虽然让你失望了,我还是很感谢你强邀我过来看了一场好戏。”
钟安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喃喃地说:“你的对象才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人群里看热闹的王老师明白了前因后果,真想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她站出来为青梅和顾轻舟说话:“人家怎么是假的?我看见的时候,人家开着部队的吉普车在逛商贸城。成堆的樱桃和礼品袋,全是好东西。不比你家假排长有排场多了。这样要是假的,你家的算什么东西?”
钟安华涂着红指甲的手握拳,手上的指甲齐齐掰断扣进肉里。
她深呼吸几口,青梅说:“贾先平这样说有内情的,你不
知道我也不必要跟你解释。既然来了, 就坐下来吃酒吧。”
青梅真没料到钟安华能如此忍辱负重,她往后看了眼,顾轻舟眼睛从贾先平身上挪回来,抬抬下巴说:“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一杯再走。”
钟安华转头走到其他贺礼的人面前,努力挤着笑容跟大家说:“也不知道谁说我丈夫是军人,可能他整日穿军装造成了误会。今天正好在这里解释清楚了。大家快坐下来准备开席吧。”
她话音将落,太阳隐入乌云身后,电流在云层间不停穿梭。
青梅端坐在饭桌前,装作若无其事。
顾轻舟说:“没事,大不了咱们把咱们的保命秘籍使出来。”
青梅默默地说:“每次说完我心口疼。”
顾轻舟轻笑道:“自己揉揉。”
青梅瞪他一眼。
楼下摆了六桌酒席,全是来上礼的。
饭菜是由学校食堂的师傅做的,手艺一般,舍不得放油,菜量也少。跟给学生打饭一样,习惯性手抖。
一张桌子十二个人挤着坐,面前只有四菜一汤。唯一的荤菜还是个汤,猪肝汤。
贾先平在顾轻舟在的时候不敢嚣张,比往日收敛不少。
钟安华让他倒酒就倒酒,让他敬酒就敬酒,哪里还有从前贾排长的威风。
其他人也都相互看着眼色,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钟安华为了脸面,强撑着把婚礼办完。以后日子怎么过,那就看她的本事。
钟安华在隔壁桌敬酒时,天上忽然下起瓢盆大雨。
青梅没反应过来,顾轻舟已经脱下外套挡在她头上。
青梅饭菜没动一口,等着钟安华浑身湿漉漉地过来敬酒,举起的酒杯里酒水和雨水混在一起。
钟安华也不顾形象了,头发被风水雨打的乱七八糟。
贾先平也想学顾轻舟给她挡雨,她甩掉他的手,举起杯子说:“青梅妹妹,今天真是让你开心了。”
青梅看她还是不服输的样子,没有举起酒杯,而是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两元钱甩在桌面上:“我没有吃白食的习惯,你把钱收好吧,以后用钱的地方可就多了。”
钟安华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用钱的地方多了,你咒谁呢?”
“我祝福你发大财呀。”青梅说:“你几次三番叫我过来不就是想要我祝福你?现在我祝福了,也该走了。”
钟安华脱口而出:“你不过就是个寡妇!”
顾轻舟侧目:“她是准军嫂。你大可以再侮辱一句试试。”
钟安华死死咬着牙,在雨中急促呼吸,不敢再说话。
顾轻舟陪着青梅离开婚宴,走到一半,他回头看到贾先平从钟安华身上收回凶狠的眼神,垂落在腿边的双手狠狠握拳,仿佛有着深仇大恨。
青梅和顾轻舟离开也就五分钟,天空重新放晴。
然而露天的酒席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菜碟里尽是雨水。
有宾客开玩笑说:“这可是真的油水不够雨水凑了。”
他们在雨下的很大的时候,躲到单元楼洞里。
人跑了,菜没来得及端,全都可惜了。
照理说,钱英张罗的四菜一汤不算差了。为了这场婚礼,他们俩老的还在外面借了五十元钱。
有人问他们女婿给了多少彩礼,都被搪塞过去。大家也就心知肚明。照着他们家结婚的情况,要是能给彩礼,钱英早就在家属院里宣传出去了,没说那肯定就是没有。
钟安华站在日头下面,看着宾客们一一跟她告别。她麻木地看着他们,脸上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刚才还跟她要好的两位小姐妹,走的时候讥讽的眼神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她想过去跟她们解释,可还有什么能解释的呢?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这场笑话可想而知会在家属院里传多久。
不知道离开时,谁说了句:“贾先平还说自己是军官,人家肩衔上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团长级别,那位可不是一般人。他怎么就认不出来?我看啊,他是骗子的事情坐实了。”
“我说平时怎么看他老不回部队,整日在街上闲逛。哪有这样当兵的。要说是假的我就能理解了。”
“这下钟安华的日子怎么过啊,这不就跟招了个街溜子上门一样吗?”
