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时不我待（26）
苏静云孤零零站在走廊上,形单影只，脸颊消瘦好似能被一阵风吹倒。
唐墨白脚步一顿，表情有点纠结,最后停在楼梯口：“你先说,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去救田甜,”苏静云说，“下午我临时离开,其实是因为田甜触犯了规则,被其他老师发现，按理说她应该很快就会被带去换红色校服,但我接手了这个工作，我希望能弄到一张请假条送她出去，但是只有班主任有批假条的规则，她拒绝了我。”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去教务楼的校长室，那里有空白的假条，但是那里出事了。”
苏静云咬了咬下唇：“那里的规则完全发生了变化，在我的印象里,我在那边走了好久好久，最后还是付出了这个才勉强逃出来,田甜也就是在哪个时候不见了。”
苏静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神秘符号的护身符，上面已经出现道道裂痕。
真话？假话？
言无真眯着眼问：“那你希望我们去做什么？”
“我会再去一次教务楼,我怀疑那边的规则已经不允许教职工进入,所以我希望能尝试其他身份。”说着，苏静云的眼睛扫过言无真他们身上的校服。
原来如此。
唐墨白说：“把你的护身符扔过来。”
苏静云闻言毫不犹豫将护身符扔到唐墨白脚下，唐墨白蹲下身捡起,开始用炼金技术鉴定。
光从护身符的角度，这确实是有一定效用的,唐墨白能感受到上面参与的能量波动，也能从纹路走向来判断其中的工艺，当然因为世界观不同，上面用到的工艺和炼金术也不是完全相同的，只能根据能量波动判断个大概，在失乐园也算得上一件不错的道具。
随后他又看向言无真。
言无真：“……你别老是把我当测谎仪用，我也是会看走眼的。”
唐墨白小声：“那也比我会看人嘛。”
言无真叹了口气，说：“目前看来没有说谎的迹象。”
他的语气在‘目前’上加重，随后又说：“但她说的规则突然发生改变这件事，我们之前也遇到过。”
言无真指的是之前的厕所惊魂，如果不是规则突然被篡改，他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再加上之前黄乙洋的只言片语，他指的难道就是教务楼？
田甜在教务楼里失踪，现在疑似吞下墨水的学生也在教务楼里……
唐墨白挠了挠头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他看了一眼直播间弹幕，专家团没有任何讯息传来，于是说：“行，我们可以试着进入教务楼。”
不等苏静云松口气，唐墨白又接着道：“但是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苏静云：“你问，能回答得上我不会吝啬。”
之前校医室里的时候，原本李硕是一个绝佳的情报来源，但是迫于校医室的规则，他们不能全然信任李硕，李硕也说了最好是他们自己探索情报，但是在a1楼的这段时间，唐墨白他们悬于心中的疑问不仅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愈演愈烈。
“首先，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救田甜？” 唐墨白缓缓说，“我不是质疑你的动机，只是为什么是她，还是说你只是随便选择了一位实施救援？”
“……一上来就那么敏锐啊，”苏静云苦笑一声，“好吧，我确实不是随机挑选的，田甜她……曾经是我的搭档。”
唐墨白闻言愣了一下：“搭档？”
言无真皱紧了眉头：“她也曾是调查员？”
“没错，而且远比我要资深，今年已经30岁了，失踪前，她接到了最后一个任务，那就是潜入这所学校，成为学生调查这里发生的一切。”
苏静云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田甜和总部失去联络，等我们发现不对，她已经成为这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名学生。”
唐墨白下意识看了一眼德维尔，这和当初德维尔的症状一模一样，在校医室前，德维尔貌似同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失乐园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但这是为什么？
“我们初步猜测，可能由于学校规则，或者说规则污染。”苏静云说。
【？之前好像黄乙洋还是谁来着也提到过这个词。】
【等等我有点乱了，什么情况，按照上个同世界副本情报，不是应该违反规则才会被污染吗？】
唐墨白也提出了这个疑问：“什么意思？规则污染？规则难道是对人类有害的吗？”
“不，当然不是，虽然也不能完全说规则是站在人类这边的，但绝大多数的规则确实是只要遵守正确规则，人类至少也能平安无事，就比如学校，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学校是需要存在学生才能存在，因此学校的许多规则本质上是有利于学生的，但也有例外，就比如……学校需要学生更像学生的时候。”
【？？？】
【不是，啥意思，我怎么没听懂……】
【什么叫学生更像学生？难道还有不像学生的情况吗？】
【有啊，前面的你看看卓虎，再看看赛特和其他恶魔的各类发型hhhh】
“而且说是规则污染其实也不准确，总部更专业的名词应该是‘规则同化’，你们难道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吗？比如突然更关心迟到而非危险，更关心成绩而非真相。”苏静云斟酌词汇，试图用一种更简单明了的方式解释。
唐墨白脑海中几乎是立刻回忆起了走班事件前后，所有学生怪异的表现，明明之前差点没了，但下一刻回到课堂又开始专心学习。
言无真、赛特则是看向唐墨白，刚才在厕所唐墨白就是这样突然关心起厕所破洞修理问题。
