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甜到心里
桶里的杂粮饭和豆泥都卖完,罐子里的卤肉和卤汁也没了,只剩下几片菜叶子。
东西卖完了,郁金姐妹几个开始收拾。
等她们收拾好,去还了码头发的牌子后,郁离将两个空桶和装着碗筷勺子等的篮子放到大竹筐里,将之提起来。
“走吧。”她朝三个妹妹说。
见她将那竹筐轻松地拎起,想到她的力气大,郁金便没坚持要自己拿,她和郁银拉着最小的妹妹郁珠的手,姐妹三个乖巧地跟在大姐身后。
这会儿早市还没结束,街上还有不少人。
姐妹三人紧跟郁离,生怕走丢了似的,对她有一种本能的依赖和信任。
经过那天的事,郁金对县城还有几分戒备,总担心又跑出一个“崔管事”要捉她们,倒是郁银、郁珠一脸好奇地打量码头周围的街道。
郁离边走边问:“你们饿不饿?”
闻言,郁金瞬间就想起几天前,大姐也是这么问她的,然后带她去吃了个撑不说,还连吃带拿的。
那天花了多少钱,她都不敢去数。
“我们不饿的。”郁金赶紧说,“先前趁着没人来买东西,我们都吃了饭团的。”
自家就是做杂粮饭团卖的,自然不会去买别人家的东西。
刚开始时,郁金见来询问的路人不多,且大多问了却不买,因为没吃过,他们担心不好吃。
她心里也有些急,便弄了个饭团,姐妹三个站在那里吃,当作她们的早饭,同时也是吃给路人看的,好让路人知道她们卖的是什么。
也因为如此,倒是吸引了几个人过来买。
郁离闻言,便道:“那行,中午我带你们去酒楼吃饭。”
难得三个妹妹都来县城,她决定带她们去吃顿好吃的,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福来酒楼。
嗯,那就带她们过去吧,因为她也想吃。
姐妹三人瞪大了眼睛,“……酒、酒楼?”
是她们想的那个地方吗?
能叫酒楼的,肯定是县城里最高档的吃饭之地,一般乡下人还真不敢进这种地方,听说进去吃顿饭,要一两银子起步。
三个妹妹想说什么,因为在外头,周围的人太多,也不好再说,默默地闭上嘴巴。
离开码头,郁离先带她们去回春堂。
今天来县城除了卖饭团外,还要带郁珠去医馆给大夫看看她的身体情况,还需不需要继续喝药。
回春堂离码头并不远,走了约莫一刻多钟就到了。
进门时,只见医馆里来买药的人不少,还有排着队找大夫看病的,一片热闹。
姐妹几个也去排队,等了会儿,总算等到她们。
郁离带着妹妹们过去。
看到郁离,许大夫问道:“傅家娘子,你是来抓药的?是傅郎君的药喝完了,还是你的补药喝完了?我先给你看看吧。”
说着,让郁离伸手过来,先给她把脉检查她的身体调理得怎么样了。
郁离平静的神色微微僵硬了下,就算是上辈子强大的基因战士,其实也是怕医生的。
她绷着脸道:“我们的药都还没喝完,不是来抓药的。”
不管是她调理身体的药,还是傅闻宵的药都还有。
要不是傅闻宵和周氏坚持,让她一定要遵从医嘱,喝药调理身子,她真的很想断了那补药。
想到可能真的
要喝半年,就觉得现在这生活一点也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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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许大夫当场给她又开几副补药,郁离赶紧将郁珠推上前。
“许大夫,你给我妹妹看看她的身体好了没有,需不需要继续喝药。”
许大夫看向郁珠,认出这小姑娘是上个月磕到脑袋的那个可怜孩子。
当时他觉得这孩子伤得太严重,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心里还有些难受,为她叹息,没想到过了两天,居然醒过来了。
简直是奇迹。
后来他去青石村看了一遍,确认这孩子已经脱离危险,只要好好地养着,便会恢复,心里觉得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她的求生意志非常坚强,最后自己挺过来了。
