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 章 被偏爱的人

楼听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好像砸进海中,海水灌入口鼻,整个人被淹没的感觉又出现了。

眼前的老人家,从他有记忆起便是一个精致的,总是穿着旗袍的漂亮慈祥的老太太,喜欢小孩,也受小孩喜欢,尽管他不亲近她,但也没有怀疑过她任何。

而茶桌后面那个正在泡茶的男人楼峥,是他的叔叔,总是像一条沉默的大黑狗一样跟在老母亲身边,沉默寡言,不争不抢,对老太太唯命是从,但他也没有怀疑过他任何。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大脑里炸开,胃部翻涌,身上还没痊愈的伤开始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他不得不伸手扶住前方的茶桌才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楼听,你怎么了?是觉得受打击了吗?那看来你对我们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感情的,至少信任也是一种感情。挺好,没遗传到你妈的白眼狼,不枉费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用心良苦。”老太太用一种欣慰的语气说道。

“用心……良苦?”

“当然!你想想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把这个囚笼打造得像个宫殿,让你每天都过得舒舒服服,给你最上等的吃喝,除了自由,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拼尽全力满足你。为了让你能尽快掌握你的能力,我耗费了多少时间和心思!”

楼听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猛地抬头看她,“阿兰她们……”

老太太露出了笑容,再也不是那种慈祥亲切的笑,而是一种恶毒的狡猾与得意。

当时,他们招聘阿兰这些照看者,除了楼听需要照看之外,还有别的目的。

“该训练他控制自己的能力了,我没什么耐心,用快一点的方法吧。”那天,楼老太太对楼峥说。

于是阿兰成为了第一个被选中的人,来自月湾山脉的,身上干干净净的淳朴妇女,这辈子从没有作奸犯科过,一双眼睛很亮,是个好人。

同时,也没什么见识,她不知道返祖家族的危险性。

因为楼听跟她的小儿子年纪差不多,再加上是个好人,阿兰几乎一下子就对楼听产生了同情,发自内心地对他好,从出生起就未曾被人拥抱过的楼听第一次被人爱,也很快与她建立起了感情。

“三个月了,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老太太下达指令。

于是那一天,下班回家的阿兰按照如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给家里拨打了视频电话,可电话接通的瞬间却让她肝胆俱裂。

“阿妈,救命!”视频里,她熟悉的家中,她的老母亲和两个孩子被绑在了椅子上,惊恐地朝她呼救。

绑匪说:“听说你在大城市里打工,钱赚了很多啊,现在打五百万给我,不然你妈和你儿子就要没命了。”

“我、我才打工几个月,哪有这么多钱啊?”

于是阿兰按照绑匪的指示,在网络上借了五百万的高利贷。其实那只是用返祖能力制造出来的假象,阿布和阿勒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阿兰也只当是遇上了骗子,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便什么都没有说。

可报警后,因为是返祖人犯罪,案件移交给了裁决司,当时的裁决司司长是史罡,楼老太太早已经打过招呼,于是这起案件迟迟没有进度,她借的高利贷却每天都在滚雪球一样产生巨额利息,催债的方法五花八门但又足够让她心惊胆战,为了孩子的安危,她不得不考虑还债,可是光是利息都还不起了,到底要怎么还钱?

然后下一步开始了。

“怎么来钱快?赌啊,你知道吗?我这套房子就是

赌来的!我花了五十块钱买的彩票,中了一千万!”热情的邻居给她出主意。

“这怎么行呢?赌博不行的,不行不行。”

“那不然呢?你去卖肾啊?现在什么器官都能克隆啦,卖不上价的。还是你要去偷去抢啊?抢肯定不行的,偷的话可以哦,你不是在返祖家族里上班吗?那么多好东西,你偷摸个古董花瓶什么的出来,搞不好就卖个上千万了。”

“这怎么行?那我不成小偷了吗?不行不行,我干不出这种事。”阿兰立马拒绝。

不能偷不能抢,尝试跟楼家求助的时候被毫不留情的拒绝,裁决司迟迟没有动静,催债者的威胁越来越狠厉,甚至还拍了跟在孩子后面的照片给她,求助无门的绝境中,赌博,成了阿兰唯一的出路。

