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施总,江归远也太无情了,说走就走。”陈阳看着施姚呆楞着,任凭护士重新替她包扎。
他继续说:“就是养一条狗几年也会不舍吧?”
施姚像是骤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陈阳的手。
“对,就是养一条狗五年也会产生感情。”
她像是复烧,手心很热,陈阳恍觉握了块红炭。
施姚又低声重复一遍:“……这只是习惯了……对,只是因为习惯而已。”
说来也巧,施姚大学时期,跟江归远在一起的第二天,也发了烧。
施姚从小身体好,没生过大病,所以,那次发烧,她整个人都懵的。
头天晚上,她与阮若盈打赌,谁在赛车比赛中拔得头筹,谁就有资格跟江归远表白。
好不容易赢了阮若盈,顺利地向江归远告白,也成功得到了江归远的同意,本想给他一个浪漫的、难忘的约会。
谁曾想,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出师未捷身先死,竟然发了烧,整个人瘫在床上起不来,早已错过了约好的时间。
偏偏那天天色很好,躲了大半个月的太阳终于肯露面,窗外春光好处,可屋内却一片阴暗逼仄。
施姚心情低到谷底,深觉人生灰暗,愤怒、无奈、失落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她的心中纠结缠绕。
在怒火交加之中,她昏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太阳西斜,屋内拉着窗帘,一片愁云惨淡。
先前她嫌弃学校宿舍太小太挤,瞒着施妍在外面弄了套小公寓,本来是躲清闲,此刻病中,却觉得人都矫情了,好像被世界抛弃。
每当她情绪不佳时,头痛总会如期而至。
她睁着眼睛,抬头看雪白的天花板。
好好的一天被浪费了,约会被她搞砸了,刚追到手的人肯定以为自己不要他了。
说不定转头就被阮若盈勾搭走,两人过上浪漫的二人生活。
想着想着,施姚眼睛一酸。
这时,房门却被人打开,施姚抬眼望去,只见江归远提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过来。
“醒了?”
屋外走廊的灯洒进屋内,驱散一小片黑暗,而江归远就这么站在明暗交界处,要往她的世界来。
像是突然看到救星,施姚眼底的泪立刻绷不住决堤,刷地往下流。
“怎么哭了?还是不舒服吗?”
江归远眉头紧蹙,朝床边赶。
直到被江归远轻轻抱进怀里,施姚都是迷糊的。
江归远怀里的气味很好闻,淡淡的,又不是任何香水味。
可一见到他,难缠的头痛自觉消退。
她将头埋进江归远怀里,闷声问:“你怎么来了。”
发了烧,鼻音很重,黏黏乎乎的。
江归远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反倒用手背试了试她的体温。
“不是你把钥匙给我的吗?”
哦对,她想起来了。
大半个月前,施姚抱着“实在追不到,那就睡一觉”的想法,连哄带骗把江归远带来这个公寓。
太快暴露意图总归不好,她假正经地选了部恐怖片,问人:“看这个?”
江归远笑了笑,笑容很浅,却似飞燕掠过湖面,搅得施姚心湖泛起涟漪。
痒。
江归远长得实在好看,五官英气,桃花眼含情,可眉宇总萦绕一丝忧郁,叫人想驱散他的阴郁,抚平他的忧伤。
偏偏那一笑,桃花眼半弯,一泓清泉,凉丝丝淌过心底,令人神清气爽。
施姚咽了口唾沫,强行将视线移回眼前的电影。
本想在恰当的时刻,装作受惊往人怀里钻,结果剧情实在太过老套无聊,天知道她怎么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电影已经落幕,江归远正要将毛毯盖在她身上。
灯光昏暗,江归远神情好温柔。
鬼使神差地,施姚好想亲亲他。
她是这么想的,也同样这么做了。
抬头,闭眼,却没有触到意料中的柔软。
江归远用拇指不轻不重抵住她的唇,好像揉了揉,又好像没有。
他呼吸微热,声音轻微:“不可以。”
一股难以抑制的酥痒自施姚的唇瓣蔓延。
想到这,那股痒意又被勾起,施姚顾不上发烧,仰头将唇送至江归远唇边,身体乏力,控制不住轻重,双唇重重磕碰在一起。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半个小时后,两人呼吸都有些微喘。
施姚生了病本就晕乎,此时更是眩晕。
江归远将她扶起靠好,取出刚买的热粥,吹凉了送到人嘴边:“吃完了再喝一顿药,烧已经退了很多。”
施姚方才还不觉得,此刻总觉得有些别扭。
“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而不是故意不理你?”
江归远笑,又舀了勺粥吹凉:“我相信你。”
临到喝药,施姚又不依。
本来生病错过约会就很丢脸了,此刻还要听江归远的话乖乖喝药,更何况那药又腥又臭。
生病的人发起脾气来,是不讲道理的。更别提施姚平日里是多么任性妄为了。
其实吞几粒退烧胶囊就能立刻解决,奈何施姚从小嗓子眼小,药丸死活吞不进去,只好换成冲剂。
可冲剂又能好喝到哪里去?
眼看着江归远冲好药,像喂粥一样先舀一小勺,吹凉,再递到施姚嘴边。
而施姚也只需要像方才一样,张开嘴,将药汁吞进嘴里,咽进喉咙,再任由它滑进胃里。
可那浓重的药味隔了老远就直往施姚鼻子钻,叫她怎么也不愿意张开嘴。
“喝了马上就好了。”江归远声音温柔。
施姚却不肯就范。
她也是有原则的,不能随便一个美人计就让她违背自己的原则。
她侧头,动作幅度稍大,一勺药汁撒了。
江归远不恼,舀了一勺。撒了。
又舀一勺。又撒。
在施姚第八百次抗拒江归远送到嘴边的药后,药汁也已经撒了半碗。
施姚正得意,只见江归远将剩下的药汁悉数喝尽,她尚未反应过来,下巴一痛,炽热的药味已经丝滑地划过唇齿。
唇舌被堵住,呼吸被汲取,绚烂的晕眩感又潮水般袭来。
她挣扎,岂料江归远力道更紧,苦与甜在舌尖交织……
直至一吻毕。
……
“小施总?您怎么了?”
陈阳的声音打断思绪,施姚有些堵,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