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柳清舒因为太饿,忍不住吃了老奶奶给她的两个面包。
吃得还有点急,看得靳恒直皱眉,临时靠边停车,给她买了一瓶水和一个煎饼果子。
夜晚的城市霓虹灯绚烂,令柳清舒不断惊奇,她时不时回头看靳恒,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在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安心踏实。
只要他在她身边,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色的宾利开入一个地下车库。
靳恒带柳清舒进入电梯,去了36层。
屋内的灯打开,露出一个大客厅,一整面都是落地窗,柳清舒刚刚觉得震撼的CBd尽收眼底,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柳清舒慢慢往窗边走,看了再看,又回头望向靳恒:“这是——”
“我们新买的家。”靳恒走过来,从身后搂住她,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刚买的。”
柳清舒在他怀里,眼底再次染上茫然:“现在是2022年?”
“嗯。”
柳清舒下意识认为不太可能。
但她看到成熟了不少的靳恒,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过去十年,他怎么会这么有钱?这么宽敞的房子,她只在电视上看过。
“我——”
靳恒打断她,笑着温声道:“想那么多做什么?时间这么晚了,你不困啊?洗澡睡觉了。”
只要他们还是他们,其他重要吗?
柳清舒被他带去浴室,他耐心给她一一讲解浴具的使用,她听得一知半解。
“要不一起洗?”靳恒话没说完,就被她红着脸推了出去。
他笑,将浴巾给她放在里面。
浴室门一关,靳恒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试图多找一点她存在的痕迹。
“嗡嗡嗡——”
电话不合时宜响起。
靳恒低头看了眼,快速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
“靳先生,今晚您还回来吗?乐乐一直不睡,还在楼下等您。”李阿姨说完,又小声道,“他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心情好像就不是很好,我怎么问都不说,就在沙发等您下班,都等了几个小时了。”
乐乐是靳一洋的小名。
这个名字是柳清舒起的,她说,希望他们的孩子健康快乐,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不要像他们一样。
要不是乐乐一直不肯睡觉,都凌晨了还固执坐在沙发上等,李阿姨不敢给靳恒打电话。
靳恒:“把电话给他。”
李阿姨走过去,笑着哄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乐乐,靳先生让你接电话。”
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抬头,脸上有了点表情。
他长得和靳恒极其相似,小小的五官很立体,是个小帅哥,不过脸庞上带着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安静和懂事。
乐乐把电话接过来,放在耳边,小声出口唤了一句:“爸爸。”
去了幼儿园,他就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都有妈妈,但他没有。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没有妈妈的孩子,就是一根草,才不会有人疼。
每个人都有妈妈来接,只有他没有,所以大家都说他是没有妈妈的小朋友,是个可怜虫,没有人疼。
他们根本就是胡说,他有爸爸疼!
“乐乐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靳恒面对儿子,语气一再放软,“能和爸爸说妈
?”
乐乐抱着手机摇头。
“那等爸爸回来,你再告诉爸爸好吗?”
“嗯。”乐乐点头。
实际上,他说不出口,因为李阿姨也不知道他的妈妈去了哪,只是让他不要问爸爸,爸爸会难过。
乐乐又对着手机里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在公司加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你要睡觉。”靳恒看向浴室,继续低声哄着儿子,作出很多承诺。
这几天,他不想任何人打扰他和柳清舒。
他想好好和她待着。
只有他们两个人。
小孩子还是好哄,靳恒哄了一会,乐乐就乖乖听话,跟着李阿姨回了房间,他上床前,还说道:“爸爸不要工作太晚,会生病的。”
“好,爸爸知道了,你乖乖睡觉。”
“晚安,乐乐马上就睡觉。”
柳清舒洗澡出来时,靳恒正好挂掉电话,将手机放在兜里,
她穿着浴袍,白皙的小脚丫裸露在外,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靳恒走过去,将拖鞋拿过来,柳清舒穿上后,他又把她带到一边,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宾馆的空调不怎么冷,两人运动量太大,所以一天得洗几次澡,每次她都要洗头,不然受不了。
她瘫软得都不想坐着给靳恒吹头发,都是睡在床上,枕在他的腿上。
靳恒将吹风机拿过来,坐在床沿,柳清舒主动就靠过来了,睡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唇角向上翘起,修长的指尖穿梭在她柔软的发丝里,他很是熟练,毕竟做过千百次。吹完头发,他的指腹落在她的太阳穴,轻轻帮她按了按。
“好舒服。”柳清舒唇角上扬,笑着对他说,“你还学会了按摩。”
靳恒伸手覆上她的眼:“闭眼。”
其实是柳清舒开始学的,在大学的时候,靳恒就开始创业,压力大,睡不好,她每天都会给他按摩。
听人说用羊角梳刮刮头皮也能改善睡眠,她还买了好几把,每天都会给他刮一刮。
虽然手法不太好,但他享受其中。
柳清舒听话闭眼,思绪在神游,开口问他:“这十年,你过得好吗?”