然而那不过又是一个让她滑向深渊的陷阱,十赌九输,在刻意的操纵下,她成功还了一些债,又很快欠下更多的债,她陷入了死循环中,神经被无情地不断拉扯和控制。

“阿兰,你怎么了?”年幼的楼听又一次问道。这时的阿兰跟几个月前的模样差距很大,她瘦成了一根竹竿。

“我、我没事,是水土不服,来,今天我给你做甜甜的鱼好不好?”阿兰也如之前那样强笑道。这孩子帮不上忙,他比她还要惨,要不是她来了,她甚至怀疑他会被楼家饿死。她的邻居跟她说如果把楼听偷出去卖掉就可以一次性清空所有债务,她立即把她臭骂了一顿,赶了出去,从此不再往来。

在情况没有丝毫好转,还更加糟糕的情况下,没有办法,阿兰哭着开始在楼家盗窃了。

“很好,虽然有些偏差,但是也算按照计划在进行,让她多偷几次,养大她的胃口,再安排人去撞见吧。”监视着阿兰一举一动的老太太说道。

最终事情如同预料的那样,盗窃,被发现,被毫不留情地大声斥责,说她一定会牢底坐穿,她的孩子们这辈子都要为母还债,被人戳脊梁骨,永远抬不起头,这辈子已经看到了头……阿兰头脑一昏,终于杀了人。

这个眼神明亮的妇女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了,她误入了怪物的巢穴,被一步步设计,推下深渊,成为了一个人们唾弃的“在大城市里迷失自己,沉迷赌博,盗窃杀人”的罪犯,最终在楼听的审判天秤中被业火焚烧成灰烬。

至此,目的达成。

楼听在亲眼看着阿兰被自己的能力杀死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了很多天。

“很好,再安排几个给他,相信几次之后,他对自己能力的掌控就能炉火纯青了。”监视着一切的老太太,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最快的成长呢?

——让他感受痛苦。越是刻骨铭心的痛苦,成长得越快。

后面的青萍,李薇薇……每一个都是被这样被一步步推入深渊的,她让楼听跟他们建立羁绊,然后再让楼听的能力杀死她们。

——如果不想再杀死爱自己的人,就拼命地成长起来吧。

成长到能完全自控,这样老太太我接近你的时候,才不会一不小心被你杀死,前功尽弃。

楼听想起他从国际法庭回来的时候,阿勒被众人扯着,挣扎着哭喊着“我阿妈不是那种人”的画面。

这个老东西,怎么能毫无廉耻的说出这种话?

楼听愤怒地抬起手,一秒控制体内的返祖之力,接受审判吧!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体内的返祖之力死了一样毫无动静,楼听甚至突然咽喉一甜,

吐出了一口血, 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抓着桌面的手一滑,桌上还剩部分的玻璃杯被扫落在地,透明的液体在干燥的地面铺开。

是这杯水……

楼老太太优雅地将茶杯搁回桌面,朝楼峥摆了下手示意不喝了。

“楼听,你刚刚竟然想审判我吗?看来你也没比你妈好多少,跟你妈一样,都是仗着自己返祖纯度高就瞧不起人的东西。”她满含愤怒和嫉妒地说,弯下腰,已经生长出老年斑的老手扯住楼听的银发,“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高纯度返祖人,没有这些返祖细胞,你们都是个屁!你以为我这么多年热脸贴冷屁股,毫无尊严地菩萨一样哄着你是为了什么?”

老太太炫耀一样拿出那瓶粉色的液体,“看到了吗?是为了这个!每周从你身上提取的血液里的返祖细胞,耗费了二十年才终于得到的成果!我告诉你,你今晚会死在这里,我将取代你离开华兰,去撒拉弗王国成为女王!什么高纯度返祖人,什么高官总统,届时也不过是我的刀剑,我平起平坐的对象!”

而楼听喝下的毒药是另一项成果,要取代楼听成为独一无二的六翼天使,那就必然要杀了楼听。要杀一个人总是比要救一个人简单,因此这个毒药比进化液更早研究成果,且没有解药,楼听必死无疑。

楼听感到一种从细胞内部传来的疼痛,仿佛可以清晰感受到每一粒返祖细胞都在爆炸,在枯萎,自己正在被杀死。他突然有点想笑,也真的笑了。

“砰!”忽然,研究所外面传来刺耳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踹铁闸门,把楼老太太和楼峥吓了一跳。

楼老太太脸色一变,楼峥立即起身去查看监控。

研究所门外,好几艘幽灵战机降落,荷枪实弹的第九军战士气势汹汹,为首的廖忆安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

“喂,我知道楼听在里面,老太太,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们硬闯了!”廖忆安说着,他身边的弟兄们已经举起了枪,一副下一秒就要把研究所的大门给轰烂的架势。

在湘州的第九处成员慢了一步没能抓到楼听后就立刻上报给了廖忆安,于是廖忆安便带着人亲自来抓楼听了。

哼,袭击镇国杀神,这得是公诉案了,他杀不了楼听,也绝不让楼听好过!

