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狠了心不让林绣出这院子。
白日他不在,问月和绿薇不错眼地盯着,晚上沈淮之回来,关上门再低声下气地哄。
结果往往都是不欢而散。
一月过去,林绣半个字儿都不肯跟他说,沈淮之脸上又平添了几道血痕。
新的旧的,让昔日端正自持的世子爷,尽显风流,引人遐想。
下了朝,沈淮之辞别同僚,正准备上马,抬眼看见赵则,脸色阴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沈淮之一笑,云淡风轻。
近日赵则应当是极为不好过。
废太子赵煜说通了皇后,梁家顶罪,认下盐税贪污案和顾氏灭门案。
梁家那位精心培养的太子妃,身怀六甲,负罪自尽,称赵煜毫不知情,皆是她与梁家串通内外,盗取赵煜信物所为。
赵煜如今只落了个管教内宅不严,心慈手软的包庇之罪。
整个梁家为赵煜铺路,沈淮之赌对了,圣上要的就是如此,现在赵煜虽然还未恢复太子之位,但已洗脱罪名,自由行动。
赵煜不问政事,在圣上跟前侍疾,衣不解带,亲力亲为。
圣上还赞其懂事孝顺。
今日朝上还有大臣为赵煜说好话,恳请圣上早日恢复赵煜太子之位。
前太子妃梁氏离世不过数日,尸骨未寒,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朝上暗流涌动,前路未明,人人自危。
赵则自认皇位唾手可得,却始终败了赵煜一筹。
沈淮之眼中讥笑一闪而过,平静地与赵则对视。
赵则沉着脸,视线下移,在沈淮之的下巴和脖颈处扫了几眼,心里已是怒火高涨。
整整一月,林绣音信全无,在公主府也不曾出门。
而沈淮之一日比一日春风得意,嚣张地挑衅他,时常露出这闺房里留下的伤疤。
不少同僚打趣,沈淮之也淡淡应下不曾反驳。
赵则不免想,林绣或许已和沈淮之和好如初。
他压下火气,不知该如何试探林绣近况。
沈淮之料定他心中所想,感到不悦,林绣如何,与赵则没有半点儿关系。
这般上心,真是碍眼。
沈淮之与他对峙片刻,突然就一笑:“今日见了王爷,倒是想起一事。”
“那日王爷生辰,嫣儿与我说了春茗一事,臣倒不知道,王爷竟私下里帮了嫣儿这么多,是臣的不对,该当面感谢才是。”
这段时日,沈淮之与林绣争吵不断,都是林绣单方面质问与指责,沈淮之也知晓了许多。
春茗不是失踪,而是险些遇害被赵则手下相救。
沈淮之不信这般巧合,但说什么也晚了,是他将春茗逼到这个份上,才让赵则有了可乘之机。
林绣出于感激和赵则见面,他也可以不计较。
但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机会留给赵则。
赵则听后面色纹丝不动,“本王与林姑娘私交也算不错,顺手帮忙而已,表弟何必客气。”
“倒是那日,林姑娘亲自为本王下厨庆生,这份情谊,本王难忘,不知林姑娘何时有空,本王自当备下酒席,聊表谢意。”
沈淮之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没想到那日不仅仅是一起用饭,而是林绣亲自下厨。
赵则也配。
沈淮之撕去伪装的笑脸,冷冷警告赵则:“王爷,嫣儿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是,王爷对臣不满,大可以冲着臣来,不必牵连旁人,对女人下手,王爷也不嫌传出去丢人?”
赵则也不甘示弱,“表弟可曾问过,林姑娘是否还愿意做你的妻子?怎么本王听林姑娘所言,再过段时间就要回温陵去,此话本王没说错吧?”
不仅没错,还戳在了沈淮之的心窝子上。
沈淮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拿不准林绣和赵则私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他咬牙道:“赵则,你以为林绣离了我,你就有机会?她是个执拗的性子,只你利用她报复我这一点,林绣这辈子都不会选你。”
“而且,你能娶林绣做你的正妃吗?”沈淮之嗤笑,“三妻四妾,又或是你梦里的三宫六院,这些,林绣都不能忍受。”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淮之挑衅地看着他:“最重要,林绣并不爱你,她舍命救我两次,王爷觉得,林绣舍得放下这段感情吗?”
赵则眼神极冷,已起了杀意。
“你不过逞一时口舌之快,”赵则冷声,“沈淮之,若你敢将林绣带到本王面前,本王笃定,她不会选你。”
就算不选他,也不会选沈淮之。
沈淮之低笑,似是在嘲讽赵则,“林绣是我的妻,不便与王爷相见,若王爷想见,就等着臣成亲那日,请王爷来喝喜酒吧。”
说完,礼也不行,翻身上马,沈淮之堪称挑衅,扬长而去。
赵则脸色铁青,杀人似的盯着沈淮之背影。
好半天,才压下这口恶气。
赵则示意近侍刘福上前,“遣人去打探打探,林绣如果想离开公主府,就传信给本王。”
刘福有些犹豫;“王爷,公主府的钉子不好安,若是现在动了......”
赵则呵斥道:“少废话,本王做事用不着你来教!”
刘福不敢再劝,只好点头答应。
这林姑娘在王爷心中分量什么时候这般重了,公主府的几枚钉子,都是要等到关键时候才用。
现在太容易打草惊蛇。
不过王爷惦记林姑娘,这几日总派人去福满酒楼和林姑娘赁的宅子打听,得不到林姑娘的信儿,王爷就没睡好过觉。
刘福暗暗叹气,他一个阉人,是不懂这些男女情爱的。
赵则板着张脸,好半天心口才没那么堵,淡淡道:“张德福那怎么说?赵景轩那贱人真立了遗旨?”
刘福立即严肃起来,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知。
张德福是他干爹,但却是王爷的人,这是王爷最大一步棋。
“皇上的确立了圣旨传位给废太子,还打算将禁军的调令也交到废太子手中。”
赵则嗤笑,赵景轩此人,极为看重血统。
就算赵煜愚笨懦弱,优柔寡断,但只要他是从皇后那贱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高贵,是正统。
赵则对赵景轩没什么父子之情。
“既然父皇又犯了糊涂,那便让卢太医加大药量,记得告诉张德福,这药,得让本王的好大哥,亲自给父皇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