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声音响起，陈阳浑身血液倒流，心脏快要炸开，他极力遏制自己因恐惧而变粗的呼吸。
早就听闻有些人喜好在床上折磨人……
他下意识望向施姚，后者却专注地把玩着手镯，长睫低垂。
耳垂突然一轻，克罗心耳钉坠入香槟杯。
陈阳盯着气泡中沉浮的银饰，突然看清自己不过是抵押的活体筹码。
是他先前过得太顺，全然忘记了出卖身体是一件有十分风险的事。
在她们眼中，自己也不过是一只可惜随着玩弄的宠物罢了。
“我……”他的嗓音劈裂在奢香与雪茄的毒雾里。
尹维的鳄鱼皮鞋尖朝向他，声音不近人情：“经纪人没教你怎么笑吗？”
“过来。”尹维拍了拍皮椅。
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就该知道，他早都就回不去了。
圈里不是没有闹大的时候，大多被遮掩了下去，是他被先前的温柔迷了眼，竟会生出自己是特殊的错觉。
见施姚不说话，全场的目光愈发聚焦在他的身上，眼神更加露骨。
是了，自己在这群人眼中，无非就是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没有尊严，没有自我，没有人格，没有生命……
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怎么，还不过来？”尹维调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还要我过去请你？”
尹维：“你放心，因为你这张脸，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一股恶寒席卷陈阳全身，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起身时，镯子磕在台面，墓钟般的回响惊醒。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握拳的手背上。
那只手十分温暖，陈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是多么的冰冷。
“坐好。”施姚的飘飘声音传来。
直到他彻底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呈现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眼前一片模糊，他这才后知后觉，冷汗已经渗进眼里。
反正都是出卖身体，一个人与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缓缓浮出的疑问被施姚打断。
当然不一样。
施姚只有一个。
他出身底层，十分清楚地知道，再也没有人像施姚这么单纯且善良了。
施姚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才转身，眼神里满是不屑：“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尹维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强装镇定地反驳道：“输都输了，还嘴硬。既然你不愿意用他换，那愿赌服输，车我可就开走了。”
施姚冷笑一声：“别急，这局牌，可不算完。”
那人察觉到施姚的意图，立刻反驳：“你耍赖，我不跟你玩。”
“刚刚跟新手玩不是挺得意吗？怎么轮到你自己就不乐意了？”
施姚见尹维一脸不情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里裹挟着丝丝寒意：“你那股子嚣张劲儿哪儿去了？现在知道怕了？”
“你不是挺能耐，在不会玩的人面前耀武扬威，在我这儿怎么就蔫了？你所谓的胆量，所谓的威风，都去哪儿了？”
“哟，这会儿装起鹌鹑了？”施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扫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刚刚不是还一群人跟着起哄，现在都哑巴了？”
众人被她的目光扫过，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包厢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嗡嗡运转的声音。
众人可没忘，施姚是圈里最不能惹的人。
不仅玩得疯，人还狠，偏偏背后还有个帮着擦屁股的哥，任谁都不乐意跟她对上。
前几年，有个当面挑衅施姚的人，被施姚亲自带人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事后虽然被施家大姐扣押着去给人道歉，但还是给各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留下深刻印象。
毕竟大家也只是互相放放狠话，碍于家里哪敢真的出手。
“怎么，不敢？”施姚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怂包啊。”
施姚咯咯笑出声，眼底的不屑越发明显。
尹维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却又被施姚的气势压制得不敢发作。
他不是没听过施姚的名声，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听过，才打算从她身边人下手，好好挫一挫她的威风。
谁叫施家前不久从他家手里扯下一大块肉，搞得他大哥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告诉你，今天这局，你玩也得玩，不玩也得玩。”施姚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
“好，你别后悔。”尹维紧咬着牙，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在施姚的逼视下，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可那眼神里的怨愤，仿佛要将施姚生吞活剥。
“等等，我们玩21点。”
施姚赌局无一败绩的成绩早已传开，与她玩德州一定会输。而21点规则更加简单，他自己不一定会输。
若是自己今天打破了施姚无一败绩的成绩……
尹维心底泛起一丝得意，似乎看见胜利在眼前召唤，他强撑着镇定下来。
施姚噙着玩味的笑：“好啊。”
包厢内灯光昏暗，闷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丝流动都带着压抑的黏稠。
烟雾在空气中丝丝缕缕地缠绕，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牌桌笼罩其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充当发牌员的服务生手上。
服务员身着笔挺的制服，面无表情，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轻轻捻起第一张牌，动作不紧不慢，像是故意在拉长众人的期待。
纸牌与桌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尹维坐在牌桌前，上身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在桌下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盯着发牌员手中的牌，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紧张。
终于，那张牌稳稳地落在面前，他的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看到是一张10，而施姚的明牌是张7。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些，心底悄然涌起一丝窃喜。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他用余光迅速扫了眼施姚，她神色平静，仿佛对局势并不在意。
接着，发牌员又拿起一张牌，尹维的心跳陡然加快，他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张牌，随着它一点点靠近，男人的呼吸都快要停止。
成败在此一举。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揭开，是5。
只要再拿到一张合适的牌，这局便胜券在握。如果能再拿到一张小牌，比如2到6之间的，就能稳稳地接近21点，还不用担心爆牌。
他一边留意着施姚的表情，一边在脑海中模拟着各种可能的牌面组合。
而反观施姚，掀开底牌后，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连带着身边的陈阳，都显得有些沉默。
这让尹维更加笃定施姚的牌不好。
他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小施总，这牌可有点悬啊，要不现在弃权，还能留点面子。”
周围的众人也跟着窃窃私语，都觉得这场局胜负已定。
事实也正是如此，施姚的底牌是一张5，明牌是7，点数刚到12，而单看这人明显的笑容就知道，他的牌绝对不差，
施姚处于明显劣势。
陈阳心一沉，下意识地看向施姚。
只见施姚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不紧不慢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第二轮发牌。尹维的手心里全是汗，当他拿到牌的瞬间，心中一紧，是一张6，点数直接到了21。
简直如有神助！
得意的神色更是掩饰不住：“我停牌。”
他靠在椅背上，身体呈打开状态，还抽空与身旁的女伴调情：“小施总啊，我劝你还是乖乖认输吧。”
糟了！他到了二十一点！
陈阳心底一阵慌乱，他下意识看向施姚，这次的牌是4，怎么样也够不到21点。
这下怎么办？继续要牌吗？
陈阳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可仍强撑着故作镇定。
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只听施姚语气平稳：“要牌。”
翻开一看，又是4。
如今手上的牌加起来是18。
陈阳思索着，如今若是停牌，说不定还能拼一拼，万一男人根本就没有21点，一切都是做戏呢？
而如今若是继续要牌，爆的可能性非常大。
尹维挑衅道：“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