等郁珠坐下,许大夫给她把脉。
郁金和郁银紧张地盯着许大夫。
一会儿后,许大夫收回手,笑道:“这孩子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没什么大碍,再喝副药巩固一下,以后便不用喝了。”
许大夫也是看出郁离重视几个妹妹,方才会提议让郁珠再喝副药巩固身体,这对她的身体也好。
郁家二房的人以前吃不饱、休息不好,当牛作马一样干活,所有人身体都有所亏损,在所有的大夫看来,他们都需要调理身体。
郁珠这次遭了大罪,许大夫觉得可以趁机给她调理一下。
郁离听后,毫不犹豫地说:“许大夫,麻烦您开药吧。”接着又将郁金、郁银一起推过去,“您顺便也给她们看看。”
既然都来了,所有人都一起给大夫把个脉。
要是需要调理身体,就一起喝药调理吧。
姐妹两个:“……”
郁金正说不用,就被她姐按着坐下,给大夫把脉。
许大夫给郁金、郁银把过脉后,告诉郁离,这姐妹俩的身体最好也调理一下,否则日后年纪大了要受罪。
知道姑娘家脸皮薄,这会儿也没个女性长辈在,他只能委婉地表示,若是不调理好身体,只怕日后她们来天癸时会受罪,而且郁金都十四岁了,初潮还没来的迹象,这问题有些严重。
其实这样的情况,对于那些穷苦人家的姑娘来说是正常的。
她们大多从小吃不好,营养跟不上,发育迟缓,甚至有些乡下的姑娘要到十八九岁才来初潮,来了也不正常,每次都要受极大的罪。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她们的身体健康。
许大夫知道这种情况在乡下很普遍,太穷了,没办法。
遇到这种,他大多都会好心提醒一二,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放在心上,也没那条件给她们调理身体。
不知多少女孩子因此受罪。
郁金姐妹都没听懂许大夫的话,一脸茫然。
郁离起初也没听懂,不过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在训练营时,该学的生理课都学了,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果断地道:“许大夫,你给她们开药吧。”
许大夫露出笑容,这姑娘果然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他知道郁离在县城干活,平时应该攒了些钱,手头宽裕,每次她过来拿药时,背篓里都是满满当当的物资。
不缺钱,自然不会吝啬给妹妹们调理身体。
要是她过得落魄穷苦,他肯定不好和她说这些。
医馆不是善堂,这天底下的穷人太多,医馆没办法所有人都帮,只能按规矩行事,除非人命关天时,有能力就搭把手。
许大夫给郁金三人都开了药方,让医馆的学徒去抓
药后, 朝郁离道:“傅家娘子,到你了。”
郁离:“……”
最后郁离还是没逃过被大夫把脉。
她将手伸过去,僵硬地坐着。
许大夫的手刚搭过去,就咦了声,让郁金姐妹三人莫名地紧张起来。
半晌,许大夫收回手,笑道:“傅娘子的身体好了许多,看来最近调理得不错。”
事实上,是好得太快了。
他知道自己开的补药里有什么,因周氏要求,还往里头加了点人参须,效果比一般的补药要好,但也没好到这程度,能让一个身子亏损得厉害的人在短时间内就补成这样。
按他的预想,起码要喝两三个月的药,才能调理好大半。
这还没到一个月呢。
郁离神色平静,一副她啥都不知道的样子。
许大夫虽然疑惑,并没有深究。
病人的身体好得快是好事,他做医者的,只盼着这天下的人都不生病、不用看大夫才好。
许大夫笑道:“看来很快傅娘子就不用喝药了。”
这话郁离爱听,从许大夫这里得知,如果按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定她再调理两个月就不用再喝药了。
从半年减到三个月,挺好的。
等医馆的学徒将抓好的药包送过来,郁离结了药钱,带着药和三个妹妹离开。
走出医馆,郁金的脸瞬间就垮下来,郁银和郁珠也是一脸不安之色。
“你们怎么啦?”