“妈!”楼峥紧张地看向楼老太太,廖忆安那个疯子,是真的会直接把门轰烂的,届时看到眼下的画面,可就麻烦了。

“他怎么还不死?”楼老太太恼怒地看着楼听。

“他没把水都喝下去,毒药不能一击毙命,还得些时间。”

“废物!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老太太尖声骂了一句,高大的楼峥顿时微不可查抖了抖,儿这时候,外面传来枪声,廖忆安居然就这么开始硬闯了!

“可恶!现在要把楼听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你去把廖忆安带进来,他憎恨楼听,比谁都乐意见他死,就当卖他个人情算了。”

原本的计划是弄死楼听后他们就去跟撒拉弗王国来接人的信徒汇合,跟他们去撒拉弗,但是廖忆安这个该死的程咬金出现了,他就是一条嗅到血腥味就绝不会松口的鲨鱼,如果要让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就只能进行谈判了。

楼峥赶紧跑去开门,并且只允许廖忆安进来。

廖忆安挑了挑眉,敏锐的意识到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正在发生,“好啊。你们在外面等我。”

把第九军留在外面,廖忆安大摇大摆跟着楼峥进了研究所。他倒想看看他们想干嘛。

穿过空旷

沉闷的走廊,转过拐角,入目的便是装修得颇有古意,点缀着绿植的茶室,以及茶室内狼狈的半死不活的楼听,以及端坐在椅子上的楼老太太。

这出乎他的意料,廖忆安不由得睁大双眼,“这……”

楼老太太说:“廖科长,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廖忆安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楼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语气悲哀地说:“这个我费尽心思养大的孩子,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大麻烦,他仗着自己的能力和身份,完全不把家族的利益和安危放在眼里,居然连裘法都随心所欲去袭击,甚至下了死手想要杀死他,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作为他的养护者,我必须承担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廖忆安:“哼,你现在才醒悟过来吗?”

“惭愧,但是请原谅作为长者的心。”

“所以他现在是怎么了?”

“他喝下了毒药,不久后就会死了。这是楼家给他判处的死刑。”

“死、刑?”

“廖科长,我知道你恨他,虽然很多人不知道真相,但是我知道,你恨他的原因,是因为当年你儿子,就是被楼听杀死的,你想为他报仇。”

廖忆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手猛地抖了一下。

痛苦的回忆像一枚核弹,袭向他的大脑。

很多人不知道现在年过半百仍然是孤家寡人的廖忆安,曾经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儿子,在女友生下孩子离开后,他一个人将那孩子抚养长大,耗尽了工作时间以外的全部精力与全部的爱,但即便做到了他认知和能力内的极限,他似乎也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父亲。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刻薄?普通人里也有恶魔,返祖人里也有好人,你干嘛这么偏激?楼家那个小朋友不是很惨吗?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你们判了死刑!我妈就是因为你这样才甩了你的吧!不想跟你说话了!”

青春期的时候,他就总喜欢跟他唱反调,父子两人一见面就经常吵架,少年时常摔门而去,让他十分不快。但即便如此,毫无疑问,他爱他的孩子,短暂的不快过去,他的记忆又会被他年幼时充满依赖的纯真笑容填满,想起小朋友第一次在幼儿园做了礼物送他时的感动。

但是有一天,这个少年满脸惊慌无措地找到他,“爸,怎么办,我……我杀人了!”

他杀人了,是误杀,为了和同学一起教训一个诈骗光老人养老金的混账,一群人打架间他抄起地上的棍子砸了那混账一下,却不料上面竟然有一根钉子,一下扎进了诈骗犯的后脑。

但是在那之后,几个年轻人一时犯了浑,觉得不应该为这种垃圾坐牢,居然想到毁尸灭迹,以至于罪加一等。

经过一番挣扎,廖忆安带他去警局自首,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时天上囚笼搭建完毕,楼听要在这一天被接去月湾山脉,而这个消息,恰好因为他挣扎是否要让儿子去坐牢而请假的时间里错过了。

两辆车子在两条街上平行交叉而过,相隔距离小于了五十米,瞬间触发了楼听的审判。

一个父亲亲眼看着孩子在眼前被烧死,对他的哀嚎和求助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措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甚至连一丝骨灰都没留下。

廖忆安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恨意化作利剑刺向了楼听。

楼老太太看着他,她就知道那恨意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廖忆安这么多年一直盯着楼家,抓到机会就找茬就是因为这件事。

“廖

科长,你回去吧,就当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们是不是该进去看看情况了?”

