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挟裹在裴羁近乎癫狂的激情里,怎么也不能挣脱。
像疯狂生长的藤蔓,片刻间已死死缠住,让人无法冷静,无处逃避,就连呼吸也被迫随着他的节奏,急促着,自己也听得见沉重的回声,夹在窗外的蝉鸣声中,一声声催人烦躁。
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哄哄他,用点小巧手段让他离开,她还不准备献出自己,上次的痛苦和屈辱至今她还清楚地记得,就连那时窗外的斑鸠叫声,也仿佛重又回响在耳边。
不能反抗,会被他看出破绽,苏樱极小幅度地躲闪着,在间隙里求恳:“好哥哥,你别这样,我怕。”
“不怕。”裴羁紧紧握住她的脸,虔诚着,又强势地不容推拒,那吻早已不满足只是浅尝,流连,深入,只想将上次来不及探索的每一处都探索到,“我们从前做过的,我很想。”
做过的,刻骨铭心,他想了太久了,让她在他之上,斯开他的衣袍,带领他,掌控他,想让她的黑发贴着他摇荡,想看她的耳尖为他嫣红,想让她像他一样神魂d倒,在无数个黑夜里一遍遍回味,怎么都克制不住想要她的心。
苏樱猝不及防,飞红了脸颊。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了口,窘迫着逃开,又被他抓回来,牙齿咬合处,蝴蝶盘扣无声落下,他灼热的呼吸扑在她领口处:“念念,就一次,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什么都能做的。”
脸颊发着烫,苏樱极力想要推开他:“你快走吧,我知道你有要紧事,别犹豫了,去吧。”
有什么要紧事?此刻最要紧的事,便是她。迫切着,那些放纵的念想跳荡着,裴羁握住她的手,让她抓他的衣带,扌止落。
圆领袍应声而开,夏衣薄透,隔着中单依稀看见绷紧的胸膛,苏樱推他一把又被他抓住,他握住她的手向他心口,顺着衣襟又是一扯。
苏樱急急转开脸,余光瞥见有什么光亮兀地一闪,顺着他的衣襟当啷一声掉在床下,骨碌碌滚出去。
身子一轻,裴羁抱着她下了床,他疾步追着,抓住了那东西,苏樱看清楚了,是枚铜钱。上次她逃出长安时,留给他的。
那些屈辱痛苦的过往仿佛一下子有了实体,凝固在这小小一枚铜钱上,刺痛她的双眼。他急急将铜钱压在衾褥底下,想是心虚,一句话也不曾说,苏樱在尖锐的恨意中猛地将他一推,裴羁跌坐在床上。
抬头,看见她流丽的轮廓,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双手抓住他的领口,冰冷的口吻:“你想这样?”
想,想过太多次了。裴羁说不出话,在难耐中微微仰头看她,她双手用力一扯。
嗤啦一声,中衣破开,裴羁在突如其来的惊讶和异样的刺激中闭上眼,微凉的皮肤毫无阻碍触到空气,她忽地低头,咬住他的脖子。
似舔,似咬,不很疼,但是痒,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痒,让人煎熬难耐,裴羁低低叫了一声,苏樱伸手,捂住他的嘴。
厌倦,恨怒,不得不如此,只想快些结束。一次是做,两次也是,最坏的她都已经经历过了,假如有效,再多一次,她也能忍。
他却顺势吻她的手心,喑哑着嗓子催她:“再咬。”
恨意再无法抑制,苏樱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裴羁又叫了一声。目光迷离着,透过垂下的睫毛看她,她咬得很重,丝毫不曾留情,唇上沾了他的血,炫目得如同妖异,让他整个人都为之癫狂,再也无法忍耐,迫切着想要得到:“念念。”
来吧。掌控他,
牵引他,让他臣服,让他匍匐在她脚下,供奉,膜拜。
抗拒着,苏樱又不得不追随他。皮肤被他攥出了红红的印痕,他这样投入,竟让她渐渐也生出异样,在发紧的呼吸中断续问他:“你要办的,是不是,朝廷的大事?”
裴羁无暇回答,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她占据,她的黑发又开始摇荡,凉凉地撩着他,痒,馋,勾起一波又一波战栗,她忽地握住他的脸,他不由自主睁开眼睛,她吻上来:“哥哥,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来不及想,此时便是她要他的命,他也会双手奉上。裴羁脱口答道:“好。”
她想让他走,他就遂她的心愿,何必在乎她什么用意,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只要留她在身边一辈子,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心上的大石突然消失,又仿佛只是换了块新的压着,她不再说话,随着他的把握起伏,厮磨得久了,她长长吐一口气,软软向后仰下,裴羁急急托住她的要,在交替上下的间隙里,看见她微蹙的眉头,迷茫晦涩的眼,让他心里突地一跳,随即她闭上眼攀住他,双双倒下。
无休无止,鼓荡着疾风,骤雨。因为脆弱不确定而愈发珍贵,让人神魂俱失。裴羁在沉沦着,或许她忘了过去,但她总会记得现在,记得他们此刻。
哪怕是恨,只要她恨的是我。只要她别离开我。
指尖发着颤,苏樱摸到他要间初愈的伤疤。他不知疲倦,她在震颤中哑着嗓子,或许,是入戏太深的缘故吧。
……
蝉鸣一声接着一声,打破昏沉的梦境,苏樱慢慢睁开眼,看见了裴羁。
衣衫已经穿得整齐,隔着帐子发现她醒了,急急走过来。
“哥哥。”苏樱唤了一声,才发觉嗓子哑得厉害,在羞耻中转开脸朝着床里,他打起帐子握住她的手:“睡吧,我让人拿粘杆去粘了,不会吵到你。”
似是回应他的话,那燥热的蝉鸣声突然停住,他顺势坐在床边,苏樱突然有些怕,怕他又要如何,他实在精力旺盛到让人发怵。急急缩回手:“你什么时候走?”
裴羁顿了顿,沉默着,重又握住她的手。她垂着眼不肯看他,累坏了,手指发着颤,露在薄被外的肌肤上一处处嫣红的印痕。这是他们欢/愉的见证。她在这样极致的欢/愉过后,第一句话竟是问他什么时候走。
“哥哥,”苏樱再又缩回手,觉得身上粘得很,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着急着只是想清洗,“你快去忙吧,我想沐浴。”
裴羁扶她起来,拿过寝衣给她披上。身体不再是亲密无间,她言语中的冷淡便容易觉察,在翻腾的心绪中扬声吩咐道:“烧些水,娘子要沐浴。”
外面阿周应了一声,匆匆走了,裴羁抱起苏樱:“我须得向节度使交代一声,然后再走。”
“你千万小心。”她靠在他怀里,嘶哑着嗓子,“我等你回来。”
那些疑虑突然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裴羁在感激中吻住她的唇:“好。”
他会平安回来的,她还在等着他。
热水烧好了,裴羁抱她去了净房,看着诸事安排妥当后匆匆离开,苏樱候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外面,急急起身。
兜头冲了几盆水,觉得身上的脏污都去掉了,这才迈进浴桶。
慢慢沉下去,没顶的温水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将那些疲惫压抑一点点甩脱。只要结果是好的,也可以不必在乎过程吧。至少这次,不像上次那么痛苦。
身后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