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菀又没睡好。
但这回不是纠结冥想的,而是乐的。
在她去正院陪陆母用早膳时,陆大嫂匆匆来了正院。
她高兴道:“小妹听说了没,宋临不知道被谁狠揍了一顿,脱光了衣服挂在了客栈门口,那满身青紫呦……还有孟婉,她被扒了所有首饰,在咱家拿走的东西都被抢光了哈哈哈!她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没捞到!”
陆母有些惊讶:“这是你们谁干的?”
“我们?”陆大嫂茫然地与陆菀菀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陆母看她俩这副傻样就知道结果了,蹙眉开口:“这也不是淼淼的手笔啊……还能是谁呢?”
“宋临得罪的人也不少,谁知道呢。”陆菀菀眼神飘忽一瞬。
昨晚……她闭了眼却没睡着,就来了兴致,叫谢宴西带她去客栈,把宋临吊起来抽了一顿。
宋临本就该打,打得多了,也顺手了。
至于孟婉,她穿戴着陆家上好的衣裳首饰离开,还有她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当然不能给她占了便宜!
“难道是二皇子?”陆母猜道,“宋临倒的确将他得罪的死死的,这么损的招数……也是他的作风。”
不止是她,外头人多是这么猜的。
宋临和孟婉得罪了陆家不假,可陆家家风是出了名的严,就算报复也是直来直往,不会这么缺德,再说这两人里丢人更大损失更大的显然是宋临,若真是陆家干的,不会就那么轻轻放过孟婉。
所以大家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同样缺德又小心眼的二皇子。
昨日早朝上,他都还在致力于弹劾宋临呢。
“老二那孩子的确心眼不大,不过这回算他干了件人事。”慈宁宫里,太后拉着陆菀菀,笑容满面,“前几日你的身份未明,他都在朝堂上极力质疑孟婉的身份,为你说话呢。”
虽然他更大可能是不愿意叫宋临有个陆太傅这样的岳丈,才捎带手的站了陆菀菀这边。
陆菀菀含笑回道:“虽只有短短几日,但我的确因此看清了些人和事。”
如二公主和翠柳这样落井下石的人不少,但如大公主和东厂这种不论她身份、只看重她这个人的也不少。
“你能这样想便最好。”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那宋临……”
她皱了皱眉,歉意地对陆菀菀道:“皇帝发了话,暂时动不得他了。”
宋临严格说来没触犯律法,更重要的是他作为激进主战派,若现在重惩,会叫北齐的探子猜测是否大楚有意议和,然后得寸进尺——其实一个宋临本不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朝中主战和主和的也都不少,要是都不能处置,那朝堂早乱套了。
可难就难在这群人里哪个都没有宋临名气大——被陆菀菀炒出来、也被三皇子砸出来的。
现在整个大楚只要提起开战,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鸡蛋探花。
若在这当口处理了宋临,只怕要叫北齐以为拿捏住了大楚,在议和时狮子大张口。
“皇帝此举的确过于谨慎了。”太后轻声说道,“可身负一个国家的发展和兴亡,他每一个决定都很难做,唯恐哪里没注意,便误了国家百姓。”
她语气有些奇怪,陆菀菀疑惑后,笑道:“国家利益和个人仇怨,自然前者更重要,这是我陆家儿女自幼谨记的话。”
而且她也没那么希望宋临就这么趴下起不来了。
她更希望看他费劲挣扎着往上爬,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样子。
太后闻言便笑了。
陆菀菀陪了她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太后叫身边的宫女送她。
往常接送她的都是佩环,可今日慈宁宫里都没见到佩环的身影,但陆菀菀也没多问。
刚走出慈宁宫,她就看到谢宴西站在外头。
成风也在,忙拱手:“见过陆二姑娘。”
谢宴西走上前,说道:“方才皇上召我,我出来后才知道你进宫了。”
陆菀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下回一定来接你。”
在外面,谢宴西很克制地只抚过她发丝。
陆菀菀瞬间一笑,甜甜说道:“好。”
谢宴西唇边也泛起笑意。
成风在后面看着,都快被闪瞎眼了。
他们督主,老天爷不给饭也会追着要的,这回有了名分,更能顺杆儿爬了。
这时三人忽然与衣着朴素的二公主迎面撞上。
后者脸色有些憔悴,在看到他们的瞬间,更是直接僵硬起来。
“见过公主。”
“不……不必多礼。”二公主不自然道。
她是真没想到陆菀菀竟才是陆家女儿,若早知道,她不会莽撞地得罪她。
可现在她算是与陆家结下仇了,还有东厂,以及平王府和陆淼……
二公主生在深宫,习惯了见风使舵,此时即使她心中怨气再大,她也没那个底气对陆菀菀甩脸色了。
“公主若无事,我们该回去继续抄《孝经》了。”嬷嬷板着脸提醒。
二公主脸色难看地离开。
“丽妃失宠了。”谢宴西道。
陆菀菀还真不知道这事。
看着谢宴西的脸色,她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也只有他能影响永光帝的态度。
二公主能如此嚣张,仗的就是丽妃,如今丽妃失宠,她自己也被太后厌恶,在后宫怕是要艰难起来了。
她勾了勾谢宴西的手指,轻声笑道:“你怎么这么好。”
谢宴西握住她的手,紧了一瞬才松开。
这回陆菀菀没叫他送着回家,她有事要干呢。
马车走过闹市,百姓们大多都在议论昨夜宋临被暴打后又丢尽脸面一事。
——也不怪大家盯着不放,实在是宋临太红了。
从被陆菀菀和三皇子送上京城热议榜榜首后,他就没下去过,可以说是红透京城半边天。
所以他那边一出事,京城就闻风而动,再次将他送上热议榜首。
“鸡蛋探花也蛮惨的,回回挨揍丢脸的都是他。”
“谁叫他又蠢又毒,先是撺掇圣上开战,后是错信旁人,把人家太傅府闹得人仰马翻,人家不揍他揍谁!”
“你懂什么!”忽然有人神秘地道,“太傅府何等威望显赫,那孟婉都差点上族谱了,显然是查清楚了事情经过的,怎么可能忽然改口就坚称养到大那位才是真千金呢?”
听到这话,陆菀菀一顿。
红裳接收到她的眼神,立即悄声叫马车走慢些。
外头那人也在周围人的催促下,继续说道:“什么祖先尸骨,陆太傅何许人也,怎么可能叫先父尸骨被如此对待?不过是旁人尸骨罢了,专门给养到大那位千金洗刷身份用的。”
“为什么?大户人家哪可能为了血脉什么都不顾,辛苦培养了十七年,眼见着就能联姻换利益了,怎么可能要个乡下出来的真千金?再说了,那位假的……可是东厂点名要保的,就算太傅府想换回亲女儿,有东厂威逼利诱,好处不知多少呢。”
陆菀菀唇角渐渐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