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景 作品

第 54 章 穿越中世纪054

路易莎最近非常忙碌,因为制镜工坊的订单与日俱增。

镜子当然不需要路易莎去制作,但订制镜子的人,其中不少人决定亲自走一趟。这就和路易莎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了——能买得起镜子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都来了,肯定会来布鲁多宫廷拜访,而宫廷也会热情而周全地接待。

巴尔扎克伯爵人不在,接待客人的主力就是伯爵夫人,路易莎和伊娃则是伯爵夫人的助手。

这种‘社交’是不能躲开的,就算路易莎不喜欢,伯爵夫人还巴不得她不去,路易莎也不能真不去。那样的话,可以想象会有什么传闻.路易莎这个布鲁多未来的领主,本来就因为性别原因不太能服众,到时候只会让更多人觉得,‘果然如此,女人就是没法统治土地’。

如果路易莎无心统治布鲁多,那也就算了。多一个内向、不擅长社交,又或者性情高傲的评价,对她本身的生活是没影响的,她又不是为别人而活。但既然她不愿意放弃未来对布鲁多的实权,现在就不能躲懒,任何方面都最好不要放松。

这也不是路易莎对统治这片土地有多大的执念,别说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很难产生家族情怀。就说这辈子,布鲁多也不是她从小长大的土地啊!她12岁才来这儿,要像斯嘉丽守护塔拉一样,产生守护布鲁多的心情,那太难了。

主要原因是,路易莎还是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中世纪的女性,即使是贵族女性,命运都是完全不由自主的。路易莎运气比较好的是,布鲁多是长子女继承制,而巴尔扎克伯爵又没有合法的儿子。这样一来,她就有了独立统治布鲁多的前提世人不会让一个女人自己决定很多事,包括命运,但他们很大可能会尊重一个领主的独立决定。

虽然,即使是男性领主也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时候,但他们至少还有一点儿选择的机会。

当然了,一切的基础是多数人认可路易莎是真正的领主——多的是女性统治者,大家不认可她们是事实上的领主,认为她们只是丈夫、儿子,又或者别的什么亲戚的招牌,是掌控那些名义上归她们统治的土地的工具。

这样的女性统治者,即使是长子女继承,理论上可以得到完整的统治权,一样会被人架空,一样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路易莎不想将来任人搓扁揉圆的时候才后悔,没有把权力牢牢抓紧,以至于在斗争的时候连筹码都没有。那样的未来太可怕了,就算她再心大,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这上头‘随遇而安’。

总之,这段时间里,冗长又没什么意义,但却无法避免的交际,路易莎是真参加了不少。过去少见的、来自布鲁多之外的贵族,是见了一个又一个。

“真是一位绝代佳人,不是吗?”再一次出席了招待客人的宴会后,来自西岱的卢卡斯,在离开举办宴会的大礼堂时,忍不住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他就是那位王太子婚礼上见过‘布鲁多巨镜’,就对此念念不忘。听人说起特鲁瓦能生产制作那种镜子,不过要下订单才行,便立刻决定要亲自来下订单的贵公子。

他实际是一位男爵的儿子,这听起来不算高贵?但就算抛开中世纪男爵也是高级贵族这一点,也不能轻视他,因为他的父亲是王室侍卫队的队长,还是王后跟前的红人。

正是因为此,卢卡斯才能想要一千镑的镜子,想要就能得到理所当然的,他的父亲对此并无异议,毕竟他人在宫廷,也知道‘布鲁多巨镜’是大家都在议论、艳羡的对象。如果

能弄来一面,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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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在说路易莎郡主吗?”同伴是明知故问。

“哦,我的朋友,别装模作样了,除了那位可人儿,我还能说谁?”卢卡斯一副完全为路易莎迷倒的样子——被14岁的少女迷住,如果在后世,高低是个变.态。但在此时,这个年纪属于正当时。或许稍显稚嫩了些,可被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迷住,没人会觉得有问题。

这可是教会将女性最低结婚年龄定为12岁,而很多贵族低于这个年纪就结婚的时代!

