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拍开谢枭掐着她脸颊的手,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好笑:“我怎么可能把他捡回去,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被别人丢弃的东西。”
想什么?
当然想的是她要是真的敢把秦淮舟捡回去,他就偷偷把他砍死剁碎,一块儿一块儿地丢出去喂丧尸。
没有怪物愿意和别的人类分享自己的宝贝,谢枭也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砍死?
当然是怕小乖生气,冷战这种事情,有过一次就够了。
听见她这么说,谢枭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就好。”
男人垂下的眸子中,情绪晦涩难懂,他暗暗想,小乖,你最好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林非凡忽然疑惑“咦”了一声:“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不见了?”
陆曦再抬眼望去,秦淮舟的身影已经消失,然而低沉的男声带着迟疑,缓慢却突兀地耳边响起。
“这些人……在干嘛?”
陆曦和林非凡被吓了一跳,一转身才发现秦淮舟抱着花,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熟悉的抱花姿势,熟悉的冷淡表情,怀里的花也依旧没有精气神,给人一种随时随地要蔫死的错觉。
但也仅仅是错觉,它变异后一口一个丧尸脑袋,吃得无比欢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林非凡刚刚才在背后蛐蛐完人家,原本还有点心虚,听见他这话后惊奇地看他一眼,这么明显都看不出人家在哭丧办白事?
不过本着不能让话掉地上的原则,他还是热心回答:“烧纸钱。”
“为什么要烧纸钱?”
“烧纸钱还能为什么?无非是扫坟,祭祀。”
“为什么要扫坟,为什么要祭祀?”
……
要不是他脸上认真求解的表情做不了假,林非凡都怀疑对方把他当傻子在耍。
嘶,哥们挺能打的,该不会他才是傻子吧?
而陆曦神奇地get到了他的脑回路。
秦淮舟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固执,让她莫名某个怪物刚刚当人时,也有十万个为什么。
他不是真的想问为什么,而是世界认知里压根没有这个东西。
“人们相信死后的人会去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给他们烧纸钱,他们能收到后在那个世界才能过得好。”
陆曦接过话,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对方看着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哦”了一声,沉默了几秒,忽然又问:“怎么烧?”
“一般都是在坟墓前吧。”
他低头思索,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疑惑。
片刻之后抬头看向陆曦,语气有些茫然:“没有坟墓呢?”
这就有点触及知识盲区了,国人对生死的话题一向忌讳,在小辈面前更是避而不谈。
陆曦对这些不过一知半解,一旁的林非凡倒是兴冲冲举手。“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在十字路口烧,烧之前念名字。”
十字路口,念名字。
秦淮舟在心里默默重复几遍,确保自己记住后打算抬脚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脚步顿住。
妹妹说过,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要说谢谢。
于是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秦淮舟又折回来,惨白着一张脸站在树荫底下,跟恐怖电影里的冤魂那么惊悚吓人。
林非凡:“你还有事?”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谢谢。”
说完直愣愣看着他们,他说了谢谢,他们应该说不用谢,这也是妹妹教的。
见秦淮舟还不走,陆曦咽了咽口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大掌捂住自己的眼睛。
谢枭眼底浮起冷锐的寒光,淡漠狠戾的语气里,对秦淮舟的敌意不加掩饰。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这句,是对着秦淮舟说的。
“再看,把他脸划花。”
这句,是对着陆曦说的。
听完全过程的林非凡:……所以呢?受伤的只有秦淮舟一人,枭哥真是把双标一词体现得淋漓尽致,明明白白。
哦,不能看。
秦淮舟慢吞吞移开视线,盯着陆曦脚下那片空地。
嗯,他感受到了,那个男人想杀他,他现在还打不过。
妹妹说,打不过就先跑,以后再打回去。
秦淮舟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不等他们回答不用谢了,转过身大步离开。
陆曦费劲巴拉抓住谢枭的手拉下时,果不其然看到一张臭得要死的脸,活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
……
深夜,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嗡嗡挥动翅膀,停在希望基地最普通的一扇窗户上,它小巧的眼珠子圆溜溜的,好奇透过窗玻璃盯着里面的人类。
只见勉强能够躺下两人的狭小双人床上,乌黑柔顺的头发水藻般铺撒在枕头上,随着女孩摇头的动作,几缕发丝一扭一扭的,好像在随水波舞动。
黑色衣角和白色睡裙的裙摆交缠在一起,像两条水蛇在互相缠绕着纤长的身体,不分你我。
陆曦呼吸急促,睡裙在挣扎间不知不觉就卷到了膝盖的位置,白皙修长的小腿搭在床沿,脚趾头无意识地紧缩着。
果然,闷不吭声一整天的怪物在夜间终于爆发了,陆曦已经被他压着亲了十几分钟,嘴唇都快麻了。
她的心思不过稍稍飘远了一瞬,谢枭便敏锐地捕捉到了。
“小乖,你在想谁?”
那个叫秦淮舟的?
还是叫关月的?徐菲菲的?杨静安的?
更久远一点的还有宋书怡唐文清黄向荣……
无数个名字在眼前跳动,每一个曾经得到陆曦一丝额外关注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谢枭都记得无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