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裹着京辞的风衣下楼，开车门，当了一回司机。
凌晨的天灰蒙蒙的，太阳刚刚冒了个头，车载广播里是每日早报。
“昨日，京氏集团董事长在宴会上晕倒，突发病危，连夜送往医院，其小儿子京辞主持大局……”
宁姜愣了下，车身猛地一晃。
消息来的太突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副驾驶的京辞睁开眼睛，侧头瞥了她一眼。
“好好开车。”他说，“想把京家董事局团灭？”
宁姜控紧方向盘，故作镇定道歉：“抱歉，刚才走神了，我开慢点。”
她调慢了车速，晃晃悠悠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出来了，照着前方，长长的柏油路泛着金光，直戳进宁姜的眼睛里。
广播还在继续。
她静静听着，车速越来越快。
……
这次把京辞送到他自己家，楼上那位伤势严重，近一阵子是不会回来，更不会吵到他了。
献过血，京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虚弱。
宁姜给他点了补血的餐食，又煮了红糖姜水，送到他床前。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上班了。”
体内藏着打工魂，宁姜忙碌完之后，还不忘去按时上班。
转身走的时候，被京辞叫住了。
“你不好奇了？”
“好奇什么？”宁姜停住脚步。
“我的血可以给权野用，不问问为什么吗。”
宁姜默了下，扯了下唇角，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于我，确实不好奇了。
她走的时候，路过客厅，余光瞥见茶几上的一个保险箱，宁姜多看了几眼。
她记得曾经拿到京在寅手里的那个u盘，被京辞放了进去。
宁姜有过两次想去偷偷拿，但都没输对密码。
她想了想，先离开了。
宁姜正常上班，正常下班。下午结束，她去医院看了权野。
他人已经醒了，此刻躺在病床上，那张脸上没有什么伤痕，依旧帅得惊人，五官极具攻击力。
他是腹部中刀，被缝了十几针，此刻还很虚弱，脸也苍白。
看到宁姜就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地笑。
“看来要未婚妻还是有点用，关键时刻能救命，死都死不了。”
宁姜走进去：“不是我救的你，是你好兄弟救的你。”“哦？”权野挑起眉梢。
“没人告诉你吗，你失血过多，差点死了，京辞半夜来给你输了血，输完又回去了。”
权野听完这话，“哦”了一声。
他倒是很平静，似乎是什么家常便饭一样。
宁姜也没多问，替他打了饭，又倒了水，撑起小桌板，把饭菜一一摆好。
看上去真有一个未婚妻该有的样子。
权野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问她：“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是。”
宁姜说：“你都快要死了，我当然找点了解你的人过来救命。”
“看来你还很关心我。”
宁姜古怪地看他：“人命关天，就算是个陌生人也要救吧。”
权野手里的筷子顿了下，望向虚无处。
上一次也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那时很多年前，他和京辞闹掰了，出去打架被人砍了十几刀倒在血泊里，被一个半大的男孩给救了。
那男孩刚在变声期，声音半嫩半哑的，他只听见他焦急地打120。
迷迷糊糊中，医护人员说他失血过多，缺血。
那男孩很聪明，轻易破解了他的手机，从他的通讯录里找到第一个备注：阿金。
并把电话打了过去。
他醒来后，阿金不在，那男孩还在。
半大的年级，半大的声音，还有张半大的清秀的脸，他的校服是破烂的，头发一侧被剃了个豁口，脸上有隐约可见的巴掌印。
他也上过学，当过混混，一看就是被打的。
脸上有巴掌印的，一般都是弱势的，不敢反抗的，窝窝囊囊的那一方，才会被人扇巴掌。
这样的人，一般看到打架局跑得最快。
他有些不解，问他看到打架怎么不跑，还返回来救人。
男孩说的干净纯粹：“人命关天，就算是个陌生人也要救的。”
“你救了我，我欠你个命，有什么想要的？”他问。
男孩支吾了一下，捏了捏破烂的校服：“算了。”
他说：“有人欺负我，我想找个靠山，但你……好像和我一样，甚至还不如我。”
他挥了挥手，说要回去吃晚饭，就走了。
后来，他再一次见到那张脸时，是在某个校园霸凌的社会新闻上。
他隐约还记得那个名字。
叫什么来着？
宁什么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