郁离不解地看她们。
郁金欲言又止,“大姐,其实我们没病,不用喝什么药的……”
这药太贵了,刚才看大姐去付钱,她的心都在滴血。
原本今天赚了钱她还很高兴的,这会儿她觉得自己赚的那几十文真不算什么。
郁离总算明白她们这是心疼钱了,严肃地说道:“钱这东西没了可以继续赚,但身体是自己的,要是身体哪天垮了,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回健康,病痛缠身之时,你们躺在床上,会发现钱真的没什么用。”
接着她和她们说,什么都比不过身体的健康重要,拥有健康的身体,才能赚更多的钱……
这一通大道理砸下来,郁金姐妹三人被砸得晕头转向,最后默默地低下头,被迫接受大姐的教育。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钱更重要,但也知道如果她们生病了,要花的钱更多。
算了,还是听大姐的吧。
大不了以后等她们赚了钱再还给大姐。
见她们都听话了,郁离很满意,带她们去肉铺那边放东西。
已经过了早市时间,现下没有多少人来买肉,张耀平无聊地守着肉铺,见郁离带着三个姑娘过来,不禁瞪大眼睛。
“郁阿姐,这两个也是你妹妹?”张耀平看了看郁银和郁珠。
他已经见过郁金,还没见过郁银和郁珠。
看到站在那里的姐妹四人,他觉得能生出郁家这四个姐妹花的,她们的父母肯定长得也不差。
郁离嗯一声,给郁银、郁珠介绍张耀平,让她们叫人。
郁银和郁珠乖巧地叫:“张哥。”
张耀平神色有些飘,他居然也成为“张哥”了。
等看到屋子里的张复,他赶紧道:“不用叫我张哥,那边的是我七叔,他才是张哥。”
郁银和郁珠见到屋子里头人高马大的张复,有些畏惧,小声地叫:“小张哥。”
张耀平:“……”
他突然觉得,张哥也是挺好听的,不想加个小字。
郁离带着三个妹妹进去。
张复、罗叔都在,屠老大去了府城还没回来。
见到姐妹四个,罗叔夸道:“你们姐妹几个长得都好看,站在一起像四朵花儿似的,咱们这肉铺都亮堂了不少。”
郁金三人抿着嘴笑,有些害羞。
郁离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夸奖,点头道:“我的妹妹们自然都是好看的。”
这几个月,郁金姐妹几个吃得好、睡得好,营养跟上去后,加上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她们不再瘦巴巴的,脸上也有了些血气,看着可不就像是花儿一般娇嫩可爱。
她们的长相遗传了柳氏,本来底子就不差,以后再养养,肯定会更好看。
知道郁金今天来县城出摊,张复便问她们的生意,得知一个多时辰就卖完了,便夸了一句。
郁金认真地感谢张复低价卖给她的下水,说道:“十文钱一副下水太便宜了……”
她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张复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我铺里的下水一般都是送货时,当作添头送出去的,很少会放肉铺卖,你既然要,就十文钱一副,不用再涨。”
就算是其他肉铺,最多也是卖到十六七文一副。
这下水从来都不是赚钱的东西。
郁金见他坚持,只好看向她姐。
郁离道:“就按张哥说的吧,谢谢张哥。”
她知道张复不在意这点小利,他既然这么说,那就不用再为几文钱的事推来推去,大不了以后她多干点活,感谢他对她们的照顾。
领了今天的工钱,郁离便带着三个妹妹出去。
时间还早,她先带三个妹妹去买些东西,例如给她们扯点布,做两套新衣服换洗,以后郁金要来县城做生意,不能穿得太寒酸。
来到卖布匹的绣庄,郁离大手一挥,扯了好几种颜色的布,给她们一人做两套新衣服换洗。
“阿银不是和我婆婆学刺绣吗?这衣服就让阿银做吧,正好也练习一下做衣服。”
郁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大姐就将布塞到她手里,让她自己挑颜色。
郁金头皮发麻,“大姐,不用,我们有钱……”
就算要扯布做衣裳,也不用大姐出钱。
她知道大姐花钱如流水,要是不制止,还不知道她会怎么花。分家后二房也有一些银子傍身的,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想要买布自己花钱就行,不用大姐出钱的。
郁离按下了她的抗议。
“你们都是我妹妹,我手里有钱,给你们买布做衣裳是应该的。”这不过是些小钱,她没放在心上。
这三个妹妹,她要替原主照顾好她们,现在她们的事业刚起步,手头是紧巴了一些,等日后她们自己立起来,日子好过了,她自然就不会再插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将三个妹妹感动得泪眼汪汪后,郁离又带她们去买其他需要的东西。
很快,她的背篓都装满了。
路过一处热闹的集市,郁离带她们去买了几个能放桶的背篓,这些背篓的容量比较大,郁家暂时没有容量这么大的背篓,所以今天姐妹三个是用手提着桶来城里,不然可以将桶放到背篓里背过来,这样比较轻便。
买好背篓,郁离将给她们买的东西放到背篓里,由她们自己去背。
眼看时间差不多,大家都饿了,郁
离将三个妹妹带去福来酒楼吃饭。
这也是她一直想来的地方。
来县城这么久(<a href=".co)(com), 她还没来过酒楼吃饭呢,每天过来送货时,闻到福来酒楼后厨飘出的香味,要说不馋是不可能的。</p>
正好今天三个妹妹在,打着请她们吃饭的名头,郁离决定来这里搓一顿。
福来酒楼的饭菜果然好吃,酱肘子、蟹粉狮子头、板栗烧鸡都极为美味,还有一份藕粉桂花糖糕,居然比外面糕点铺里做的还要好。
这是他们的招牌之一。
可惜它们的份量不大——郁离更喜欢家里大锅的炖肉,那份量才瓷实,以她的食量,这一顿她根本没吃饱。
等三个妹妹吃完,她问道:“你们吃饱了吗?”