“可是门锁着,我们要开枪吗?”

这时,决心一定要跟母亲问清楚当年产房里的事的楼甯舟,抵达了研究所。

楼甯舟对在这里看到第九军并不是很意外,廖忆安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找茬的机会?她不是廖忆安的下属,不用遵守他的命令,于是自顾自上前按了指纹,打开了研究所大门。

研究所内,老太太听到研究所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霎时顾不上给楼听补刀,也不顾正跟廖忆安殊死搏斗的楼峥,抓着淌血的手腕转身离开了茶室。

研究所内有秘密逃生通道,即便是楼甯舟也不知道在哪,逃生通道的尽头有一艘小飞船,她要搭上这艘飞船去跟撒拉弗的飞船汇合!

此时,撒拉弗的信徒搭乘的军事飞船已经悄悄越过了邻国的领空,朝着月湾山脉这一端的华兰前进,不久后就会抵达约定的坐标,飞船上的每个人都异常振奋,马上,他们国家将迎回六翼天使了!

廖忆安重重撞在了茶桌上,连人带茶桌一起翻倒在地。到底已经是一把年纪的普通人,能在返祖人的手下坚持这么久已经是极限,再也爬不起来了。

楼峥走过来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廖忆安看着不远处的楼听,一边吐血一边心里骂骂咧咧,居然要跟这个可恨的小兔崽子死在一起,太晦气了。不过,这样很快就可以再看到那孩子了吧,也不知道投胎了没有,可能已经有新爸爸了吧,希望不会是像他一样让他讨厌的爸爸……

楼听也看着廖忆安,他浑身都因为剧痛在颤抖,身体几乎完全无法使力,但是在楼峥的刀子要刺入廖忆安的心脏的瞬间,他的指尖还是勉力凝聚起了一点金光。

“叮——”

金光乍现,神圣的审判天秤将楼峥吞入其中。

楼甯舟和第九军的战士赶来,便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瞪大了双眼,看着展现在眼前的审判。

楼甯舟所渴求的真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鲜血淋漓的,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的母亲和她已经被母亲洗脑成人偶的弟弟,是怎么在她生产的那一天策划了一切,用杀人犯欺骗了她,离间了她和亲生孩子的感情,又是怎么残忍地虐/杀了自己深爱的丈夫……

她几乎无法站立,面庞已经湿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激烈的疯狂涌动挣扎着,就要从咽喉里呕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楼甯舟来到楼听身边,近30年的误会与隔阂,却让她不敢触碰他,痛苦得恨不得现在就死去。这么多年,她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老大!”

“快!”

第九军的战士急急忙忙给快断气的廖忆安做紧急治疗,但是却对楼听束手无策,他们已经从楼峥的审判中得知楼听恐怕是没救了,针对他研制了三十年的不存在解毒剂的毒药,更不用说月湾山脉自治区里没有返祖医院,要治疗也得到首都去,等到的时候,楼听早就死掉了。

这时,楼甯舟忽然动了,她想到了什么,咬着牙将楼听抱了起来,快速跑了出去。

楼老太太跟撒拉弗王国的约定也在审判中被他们知道了,可想而知被派来迎接楼听的一定都是一些厉害角色,万一他们中有人能够救楼听呢?去返祖医院来不及了,去约定坐标找撒拉弗那些人更快。

楼甯舟快速抱着楼听上了她的飞船,

飞船很快起飞⒚(笔趣阁#小说)⒚[(.co)(com), 朝着约定坐标飞去。

楼老太太顺利地通过逃生通道坐上了逃生飞船,她驾驶着飞船在夜色中朝着约定坐标快速飞去。

作为逃生飞船,必然是经过了一番昂贵的特殊改造,可以隐形和躲避雷达探测,这是为了不让华兰的空军发现。

她一边驾驶飞船一边观察飞船后方和四周,天空宽广无垠,四周云层轻薄,点点星星在天穹上轻闪,很安静,很安全。

很好,没有人追来。

她脸上露出笑容,双眼野心勃勃,呼吸都不由自主渐渐加重,已经用纱布缠住伤口的手按着口袋里的那瓶进化液。

等到了就跟那些人说楼听已经死了,是裘法把他杀掉的,跟他们一起回撒拉弗,到了撒拉弗再组建新的科研团队继续研究,等药剂稳定了,她就可以喝下去,重获新生了!