贾先平见顾轻舟离开了,腰杆又硬了起来。
他追到前面一帮说闲话的人跟前,凶神恶煞地说:“你们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杀你全家!”
钟安华在后面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这还是在她面前礼貌客气的贾先平吗?
“贾先平你给我过来!”钟安华终于忍不住,站在原地尖叫着喊道:“你给我滚过来!”
贾先平快步过来,凶狠地看着她说:“你跟谁大呼小叫呢?”
钟安华震惊地说:“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贾先平说:“我怎么跟你说话的?我还要问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告诉你,我做特殊任务,我是军官排长。你爱信不信,从今往后我就在你家住着了!”
钟安华大喊:“你这个骗子,你不要脸!我要去告你,我要跟你离婚!”
啪!
钟安华的脑袋歪在一边,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说:“结婚第一天你就打我?”
贾先平说:“我就跟你说一句话,你要是跟我离婚,我就杀了你们全家。”
丢下狠话,贾先平吹着口哨上楼去了。
他刚才看出来,青梅和顾轻舟不会帮钟安华,这样他就安心了。
郝泛正在屋里陪着钱英,钱英刚刚清醒过来。迷瞪着眼睛,看到贾先平从门口进来,顿时呼吸急促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贾先平勾着唇角,心情颇好地说:“我见你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原因。”
钱英悲痛地摇头说:“你根本没告诉过我原因!”
郝泛懦弱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
贾先平翘着二郎腿,点上烟叼在嘴里说:“我叫贾先平。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我妈。如果你还有印象,就应该记得,有一个被你抢了丈夫跳大河自杀的女人,叫做冯仙萍。”
“冯仙萍?你是涝乡冯仙萍的儿子?”
钱英整个人又开始哆嗦,她头皮发麻地说:“她不是抱着你一起跳河了吗?”
贾先平说:“得多亏军人同志们,抗洪救灾的时候发现命不该绝的我。你知道吗?那年我才八岁,正好脖子卡在水中的树杈上。要不然我早就被流水淹没,跟我可怜悲哀的妈妈一起,尸骨无存。”
钱英翻滚在地上,膝行到贾先平的面前乞求道:“我根本不知道你爸有家室,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那几年大灾害,根本吃不上饭。我差点让我闺女去吃观音土.求你原谅我吧,别把报应报应在我闺女头上。”
“你在说谎,你分明见过我爸带着我和我妈出门。你这样的人还不想遭报应?”
贾先平仰头大笑,畅快地说:“晚了,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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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回去并没有把所见所闻到处宣扬。
对她而言,破坏她父母婚姻的人遭到报应就够了。
她在炕上坐着,瞅着赵小杏抓耳挠腮的做题。自己则跟小祖宗似得,得顾轻舟伺候着吃樱桃、吃点心。随便对赵小杏的答案指指点点。
小燕在侧面坐着,比赵小杏省心。最近找她做衣服的人太多,让她为未来的目标有些迷茫。
小燕问:“真的学习可以改变人生吗?”
