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接下来的时间谢枭没再开口,但林非凡却如坐针毡,满心忐忑,百思不得其解谢枭刚刚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分分钟能把丧尸剁成八块,但情感方面却空白如纸的怪物是真不懂。

大门被人从里面“吱呀”一声推开,陆曦从里面走出。

靠在沙发上神色恹恹的人立刻起身朝她走去,当着众多双眼睛,肆无忌惮牵住她的手,像一条离不开水的鱼。

谢枭慢悠悠出声:“小乖,你超时了。”

陆曦居然能神奇地意会到他话语里的深意,这是又想借机和她讨要什么补偿呢。

陆曦不习惯被人盯着,当着这么多双或好奇或八卦的眼睛,怕他又一声不吭就亲下来,于是用手指头悄悄勾了勾他的掌心:“回去再说。”

柔若无骨的手指往手心里钻时,蹭过的地方带起轻微的酥麻感,一直流窜到尾椎骨。

谢枭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嗓子暗哑几分,突然后悔刚刚没喝林非凡递过来的那杯水。

“好。”

谢枭也更想回去再说。

当然,并不是因为行事向来随心所欲的怪物忽然有了羞耻心。

而是他发现,每次只有两个人时,小乖对他的亲昵总会无意间纵容许多,不管是亲还是抱。

湿漉漉的眼睛望过来时,谢枭都觉得自己胸口处的心脏比一戳就稀巴烂的丧尸脑子还软。

看见两人还是一如往常的黏黏糊糊,提心吊胆,脑补过多的林非凡终于猛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柳风手边的对讲机传来声音,是杨静安交代她打开会议室做好准备工作。

“陆小姐,我就不多送你们了,基地内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路上小心。”

陆曦点头:“我们先走了,静待杨队长消息。”

柳风脚步匆匆离开,陆曦等人也走出政务大楼。

走着走着,又再次路过了前几天的吊唁角落,烧纸祭奠的人换了好几批,只不过哭声依旧,悲痛依旧。

人世间的哀苦如日如月,都是不曾变换的,哪怕葬礼无数,也安葬不了痛苦。

沙漏漏完了可以翻过来重新开始,潮水退去了第二天又会涨起,而生命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流逝。

陆曦不喜欢伤感的场面,看了两眼叹口气打算往回走。

林非凡眼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指着他对陆曦道:“那不是秦淮舟吗?”

怕陆曦想不起来,他还特意提醒:“就是那个刷刷刷用藤蔓把丧尸串成糖葫芦那个,有印象没?”

陆曦闻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当然有印象。

上一次的救援行动中秦淮舟也在场,清剿时,大半的变异猴子都是死在他的魔藤之下。

实力不俗,来往神秘。

听说众多异能者小队都向他抛去橄榄枝,就连杨静安都有破例招他进官方队伍的想法,但他拒绝了。

林非凡小声补充道:“这人特别奇怪,按理说他异能那么强大,换做别人早就混得风生水起了,但你看秦淮舟,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的,这比普通人还惨呐?”

普通人虽然没有异能,但可以参与到基地的生产建设还有后勤工作中,也可以在异能者小队护卫下外出寻找物资。

通过劳动换取相应报酬,不说日子过得多滋润,起码吃饱穿暖没有特别困难。

陆曦仔细一看,秦淮舟身上那件黑色外套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袖口手肘处破了好几个洞。

苍白带着几分青紫的肌肤就这样毫无遮拦地露了出来,看着格外刺眼。

深秋时分,叶子枯黄,前几天还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更是将秋寒意渲染到了极致。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会儿陆曦裹着厚卫衣都能感觉到寒意不断从脚底板往上钻。

秦淮舟身上就穿了那件单薄外套,被风一吹,衣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破洞处的布料胡乱翻卷,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狂风整个扯碎。

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动作温吞地慢慢转头,朝他们的方向疑惑地看了一眼。

发现不是敌人后,又慢吞吞转回去,继续认真盯着那群人烧纸。

微卷的头头发乱糟糟的,像个落魄,无家可归,又有点笨拙的熊。

“我记得当初他不是和几个人是一起的吗?”

林非凡摸着脑袋想半天,恍然大悟:“哦你说那几个小混混啊?这才是最奇怪的,秦淮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听他们的话,每天当牛做马一样接任务,赚的晶核一颗不剩全给那些人,养着他们,咱也不懂他到底图什么。”

林非凡说着说着都替秦淮舟觉得不值,满脸匪夷所思和不解。

这么听起来,确实很古怪,徐菲菲也和陆曦提过一嘴,秦淮舟每次受伤都是硬扛,从来没有去过紧急救助站。

原来不是不想去,而是压根没有晶核能支付……听起来怎么还挺可怜?

她盯着秦淮舟的方向看了太久,一不小心就入了神,乱七八糟想了许多。

而这副模样落在一旁被忽视足足十几分钟的谢枭眼里,就完全变了味道。

陆曦眼睛都舍不得挪动半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虚化,满心满眼只有那个叫秦淮舟的。

这个眼神,和他第一次受伤时,小乖望着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有点同情,又带点怜悯。

占有欲作祟的怪物头一回感觉到某种强烈的危机感,他以为独属于他的目光,投注在了别人身上。

这和被敌人抓住命脉的感觉胁截然不同,敌人带来的威胁是直白的,暴力的。

而这种隐秘的危机,会像一条无形的绳索,一点点勒紧他的咽喉,让他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唔?”

脸颊忽然被两根发凉的手指不轻不重掐住,被迫将视线收回,转移到脸色莫名阴沉的男人身上。

陆曦声音含糊不清:“肿没了?”

谢枭冷淡轻哼一声,当然,这份冷淡不是针对陆曦,而是某个被他列为假想敌的男人。

他语气危险:“小乖,你难道也想把他捡回去吗?”

捡回去后,她会同样温柔地替他包扎伤口,用曾经只对自己展现过的耐心与体贴去对待秦淮舟?

甚至比对他还要用心?

光是这么一想,难以言喻的嫉妒差点化为实质的火焰燃烧起来。

陆曦被他这话说得一头雾水,她又不是收容所,哪能大街上遇到个人就把能随随便便人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