“饱了!”
郁金三人摸着肚子,表示很撑。
这是她们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可谓是终身难忘。
纵使后来她们已经不再缺钱,各有境遇,生活富裕而顺遂,吃过无数的山珍海味、珍馐美味,仍是觉得这一天,姐妹四人坐在一起吃的这一顿饭,是最令她们怀念的。
郁离让店小二帮忙打包了一份藕粉桂花糖糕,然后结了账,带着三个妹妹离开。
接着她们回肉铺,去拿先前放在肉铺的桶等东西。
还有一副肉铺留给郁金的下水,顺便割了一斤肥瘦相间的肉。
这猪肉郁金是打算和下水一起卤,这是周氏说的,加了猪肉一起卤,卤汁里的油水足,卤出来的下水会更好吃。
同时也能给家里添道肉菜,给大家补补身体。
因郁珠大病初愈,怕她累着,是以回去时,她们是坐船回去的。
她们并不是坐王艄公的船回去。
船行到青石村,姐妹四人下了船,朝郁家走去。
将妹妹们送到郁家,郁离方才转回傅家。
今天是在县城吃了午饭才回去的,等她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
周氏在堂屋绣桌屏,两个孩子刚睡了个晌午觉醒来,挨着她打哈欠,看着没什么精神。
见到郁离,他们马上就精神起来,朝她扑过去。
“小婶婶,你回来啦!”
郁离搂住他们,和他们贴贴脸,然后去洗净手,将今天买的藕粉桂花糖糕取出来,分给他们吃。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搂着她,奶声奶气地谢她。
“离娘,别总给他们买东西,会将他们惯坏的。”周氏笑着说了一句,不让她太宠两个孩子。
郁离一脸无辜,“我没给他们买啊,其实是我想吃的。”说着,她直接就拿了一块糖糕塞进嘴里。
先前在县城里,她还没吃饱呢。
周氏见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郁离每天买回来的东西很多,除了分给他们外,剩下的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对此周氏没觉得有什么,她的饭量大,吃得多是正常的,能吃就是福嘛。作为傅家的媳妇,要是连给她吃饱饭都做不到,那也太愧对傅家之名。
吃了几块糖糕,剩下的郁离带回房给傅闻宵尝尝。
傅闻宵也是刚午觉醒来,听到声音,抬眸见她捧着一盘点心进来,墨玉般的眸子微微一亮。
他含笑道:“离娘,回来啦。”
郁离将那盘藕粉桂花糖糕放到桌上,让他也来尝尝,“这是我在福来酒楼打包的藕粉桂花糖糕,我觉得味道不错,比外面点心铺子里的要好吃,带些回来给你尝尝。福来酒楼不愧是县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它的菜很好吃,就是份量太少,我都没吃饱。”
接着她将自己请妹妹们去福来酒楼吃饭的事和他说了说。
“以后等你身体好了,我也请你去那边吃饭。”她没有厚此薄彼,对金疙瘩还是很看重的,非常大方。
傅闻宵含笑应下,“那我就等离娘带我去酒楼吃饭。”
看她端着那那盘藕粉桂花糖糕,坐在那里高高兴兴地吃着点心,不由失笑。
明明说是带回来给他尝尝的,但她自个反而先吃起来,胃口看着非常好,和她一起吃饭时,总会不自觉多吃一些。
郁离吃了几口,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还没吃,便递给他一块糖糕。
“宵哥儿,你快尝尝。”
傅闻宵笑着咬了一口,见她盯着自己,点头道:“嗯,确实好吃。”
“是吧?下次和你一起去吃。”她笑眯眯地说。
傅闻宵只觉得嘴里的糖糕仿佛甜到心里,他的心情如同院子里明媚的秋阳,温暖而绚烂。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