“的确如此,我从未见过那样美丽的女士,纯洁的像白鸽,遥远地像月亮,恐怕伊甸园的花朵也不如她至纯至美。若像故事里说的,真有能叫目盲者重见天日的华光,大概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位同伴深深地感叹:“从这个角度来说,菲利普王子要成为最令人嫉妒的男人了。他要娶全天下最美丽,同时也是最富有的女子为妻。”

布鲁多的确富庶,但绝不是财富最多的领地,但谁让现在路易莎的情况属于是‘吃绝户’呢?其他的姑娘嫁人,哪怕是个大国公主,嫁的是另一个大国的国王,陪送的嫁妆多至不可计数,也不好和路易莎相比。

这可是整个广阔而富庶的布鲁多,其中还有巴尔扎克家族积累数代的家财。

“是啊,菲利普王子.”卢卡斯摇了摇头:“但恐怕就连菲利普王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命运极大的宠儿了。”

同伴则忍不住道:“如果菲利普王子是命运极大的宠儿,那纪尧姆王子就是与幸运女神失之交臂了吧?只差那么一点儿,或者说,这份好运本就该是他的。结果,只是王后殿下的手指那样一拨动,无论是富庶的布鲁多,还是国色天香的美女,都和他无关了。”

“哦,别这样说。”因为父亲属于王后身边的红人,自家就算是‘王后党’了,卢卡斯天然要站在安娜王后,以及她的子女那边。这个时候便只是说:“路易莎郡主若是和纪尧姆王子结婚,那才真是鲜花开在旷野,珍珠沉于海底,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论不解风情,没有比纪尧姆王子更突出的了。如今早就不是骑士们远离女人,只与战争和打猎相伴的年月了——纪尧姆王子甚至连情.妇都没有吧?说实话,这都让人有些担心了。哪怕是去侍奉主的路易王子,也有自己的女人呢!”

“路易王子?不,应该称呼为‘琅城大主教’。”同伴笑着纠正,又说:“这有什么呢?路易王子长期生活在瓦松,还算好的。听说罗马才是真正的堕落,教廷在那儿烂透了!没有哪个白袍子、红袍子、紫袍子里,不曾藏着娼.妓。”

以白色法衣为代表是教皇,穿红色法衣的是枢机,一般会穿紫色法衣的是大主教这话等于是将罗马教廷最高层全都损了一遍。

此时的教会高层还没有文艺复兴时期那么糜烂,毕竟社会风气摆在那里,远没有那么‘开放’。但哪怕是最禁.欲的时代,特权阶层都少不了这些.更何况现在也算是中世纪中晚期了,社会风气的严肃基本只有一个空架子——但也还有一个空架子,有就和没有不同。

具体情况其实可以参考《十日谈》,那是中世纪晚期的人和事,其实并不比现在这个时代晚多少年。考虑到古代社会变迁很慢,各方面真的很接近了.而《十日谈》很多故事,尺度真的很大。

“您说得对.应该称呼‘琅城大主教’,我们可敬的琅城大主教这次也出席了王太子的婚礼。说实话,真没有比他更令人敬佩的人了

,有几个人能接受同父同母的弟弟要继承王位,自己作为兄长却得去侍奉主呢?(笔趣阁♂小说)_[(.co)(com)” 卢卡斯从善如流。

“婚礼上看他的脸色,真是全心全意为王太子高兴呢!”

“是啊,多少人想着看大主教的笑话呢?幸灾乐祸的人太多了啊,说到大主教,似乎大主教也给特鲁瓦制镜工坊下了订单?”这位同伴联想到了这个。

“正是如此,不过这也不奇怪,凡是见过‘布鲁多巨镜’的人们,谁不想来上一面呢?不过是荷包的深度够不够而已。而大主教,他的荷包深度肯定是够的。”卢卡斯笑着说道。

不说现在这位‘琅城大主教’本来就是王室王子,就算早早进了教会,也有一份产业在手。就说‘琅城大主教’这个位置本身,它就是瓦松六大‘宗教贵族’之一,在这个位置上收入是很高的!

“是啊,如果没有亲自来一趟制镜工坊,还不知道已经下订单的人有这么多呢!”同伴感慨道。

并不是制镜工坊告诉了他们订单情况,而是他们从镜子‘编号’上看出来的。这算是路易莎的一个小小提议,让人在给玻璃板做完银镜反应后,在镜子背面边缘角落用蜡写一个数字,然后再涂漆保护镀银层。

然后很容易就能把涂蜡的部分连漆带蜡,甚至刚镀好没多久的镀银层一起带下来。这样,正反面都能看到那个数字了。因为是在边缘很小的数字,还要夹进镜框里,平常倒是没什么,只有取出镜子换镜框时能看到。