青梅说:“现在所做的一切是给未来的自己提供养分。好好学习,你不会后悔。”
赵小杏闻言,搓着脸说:“嗐,我俩现在成了大忙人,好多要帮忙做衣服的订单,一身衣服两元钱。学习和做衣服只能管一头。”
小燕说:“那我听小梅姐姐的,我要选择学习。手上这些做完我就不做了。”
青梅含笑说:“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很棒。”
正说着话,顾轻舟从大队部接了电话回来。
他遗憾地跟青梅说:“有些工作需要我过去主持。”
青梅站在炕上,拍拍他的肩膀说:“下个周末见。”
顾轻舟说:“我有话跟你说,过来一下。”
青梅跟着下地,跟着他往后门走。
几乎是前脚刚踏出门,后脚顾轻舟的索吻落在唇上。他似乎憋急了,舔开唇就开始攻城略地。
青梅不能呼吸了,想要推开他,硬实的胸膛铁筑的般一动不动。
青梅紧紧抓着他身前的衣服,被他拉过手,撑开指缝,十指相扣压在头上。
激烈的吻如飓风般袭过,青梅耳边还能听到屋里说话的声音。
一吻过后,青梅感到顾轻舟的大手在她腰上不舍地摩挲着,临了还捏了捏。
“你真是个大柿子。”
顾轻舟揩着被蹂躏过的小嘴,帮她擦掉湿意,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青梅脸红的发烫,指着他好不容易松开的手说:“又黄又色。”
顾轻舟笑了笑,低头让她看自己的腹部:“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手在干什么?”
青梅赶紧从衣摆下面收回手,背在身后,小脸焦黄。
“来不及了,我真要走了。”
“周末见?”
顾轻舟抬起青梅的下巴,飞快地啄了一口说:“周末见。”
青梅送完顾轻舟,回到屋里。
赵小杏和小燕两人似乎嗓子不好,一个劲儿咳嗽。
青梅像是想起什么,哎呀一声,跑到厨房里喊道:“去郭大爷家里。”
赵小杏不爱学习,闻言下地过来:“干什么去?”
青梅说:“磨面粉!”
赵小杏正要出门,被小燕喊住:“等等,把英文作业本拿着,晚上小梅要检查。”
最近班上开了英文课,老师水平不高,只能从字母开始教。反倒是青梅老是在家里让她背一背单词。
等到高考开始,英文可以算是拉分的大项目。平常老百姓接触不到,会英文的属于高端资源,青梅有这个条件,就抓紧教她们。
青梅和赵小杏到了郭大爷家。
郭大爷在门槛上坐着抽烟袋,老毛驴吃着干草料。
“来啦?”
“来啦。”
“你自己跟老伙计弄,磨多少我不收钱。”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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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跟老毛驴关系不错,抓把带来的蚕豆给它吃,它就乖乖地低下头让套缰绳。
郭大爷眯着眼,看青梅忙活完问:“又磨面粉做什么?”
青梅挽着袖子,往磨盘里面抓小麦,头也不抬地说:“揉花馍馍。”
郭大爷点点头:“揉花馍馍啊,花馍馍好。一年到头村里难得吃上一次。这可是个技术活。你们谁吃啊?”
青梅说:“你吃。”
郭大爷放下烟袋子说:“我好端端吃什么花馍馍。”
青梅说:“今儿你过寿,过寿就要吃花馍馍。”
郭大爷顿时不说话了,半晌说:“我还要过生日了啊。”
赵小杏插嘴说:“呀,多大岁数了?”
青梅说:“那天我看金队长登记户口,上面的日子算下来应该是六十二。”
赵小杏斜眼瞅着郭大爷说:“长得挺显老的啊。”
郭大爷气乐了,他半生颠沛流离,能活着就不错。他不能忍,攻击赵小杏道:“谁能有你年轻,脑子才三岁。”
青梅哈哈大笑:“别吵了,大爷你好好待着不许走,就在屋里等着。”
郭大爷说:“好好好,等着就等着。”
青梅又说:“我多揉点,你别舍不得吃。”
郭大爷往地上敲敲烟杆,不耐烦地说:“诶诶知道了,你好啰嗦。”
站在一边抓着作业本的赵小杏忽然笑道:“大爷,您怎么哈喇子从眼睛里出来了?”
郭大爷擦把眼角,拿着烟袋要打她:“大馋丫头,你还好意思说我。光知道抱着本子写,也不知道帮忙。”
赵小杏说:“我去帮忙,你帮我写啊?”说着,她把作业本递给郭大爷,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英文。
郭大爷抓过本子扫了眼说:“不叫你大馋丫头,该叫你大笨丫头。‘goodmorning’居然能写成‘goodmarning’,哎,以后词组都未必背得清,难带哟。”
跟老毛驴一起干活的青梅咔咔咔转头,望着一身补丁打扮的郭大爷说:“您刚才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很快就要结婚啦!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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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4-06-2911:56:31~2024-06-3013:1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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