言无真眉头紧皱：“也就是说，越是遵守制定规则，就越是会成为‘学生’和‘老师’？”
苏静云点了点头：“我们怀疑……这就是田甜完全忘记了作为调查员的身份和过去的原因，她现在已经彻底成为这个学校的学生，只会盲从学校的规则，这样的状态下，哪怕我们想办法带学生离开学校，ta也一定会再度回来，只有让ta自己认识到不对劲，才有可能稍微摆脱规则的同化。”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苏静云之前在课堂上刁难田甜，违反课堂规则或许已经算是所有违规行为中较为安全的了。
规则同化……
德维尔脸色微微一变，看向唐墨白：“那如果一个人，同时遵守两种规则呢？”
苏静云微微一愣：“谁……啊。”
苏静云看向唐墨白，准确来说是看向唐墨白身上的黑色制服，做出了和当时德维尔一个反应，想去扒拉他的衣袖，但是伸出的手被德维尔挡住，苏静云抬起头，对上他戒备的眼神，明智地后退两步。
“我不靠近，能具体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唐墨白点头，掀起衣服下摆，苏静云清晰看到缠绵在一起的两件衣服，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确实留下了这身衣服，但我没想过来的会是你们。”苏静云喃喃，“我原本以为来找我的会是其他人，他们应该是知道同化这点的……你的疑问我也没办法回答，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
学生、教师，当一个人拥有两种规则身份的时候会出现怎样的变化？连苏静云他们也不知道，就没遇到过啊，按理说不是应该脱下一身衣服再穿吗？
“按理来说，就算是暂时换衣服，也不至于会在短时间内被同化成这种样子啊？”苏静云抓破头皮也想不到为什么会这样，“我都在这里待了半个月，才稍微有点被同化的趋势，为什么你的会严重成这样？？”
得，专家人士都不知道为什么。
唐墨白无奈地放下衣摆：“我也不知道啊。”
硬要说的话，其实唐墨白还是有一点想法，那就是教师污染问题，现如今a1楼已知是为了隔离好学生与坏学生，按照教师守则里的规则，需监督他们执行规则，也就是说学生重新严格执行规则，就会再度被规则同化，重新成为一个好学生。
那么这其中指引坏学生成为好学生的过程可能就是‘坏老师’重新回归老师身份的治愈过程。
毕竟这符合教书育人的根本理念，而唐墨白自己被同化那么快……难道是因为之前在厕所里还顺带救了一波学生？
唐墨白把这个猜测说出来，苏静云也觉得有可能：“那或许你之后不再遵守教师守则，应该就能逐渐脱离这种同化状态。”
到目前为止，苏静云的表现都还算正常，提出的建议也都是中肯的。
言无真一直在旁边观察，缓缓皱起眉头。
他当然没有完全相信苏静云的话，因为在这一刻，黄乙洋的话同样在他脑海中回荡。
目前来说苏静云给出的情报也都和黄乙洋的有部分重合，尤其是特定人群对特定场合的重要性部分，双方都承认了学生是学校的主体，所有人员、规则都是围绕学生而存在。但这样一来，黄乙洋的观点就无法直接否决，因为学生存在，才有了学校，如果学校真的是一个收容诡异的特殊场所，那调查员组织按理说是不会救学生出去的，因为他们需要学校这个笼子。
甚至现在连学校补充学生的方式都知道了：遵守规则，然后被规则同化。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苏静云眺望逐渐靠近的教务楼入口，“如果没有，我们就进去吧。”
“有，当然有。”言无真说着，拉着赛特和唐墨白站在原地。
唐墨白：？
“我还想最后请问一个问题，如果说这里是牧场，学生是羊，老师是牧羊犬，其他污染是狼。”言无真敏锐地问，“那你们是什么？”
在这种生态环境下，调查员又占据什么地位？
从之前在手机上看到的日记来看，明显那些记录带着考察的意味，考察牧场是否正在如常运行，是否出现意外，而苏静云的只言片语里透露出的，田甜作为学生潜入，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这样一来，黄乙洋的说辞就更有说服力，况且苏静云现在这一系列行为，也只是为了田甜这一个个体，言无真不吝啬于最坏的角度揣摩人性，苏静云的行为可以解释成拯救同伴，毕竟她们有感情基础，也可以解释为她只是想要捞同伴，对其他学生并没有拯救的意思，毕竟学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学校里，总得有持续生源补进。
调查员的目的，真的是拯救学生吗？
苏静云也停下了脚步，清楚言无真对自己的防备，如果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他们不会和自己进入教务楼。
纠结片刻，苏静云微微一叹：“你猜的没错，我们任务的一部分确实也有监督学校秩序正常运行。”
果然……言无真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好带人跑路。
“但是，前提是学校有在‘正常运行’。”苏静云在正常运行这四个字上加重了咬字。
“我之前也说了，学校规则基本是有利于学生的，除非是有例外情况，而现在就是那个例外情况。原本规则同化是不会那么严重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开始放心让田甜潜入。”
“但是某一段时间后，情况就不同了。”
“墨水？”德维尔突然开口。
苏静云看了他一眼，点头：“对，就是墨水。至少在以前，学校里是不存在这个污染的，但是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学校里出现了一家陌生的超市。”
“然后一切就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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