她会成为独一无二的六翼天使!拥有更长的寿命,楼听无福消受的亿万信徒的供奉和崇拜,她会享受到!

坐标几乎已经近在眼前,忽然,雷达上显示后方出现了别的飞船。

楼老太太脸色一变,是有人追来了吗?第九军吗?不,雷达识别出了那艘飞船上的返祖家族族徽。

是楼家的飞船……是楼甯舟!!

楼老太太慌了,如果被楼甯舟追上,她告诉撒拉弗的人是她杀了楼听,而她现在又还不是六翼天使,六翼天使的信徒会怎么做?

“我真该在把你生出来的时候就掐死你!”楼老太太咬牙切齿,她曾经对楼甯舟或许多多少少有一点母女亲情,但是这点情感在楼甯舟开始反抗她之后,就已经被她扭曲的人格彻底吞噬殆尽,只剩下了嫉妒和怨恨。

“快!快!”小飞船的速度已经拉到最高,终于抵达了约定坐标,她联络了撒拉弗迎接团的负责人,隐形的军事飞船在空中脱去了隐形膜,露出了威严冷酷的巨大身姿。

信徒们已经亢奋得满脸通红,一个个就像终于要见到梦寐思服多年的梦中情人的忠犬。所以在看到只有老太太出现的时候,一张张脸瞬间垮了下来,并且老太太在声泪俱下地告诉他们楼听被裘法杀死后,一张张已经垮下的脸瞬间笼罩上了仇恨的阴影。

“华兰想隐瞒这件事,为此甚至想杀了我这个知情者,他们追来了,我们赶紧离开吧!”老太太催促道,她心脏砰砰直跳。

“追来了是吗?正好无处宣泄我们的怒火!杀了他们!”为首的人却做出了这样的反应,其他信徒更是怒声支持,船上满是“杀杀杀”的声音,他们船上原本要用来轰炸联合国的tnt炸/弹刚好都还没用。

“不!千万不要冲动,他们决心要隐瞒真相,追击者都是强大的返祖人,所以你们的火力是不可能赢得了的!为了给楼听报仇,我们还是先谋定而后动吧!”老太太连忙说。

老太太说服了他们,为了不被歼灭导致真相没办法向全世界公开,尤其是楼老太太这个重要证人必须得活下来,于是他们逼着自己咽下了这口气。

此时,楼甯舟的飞船还在远处,只能看到一个小点。她来不及了!

远处的楼甯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担心他们被楼老太太骗走,可是她并没有撒拉弗王国相关人员的联络方式,于是她按下了一个按钮。

“咻!”一束烟花从飞船顶部飞出,在夜空中炸开了一扇天使羽翼的形状。

“等等,楼家的族徽?那是楼家的船?”军事飞船上的信徒立即认出了那朵烟花的形状。这是很多返祖家族都会定制的族徽

烟花信号弹。

楼老太太心脏一抖,说:“对,是楼甯舟,她有多忠诚华兰你们有目共睹。”

所有人立即想到了廖忆安和楼听对阵那次,楼甯舟毫不犹豫朝楼听射箭的画面,顿时一张张脸上更加忿忿不平。

“走!”

楼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我赢了!

楼甯舟看到那艘飞船正在渐渐失去身形,明白他们就要离开了,急得满头大汗,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抱起楼听飞速来到飞船出口,身体一跃,夜空中,雪白的翅膀张开,朝着快要消失的军事飞船飞去。

“等等,等等!那是……那是主!!”在军事飞船已经仿佛只剩下一片薄雾,就快被风吹散的瞬间,有拿着望远镜的人尖叫了起来。

“什么?”

信徒们再次呼啦啦冲上甲板,楼老太太脸色大变,身体被撞得左摇右摆。

“真的是主!!快过去接他,他伤得很重!天啊!”他们都看到楼甯舟抱着的楼听了。

“不!他已经死了!那只是一具尸体!”眼见着一切都要功亏一篑,楼老太太近乎崩溃的尖声叫嚷起来,疯狂又哀求地抓住身边每个人的手,“他真的死了,已经死了!”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就算那是楼听的尸体,既然已经看到了,他们就要将他带回撒拉弗,而不是转身离开。

眼见着楼甯舟越来越近,楼老太太彻底崩溃了,她把口袋里的进化液拿出来灌进口中,马上感受到身体在发热,后背痒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从背里冲出来,她狂喜地喊:“快看!你们看啊,我才是六翼天使!楼听已经死了,我才是你们要的六翼天使!”