这个数字并不是随便来的,而是表明制镜工坊总共出了多少面‘穿衣镜’的大家虽然叫‘布鲁多巨镜’,但这个镜子的官方称号还是‘穿衣镜’。

换个说法,每个人的穿衣镜编号都不一样,而且大家由此很容易推断出制镜工坊出了多少面穿衣镜——听到制镜工坊那位名叫马修的副管事,解释这件事时,卢卡斯对此非常感兴趣。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编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对自己那面穿衣镜更为喜爱了。

即使大家都是贵族,但贵族和贵族亦有不同,财力上天差地别。穿衣镜上的一个小小编号,让人能轻易确定自己的‘同类’有多少圈子越小,忠诚度越高,这本来是非主流小圈子的逻辑,但在这个时候也微妙地能解释卢卡斯的心情。

其实路易莎做编号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显示穿衣镜的珍贵。虽然没有做成限量版(毕竟穿衣镜是要一直做下去的),但编号多多少少还是能提醒人们,这真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拥有的宝物,即使数遍全世界,也只有这么多了

而且每个人的镜子都有不同的编号,那就是特别的后世的奢侈品,大多也是要做编号的,一物一号,甚至还有定制版,加入了自己的特色呢!为的不就是这种‘特别’吗?

事实也正是如此,每一个知道编号之事的买主,都很喜欢这个小设计,而且很关心各自的编号。

“编号19?这是个很靠前的数字,对吗?我都不知道应该惊叹世上有钱人这么多,这么快就有19个人下了订单。还是该意外,这么快就有19个买主本身了。”卢卡斯的那面穿衣镜,编号就是‘19’,所以他才这么说。

“世上有钱人总比想象的多,很多人显然只是低调不过,您不该这么想,实际肯定没有19个买主的。像送给王太子做结婚礼物的那面,还有多少自留几面另外您忘了吗,制镜工坊的人解释过了,像是13之类的,大家不喜欢的数字,也会专门跳过。”

“这样计算的话,您之前就下了订单的买主肯定没有18位

之多。(笔趣阁#小说)_[(.co)(com)” 同伴肯定地说。

“但不管怎么说,始终是有很多人和我一样,立刻就行动起来了哎呀,要是我婚礼庆祝期间就派人来下订单,说不定能拿到10以内的编号呢!虽然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呢。”卢卡斯忽然就想到了这个。

不过没等同伴‘安慰’,他自己就先摇了摇头:“这么什么可说的说来,这次特鲁瓦的制镜工坊真是赚大了。哪怕算是10面穿衣镜好了,那也是10000镑。这还没算镜框的赚头,就是不知道他们成本多高。”

一般来说,像卢卡斯这种贵族是不会在意这种事的,这都是商贾该考虑的。也是这次制镜工坊实在太特殊了,一面镜子就是1000镑,10面是10000镑,一位大领主的年收入也很少有达到这个数的呢!涉及到的金钱到了这个量级,本身就值得一说了。

更何况,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里,还有订单会源源不断地下到制镜工坊,也不知道那将会汇聚成一个怎样的天文数字。而如此多的金钱,真让人不得不遐想。

“我想成本是不会低的,虽然特鲁瓦的玻璃工坊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将高质量平面玻璃板做出来了,而且价格不算高,只比王冠玻璃稍贵。但我仔细看了玻璃工坊的玻璃板,和穿衣镜用到的玻璃板并不是一个品质的。”

“穿衣镜的玻璃板要更薄,气泡几乎没有,也更加光洁晶莹——听说制镜工坊雇了很多‘擦镜人’,专门负责在玻璃板完成后,给玻璃表面抛光.这是珠宝的做法了,费时费力。总之这样下来,成本怎么可能低呢?”

“您说的一点儿不错。”卢卡斯当然也希望自己买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于是连声赞同。还跟着说道:“而且也没有窗玻璃会做穿衣镜那么大,我想要制作那个尺寸的玻璃板,难度又是不一样的了。”

其实用辊间压延的话,难度差距没那么大。至少制作穿衣镜那个尺寸的玻璃板,还不至于因为玻璃板太大而合格率大减。更多时候,不合格还是因为烧出来的玻璃不够透彻,包括气泡在内的各种杂质,对一面要求透澈的镜子都是敌人。

但外人又不知道这一点,甚至,哪怕是很了解玻璃制造的人,也只能根据过去玻璃业的经验,做出类似的判断。

说到这里,卢卡斯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下,尼斯共和国的商人恐怕会非常痛苦他们不是一直在试图制造平面玻璃镜,也的确出售了很多小块的平面玻璃镜么?这对他们是个不大不小的财源呢。现在他们的商品完全被我们瓦松本土出品的镜子压倒,很多从事这一行的商人说不定会破产。”

看人倒霉,特别是此时贵族们下意识排斥,但又不得不依靠的罗兰西大商人倒霉,这当然让人愉快。

同伴也说:“是啊,而且不只是尼斯商人,我认识一个纽伦堡的商人,他似乎也有玻璃镜的产业,最近也苦着脸呢!”

