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淑慧崩溃不已地被带了下去,陆菀菀注视着她,心头终于轻松下来。
她不在乎宋临有没有受罚。
不是获罪受罚就是解脱,有时候活着看对手蒸蒸日上才是煎熬。
有了这场真假千金和之前的铺垫,宋临已经身败名裂,受人唾骂,但……还不够。
因为他虽在意名声,却更重权势,等曹姑娘来京,她要亲手击碎他的青云梦!
谢宴西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临走前,陆菀菀忽地拉住他的手,笑盈盈问:“晚上不来找我了吗?”
谢宴西手一僵,眸光汹涌变幻,最终归于平静。
“来。”他声音微哑。
陆菀菀莞尔一笑。
见陆淼等人过来了,她连忙垂下马车帘子。
还想说什么的谢宴西:“……”
马车渐渐驶离后,陆淼说道:“文安县主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眼看着能将我踩下泥潭,却忽然峰回路转,眼睁睁看我再度起势,她落差怎么会不大?”甚至连演戏都演不起来了。
“关于她害你的证据,我已经递去大理寺,昨日也将翠柳送去了,这两日就会有结果。”
陆菀菀眼眸微闪。
陆淼说完后就听到外头的嘈杂声,掀起轿帘一看,正经过刘侍郎府。
东厂的人训练有素地抄家,外头一堆杂物,还泛着极其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刘府人的哀嚎哭声,十分杂乱。
刘娴愣愣半倒在门口,脸颊红肿,衣衫脏乱,不知挨了多少巴掌和踹打。
陆府马车经过,她下意识转头,正对上陆菀菀的目光。
她瞳孔一缩,再摆不出清高模样,眼底露出怨毒,又有些瑟缩畏惧,因为不敢表露出来,表情便变得扭曲。
“东厂真是不错。”陆大嫂感叹道,“不对,是谢督主不错。”
陆淼摇头:“刘侍郎这两年贪的越来越多,早就在御前挂号了,否则东厂怎会仅一天时间就能搜集证据,抄了刘府?”
谢宴西不过是顺势而为,卖了个好。
陆菀菀巴巴解释:“恩便是恩,我……我该记的。”
陆淼深深看了她一眼。
很快就到了陆府。
听到陆太傅已经被带了回来,平王世子拉着陆淼的衣角,不敢进门:“……岳父应该不知道自己怎么晕的吧?”
“无所谓。”陆淼浑不在意。
她的态度助长了平王世子的胆子,终于挺直腰板跟着进门了。
陆太傅已经醒了,正面色阴沉地坐在厅堂上首。
看到一群人两手空空地进来,他睁大眼睛,崩溃起身:“父亲的尸骨呢?!”
陆母忙道:“长风那孩子捧着呢,他说是自己带回来的祖父,自然该亲自交于你手上……也是个传承。”
陆太傅脸差点绿了。
“那个逆子呢?”
陆大嫂回:“他去送林院判了,老大人腿脚不好,他便亲自送了一程,再安排一下日常起居。”
陆太傅闭了闭眼,努力保持平静:“林院判今日的大恩,我陆府不能忘,稍后我亲自写一张帖子,明日宴请他,夫人你准备好厚礼。”
“还用你说?我一会儿就去亲自准备。”
她话落,陆菀菀上前行礼:“父亲安。”
陆太傅扶她起身,阴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许多,眼睛也微微红了:“好,好,我就知道……菀菀怎么会不是我陆家血脉呢。”
即使都提前知道了真相,也没叫孟婉蹦跶几天,可陆家人都对生处漩涡中的陆菀菀心疼不已。
陆菀菀笑着说道:“我们家现在才是雨过天晴了!”
“对,对。”
陆太傅温声安抚了陆菀菀半晌,陆长风也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跪了,小心翼翼地膝行上前,顶着陆太傅杀人般的目光将锦盒郑重放在了他怀里。
“父亲,祖父回来了。”
陆太傅小心地将尸骨先供去了陆老太爷牌位前,无比虔诚地上了三炷香,眼神满是愧疚。
“那小子毛毛躁躁,您受了不少苦。”他对着牌位像忏悔一样说着,“可咱家谁不心疼菀菀呢,这是您最疼爱的小孙女……您一定不介意为小孙女折腾这一回……”
他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半晌后,他才走出屋子,回到厅堂。
陆大嫂心疼陆长风还跪着,连忙解释道:“今日在祖宅时,父亲您受不了刺激晕了,我们心疼小妹,这才将祖父的尸骨请去滴骨验亲。”
陆太傅闻言,眼神扫过陆淼。
后者岿然不动,倒是平王世子心虚地移开目光。
“当然不是说父亲您不疼小妹。”陆大嫂补充,“咱们都知道您心疼小妹得很,一定不愿意她被外人质疑身世,所以我们便自作主张,去顺天府为小妹证明清白了,您瞧现在多好,我们回来时外头就开始传了,都在说小妹不容易,差点受了无妄之灾呢。”
陆太傅脸色好看了些。
要不是心中对陆老太爷的孝心仍存,他自己都恨不得捧着尸骨给陆菀菀滴血验亲,证明身世。
现在已成定局,他说什么也都晚了,以后就……就多给二老上上香烧烧纸吧。
“父亲您心胸宽广,定然是不忍心的,改天咱们全家去祖父坟前磕头,给祖父赔礼道歉!”
陆菀菀也忙道:“父亲您可是祖父最孝顺的儿子,若祖父在天有灵,定会夸您——我儿深明大义,为子孙不计声名,实乃陆家传统呢!”
陆太傅嘴角一抽:“……这传统不要也罢。”
陆大嫂一边觑着陆太傅的脸色,一边想扶陆长风起来。
陆太傅重重一哼:“换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陆长风瞬间就心虚了:“我是真忘了……那时我才五岁,哪知道大人那些弯弯绕绕,换回小妹后就忘了这事了……”
“真忘了,怎么还能记得说给菀菀听?”
陆长风震惊地看向陆菀菀。
陆菀菀压住心虚,与他对视:“好像是我两三岁的时候?我也忘了,就记得大哥提过一嘴……”
“我提过?”陆长风有些纳闷。
见陆菀菀坚定点头,他渐渐模糊起来:“那可能是提过……随口一说,谁没事回忆以前啊。”
陆太傅冷笑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陆母不耐打断:“行了!”
她扶起陆长风,没好气道:“长风那时还小,他知道什么?能将菀菀换回来就是大功一件了,你不如怪我!我这个当娘的都没保护好女儿,却要指责长风当哥哥的力挽狂澜?”
她一发怒,陆太傅就软了下来,讪讪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千辛万苦过了鬼门关生下菀菀,没力气睡过去很正常,怎么能怪你呢?”
“那就能怪长风?保护孩子是父母的责任,可不是大哥的责任!”陆母道,“长风自己也是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