六扇翅膀从老太太背后窜出,所有人都惊呆了,飞速后退,让出了一个空圈。

楼老太太被沉重的翅膀拖拽到地上,她脸上是扭曲癫狂的喜色,沉浸在自己成为了六翼天使的美梦中,“快带我回去,我要当撒拉弗的女王,我才是你们的主!”

周围一阵寂静,老太太察觉到不对,抬眼看过去,看到周围人的眼神,那充满厌恶的仿佛在看怪物的眼神。

“她在说什么?”

“所以她打的是这种主意是吗?”

“撒拉弗才不会要你!我们只要楼听!”

“她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她一直想取代楼听吗?”

能来接人的大部分都不是傻子,一下子就从老太太的话中发现了端倪,信徒们勃然大怒,“难怪我主从来不给我们回应,是你在从中作梗吧!”

“以为长出来六扇翅膀就是六翼天使了吗?”

愤怒的信徒扯起她的翅膀,想要将它们从她背上扯掉,又打又踹,老太太狼狈不堪,恐惧不已,“不要啊!不要!救命啊……”

直到飞船快跟楼甯舟汇合,他们才停下愤怒的拳脚。

老太太已经头发凌乱,鼻青脸肿,抱着宝贝的羽翼缩成一团,然而六扇羽翼越来越沉重,它吸收着她所剩不多的返祖之力飞速生长着,却很快无法从她老迈的身体吸收到更多的养分,羽毛从洁白变得黯淡,甚至开始融化一般,很快就像是从淤泥里拖出来的,破破烂烂,脏兮兮,臭烘烘地盖在老太太的身上。

楼老太太也变得瘦骨嶙峋,满脸皱纹,白发变得干枯,她听着周围的声音,看着自己的宝贝翅膀,目眦欲裂,“不……不!不……”

完了,什么都完了,成为独一无二的强者,被无数人追捧的美梦彻底破碎了,她成了一团人人避之不及厌憎不已的烂

泥!不, 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在楼甯舟带着楼听上船后,她爬向楼甯舟,抓住她的裤腿,哀求道:“救……救我,救我……女儿……救我……我错了,我错了……”

楼甯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用力将裤腿从她手上扯开,越过了她。而她很快就被人拖走,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推放处。

没有人理会楼老太太,他们将楼听和楼甯舟团团围住,飞船上有治愈系返祖人,立即过来为楼听治疗。

返祖之力毫不吝啬的大量灌注进他的身体里,却在短暂地跟楼听体内的毒纠缠了一会儿便落败了。

飞船上所有的解毒剂都死马当活马医地给楼听注射进去,却都毫无效果。

楼听还保留着些许意识,看着他们不停的折腾,耳边都是焦急的哭声,仿佛一只只蜻蜓,在他的心湖中荡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他们哭得可真伤心,连他那个母亲也在哭,曾经好像全世界都恨不得他死掉,现在却又好像全世界都在挽留他。他的主……在听到他死亡的消息的时候,也会难过吗?她会不会后悔说的那些话,后悔选择了裘法,赶走了他?

想到这个,他又在悲伤中孩子气的产生了一种快意,想象着景姵听闻他死讯时后悔的样子。

此时,军事飞船下方,月湾山脉连绵的山峰之中,有人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他穿着燕尾服,戴着黑色礼帽,留着八字小胡子,手上拎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箱子,宛如一个魔术师。他看了看怀表,“看来,该我出场了。”

他的双腿就像火箭一样冒出火光,让他整个人一下蹿上了天空,落在了那艘军事飞船上。

“别紧张,我是奉命来给楼听送救命药的。”在把所有人吓得举起枪的时候,那人摘下头顶的帽子,彬彬有礼地说道。

楼甯舟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人影,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猜测,于是拦下了过度紧张的信徒们。

那人在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下,拎着那个箱子走到了楼听面前,蹲下身,打开了密码锁,说:“楼听,这是我主命我送来的。”

楼听心中产生了一个预感,当他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箱子里,躺着一根沾着血的龙角。

传说中真龙之角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解百毒,治百病。

“她让我再向你传达一遍,她说:楼听,去看看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楼家这个坑埋的,要填比我预料中的费劲……不过总算结束了,可以进入大结局部分了,感觉也很费劲,看来得缘更到最后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