纽伦堡主要做凸镜不错,可那是因为平面镜各方面质量都不如凸镜,这才能双方都有市场。现在特鲁瓦制镜工坊推出了全方位碾压凸镜的平面镜,那纽伦堡凸镜自然是和尼斯平面镜一样,都成了昨日黄花。

“其实不应该这样的,毕竟特鲁瓦出产的穿衣镜价格高昂,和他们卖的那些小镜子并不冲突。买不起穿衣镜的人很多,他们的生意照旧能做。”卢卡斯摇了摇头说道:“这可能是商人的天性吧,变化无常,追涨杀跌。”

“哦,也不能这样说。”同伴倒是比卢卡斯了解地多一些:“我听那

个纽伦堡商人说过(<a href=".co.co)(com), 有布鲁多巨镜对比,他们的镜子,其中品质最优良,卖价最高的那些,几乎要卖不出去了。虽然对比穿衣镜实在不算贵,可买得起那样镜子的人,不少也买得起穿衣镜。”</p>

“只不过一个是轻松拿下,另一个也算是需要慎重考虑的开支。”

“过去只有那些镜子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有穿衣镜,他们肯定会拿穿衣镜做对比。这样一来,不管给不给特鲁瓦制镜工坊下订单,至少其中大部分是不肯买纽伦堡、尼斯那些产品了。而如果只能售卖那些零碎小镜子,那利润就远远不足了。”

的确,正如卢卡斯和同伴谈到的那样,此时尼斯共和国、纽伦堡的制镜业,可以说是山雨欲来。

‘得益于’雅克王子和凯瑟琳公主婚礼的盛大,各国的大商人来的也不少,甚至还按地域组成了队伍去献礼.所以不用等‘布鲁多巨镜’的消息慢慢发酵,他们才后知后觉。

事实上,尼斯商人和纽伦堡商人都有在当时的献礼现场的.之后立刻给老家相熟的制镜业商人写了信。没别的意思,就是让朋友能赶在消息传过去前,将手中的制镜产业脱手,这能最大程度避免损失。

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同时多人在脱手手中的制镜产业,精明而嗅觉灵敏的同行们肯定会注意到。再然后,就是秘密不再是秘密

不过正如那句话所说,‘世上的悲喜并不相通’,一些商人最近就满心欢喜地来到了特鲁瓦,其中甚至包括尼斯商人、纽伦堡商人。他们来是为了下订单,他们也要购买‘布鲁多巨镜’。

除了个别实在财力雄厚的大商人,多数下订单的商人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带着‘镜子’去瓦松以外的地方销售。要知道,参加王太子婚礼的多是瓦松本地贵族,国外的贵族虽然也有,可相对较少,估计布鲁多巨镜的影响力发酵还要等一段时间。

而且就算消息传过去了,没见到实物,那些大贵族恐怕也不会轻易去到异国他乡订购一件价值1000镑的商品(只算镜子本身,还没算镜框呢!)。这样一来,就给了他们这些人做中间商,博取利润的操作空间。

到时候他们将镜子拿去给那些潜在买家推销,有一部分肯定会心动,想要加价出售想必不难。至于说心动了的买家自己派人来特鲁瓦下订单,不叫他们这些中间商赚差价——一个是,一来一去要花不少时间,而那些有钱的大贵族哪里是愿意等待的人?为此多花一些钱也多的是人接受。

更何况,商人还替他们承担了一份风险——从特鲁瓦出发,运送到瓦松以外的地方,运输费用就不低了。更何况,以如今各地的治安,谁能保证镜子就一定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或者,就当是一路上安安全全的。可那么大的穿衣镜,那么薄,运输过程中磕碰到了,碎掉了怎么办?

考虑到这些,远方的买家给‘中间商’们一些赚头,也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中间商’们,他们本来就往来于各地宫廷,运送各地物产。现在运送穿衣镜就属于是顺带的,除了玻璃镜算是比较娇贵的货物,一定得做好保护,一路上得轻拿轻放。这个实际占空间不大,重量也有限的高价商品,也并不会增加他们多少成本。

这样一来,那部分赚头就很可观了难怪他们一下动作这么快。财帛动人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