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通传撕裂紧绷的气氛,成风带着黑翎卫鱼贯而入,腰间的刀剑寒光凛冽。
常山王妃脸色瞬间苍白:“成、成大人有何贵干?”
成风大步上前,站在陆菀菀身旁:“督主离京,特命属下听候陆姑娘差遣!”
“如此、如此甚好。”常山王妃猛地松口气,差点腿软倒地。
不是来吃席的就好。
而宋临一瞬惊慌后,又冷笑:“陆家血脉不容混淆,任你东厂再势大也没用!”
他径直道:“当年陆夫人在临水县早产,不得已入住孟家,恰巧与孟母双双产女,她见陆家富贵,便起了歹心换女,陆菀菀正是孟母之女!而夫人的亲生女儿,代替她在农家生活十七年,受尽磋磨!”
“陆夫人,这个叫了你十七年义母的姑娘,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胡言乱语!”陆母气得发抖,“来人,给我将他打出去!”
可常山王府的下人们却像被吓到般低下头,没有动作,倒是东厂黑翎卫准备上前。
宋临忙拿起襁褓:“这正是孟母藏了十七年的襁褓,因为思念亲生女儿,留下了换女的证据!婉婉耳后有月牙胎记,这是清河崔氏隔代相传的胎记,这就是铁证!”
陆母出身清河崔氏,胎记的事的确是真的。
但陆菀菀耳后也有。
她对成风摇了摇头,黑翎卫才止了抓人的动作。
这件事……想闹大的不止一个文安县主,她也很想闹大。
“母亲……难怪我总觉您亲近,原来我们才是亲母女啊!”孟婉扫过陆菀菀精致华丽的衣饰,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烧个干净。
陆母怒道:“一个襁褓和莫须有的胎记就敢混淆我女儿身世?这种脑子还敢冒认我女儿,回去修炼几年再来吧!”
“宋探花想攀高枝,又舍不得未婚妻,便想出这么个阴损的主意来李代桃僵,求个双全?”陆淼也匆匆过来。
被她一提醒,陆大嫂恍然大悟:“三皇子真是没骂错,你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三皇子?”有没见过宋临的贵女好奇问,“这就是那位鸡蛋探花?”
“是啊,长得倒人模狗样的。”
宋临的脸在听到“鸡蛋探花”的一瞬间就变得铁青。
无论他以后站得多高,可提及当初,“鸡蛋探花”这个名号都将会牢牢套在他头上,一生如影随形。
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定声道:“那农妇叫曾淑慧,此时就在门外,她虽不认此事,但只需稍加审问,或拿陆菀菀威胁她,她必然招供!”
陆淼冷笑,叫人去找曾淑慧。
“难怪陆菀菀才疏学浅。”刘娴蹙眉,“反倒是婉婉出口成章,才学过人,这才该像是陆太傅的血脉。”
她看向陆菀菀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你竟身份有假,还偷了别人的人生,想起曾经我竟还与你相交……真是耻辱!”
成风眼神冷了许多。
此时,孟婉哭着跑上前,却被陆母身边的嬷嬷拦住。
她哭红了眼:“曾淑慧对我非打即骂,从小虐待!而陆菀菀……她抢了我十七年的人生,抢了本该属于我的身份和宠爱啊!”
“我在孟家任打任骂十七年,您却将孟家的血脉捧在手心十七年,十七年啊!您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么……”她哭得真情实感,差点背过气去。
天知道她被宋临告知真相时有多煎熬,又哭又笑半晌。
既喜自己身份竟如此不凡,又恨陆菀菀竟抢了她的身份十七年!
这个被她羡慕嫉妒了十七年的贵女,出身才最低微不堪,该众星捧月、该被太傅父亲与太后姑母捧在手心的,是她孟婉才对!
是她偷了她的人生!
她看向陆菀菀的眼神恨之入骨。
陆菀菀也在哭,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心疼不已。
陆母抱着她,冷冷开口:“我女儿是否亲生,还轮不到你们来判定!竹秀,去报官!”
“是!”
“想报就报吧。”宋临嗤笑,“反正最后丢人丢到公堂的,绝不是我们。”
“如果母亲觉得这样能证实我的身份,那就报官吧。”孟婉泣声诉苦,“陆菀菀她害我失身、害我双手尽废,害我名声尽毁啊……”
她抬起被红颜碎侵蚀的焦黑双手:“这就是她嫉妒临哥哥喜欢我,对我下手的……”
“之前不是诬陷大公主下的毒么?”永安侯府四姑娘讽笑,“怎么现在又成菀菀害的了,你俩能统一口径再来搞诬陷么?”
宋临眼神阴沉:“此事先不提,最重要的是婉婉的身世!”
陆淼轻笑开口:“我小妹长相肖似父亲,与太后也有三分相似,一眼便知是我陆家血脉,若单凭你们张口造谣,我这个与父母都不像的女儿岂非更不是陆家血脉?”
宋临却定声反驳:“世家养孩子何其精贵?连牙齿都会提前矫正,陆菀菀自幼被山珍海味、无数秘方养着,只需要容貌像上两三分,就能被同化出五六分甚至七八分,而这两三分……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难道个个都有血脉关系不成?”
孟婉也满是不甘,却垂眸哭泣:“姐姐……你若在意陆菀菀,我可以接受她,即使她是个冒牌货——”
“啪——”
陆淼身边的嬷嬷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我只有一个亲妹妹,她也并非冒牌货,你若再学不会说话,我便手把手教教你。”
陆淼语调轻缓,却泛着莫名的凉意,当她一双冷淡的眼神扫过来时,孟婉竟被吓愣在原地。
“可那襁褓是真——”
陆母打断她:“我与你母亲一同生产,我体谅她不易,便包办了她起居,连女儿的襁褓都是同种料子,这也能作为换女的证据?”
此时,陆淼的人也回来禀报:“世子妃,曾淑慧不见了。”
宋临和孟婉脸色都是一变。
文安县主眼中极快地闪过疑惑。
“是你?”孟婉猛地看向她,“你骗我们的?你想帮陆菀菀掩盖真相,叫我无法认祖归宗?!”
她本还是有脑子的,可即将到手的高贵身份叫她无法保持理智,曾淑慧这个重要的证人一消失,她便看谁都想害自己。
文安县主这回脸色是真的变了,手中的帕子顷刻间被她撕碎。
她暗骂一声蠢货,立即道:“我不帮菀菀难道帮你?但你娘失踪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