靳恒说他二十八了。
柳清舒原本有些不信,可看到靳恒沉稳冷淡的气场,她不得不信。
靳恒松开手,将她的碎发拨到一边,动作轻缓温柔,“有好有坏。”
好的居多。
譬如,和她结婚,生下乐乐,给他带来无限的幸福。
坏的也险些要了他的命。
让他如坠冰窖痛彻心扉。
“那我们呢?”柳清舒说着就要起身,这都十年后了,那他们呢?
靳恒都说她十八岁,他二十八,那就排除她失忆的可能,那她出去了之后呢?有没有回来?买到炒米粉和蒸饺了吗?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靳恒没让她起来,他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柳清舒觉得不对:“可是——”
“舒舒,这十年没什么大不了,我陪你再走一遍。”靳恒打断她的话,深邃清冽的眸光望着她,里面都是柔软波光。
他的眉宇间都是温情,尾音噙着爱意。
二十八岁的靳恒变了很多,但这副样子,却又是柳清舒最熟悉的。
他还是他。
柳清舒不禁怀疑,她出去后,是消失了吗?
这些年
(笔趣阁。小说)[(.co)(com), 他都是一个人?
柳清舒想着,有些难过,她双手举起,靳恒扬起笑意,弯下腰去抱她,在她耳边道:“无论你是为什么来到我的身边,我都带着失而复得的欢喜,我还是那个我,不会变。”
至于其他的,靳恒认为都不重要。
靳恒的话,让柳清舒认为,她真的消失了对吗?
他身边没有她。
如此一想,柳清舒自己都觉得很难过,因为她每个星期都会固定给靳恒打电话的,这两年,她就忘记过一回,那个星期就打了一次,他就从r市赶回来了。
如果她消失了,他一定会很难过。
柳清舒脑子原本就乱糟糟,今天也浪费不少体力,睡前她晕乎乎对靳恒笑着说:“可能是一场梦,要是我醒了,我就告诉你,十年后的你,可有钱了。”
“买了车,买了大房子,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话语间,还有点得意洋洋和小窃喜。
靳恒亲了她的额头:“是梦也好,我希望晚点醒来。”
没一会,柳清舒的呼吸已经均匀。
屋内就开了一个小夜灯,靳恒都怕一个不小心,把这份美好化为泡沫。
靳恒不是第一次看见柳清舒,她刚出车祸消失的半年,他时常会在街上看到和她相似的身影,匆匆赶过去,最后都是空欢喜一场。
他也会常常梦见她,可能是最后那一年吵得太凶,他的梦里都是两人的针锋相对和她的指责,还有儿子嚎啕大哭的场面。
一想到此,靳恒的偏头痛就犯了,疼痛难忍。
银白色的月光倾洒入室内,照射在床上熟睡的人儿身上。
靳恒坐在床沿,伸手拉着柳清舒的手,弯腰贴在自己的脸上,企图获得一点能量。他语气有些哀求,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这十年,我们再走一遍,好不好?”
对于柳清舒来说,这十年,她可能过得一点都不好。
高考毕业后,靳恒带柳清舒来到了r市,住在老破拥挤的出租屋,在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一个月不到三百的租金,能住怎么样的房子?
她依旧尽心尽力,将小房子装饰
后来柳清舒成功报考上r大,他又在她学校旁边租了房子,这一次是民房,环境好了点,但依旧拥挤,每次都要穿过脏乱的城中村和一个菜市场。
这一住,就是她的大学四年。
在今天的靳恒看来,他们住的是贫民窟,悲惨得他一点都不想去回忆。他对她一点都不好,甚至创业前几年,日子很苦,他都没有时间好好照顾她。
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两人结婚生子,柳清舒生乐乐的时候大出血,丢了半条命。
身子亏空好久才养好一些。
以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靳恒再气,也只是气自己。
或许是他太忙了,或许他对她关心不到位,又或许,他做得不够好。
这十年,他一定一定表现得很糟糕,所以她才想走得那么决然,坦然对他没有了感情,要求离婚。
十八岁的柳清舒的出现,更让靳恒觉得,这十年,他对她一塌糊涂。
如果有机会,靳恒真的想好好再走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不着悄咪咪更一章。
明天下午六点见噢。
提前跟你们说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