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4 章 没有眼睛34

一个没有爱好,没有执念,没有喜乐的人。

并不是不会爱,不想要,也并不是没有喜乐。

他们只是,没找到自己的喜好,就算是有,也没人在意罢了。

gtse研究所那么大,博士,博士后,副教授,教授……

做时空研究的,做生物研究的,做材料,做基因,做化学的……

偌大的世界,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无论是乐博杰,还是夏向谈,都只是人类社会当中担任了某种社会分工的普通人罢了。

他们不像很多历史名人,会把自己的名字写进历史里,努把力,也最多只能把自己的名字写进期刊里。

博士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厉害,但就和母虫说的一样。

这个世界能被称为博士的人太多了。

他留下来关闭研究所的原因,是因为他是这个大概永不可能启用的封闭计划的操作人员,他懂如何操作。

数百个研究员里,每个大类只有一个研究员接受过这样的培训。

但夏向谈早就死了,没人知道为什么会选中他来接受这样的培训,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最紧急的一刻,四个受过培训的人员里,是他接到了前去关闭研究所的任务。

好在,现在夏向谈还没死。

不仅没死,世界也没有被毁灭,大街上游荡着的,也不是那些被感染的尸体。

虽然他没死,但江陵和竹叶金的任务并不是访问他,了解他,毕竟他是被选择的人,而不是做选择的人,这个问题,或许他自己也给不出答案。

也许,从一开始被选中,就没有什么理由。

就像是领导安排了一项任务,总要有人去做,而你们部门,正好落在你身上了。

不是因为你足够优秀,也不是因为你得罪了人,而是因为这个事情,必须有一个人去做,你恰好被选中了。

正如夏向谈的基因,恰好就成了这个世界上,潜在危险性最高的基因。

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没有决定性的原因,而是多因一果。

资料显示,他的父母从小就离异,夏向谈在寄宿制学校长大,成绩不是最拔尖的,但在中上层,也算不错。

给了他这套危险基因的父母不在A市,空间打击的时候,他们便与这个危险的空间隔离开了,夏向谈也没有兄弟姐妹,后代子女。

把他送离A市?

他们只有五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

夏向谈的工作,住址全在A市,单凭这样理由是不可能让他相信的——“我们来自未来,你的基因在未来会导致最恐怖的变异寄生虫诞生,所以请你未来一年内都不要靠近A市”。

谁会相信?

五天之后,他们就会离开这个时候,而夏博士一旦重新回到A市,或者他没有回到A市,但却在其他地方感染了寄生虫,那将会发生更恐怖的灾难,在这儿至少还有研究所的坚固地下设施可以关住母虫,在外面就未必了。

母虫说不定能毁灭整个世界。

只要他活着,母虫就有几率出现。

只有他死亡,身体烧成灰烬,不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的基因,才能彻底阻止未来的感染大爆发,给人类争取到足够多的生存空间。

夏向谈的死亡不会阻止寄生虫出现,但是可以阻止母虫出现,没有了母虫,哪怕是A市被空间打击了,被困在这片空间里的人也可以等数年后寄生虫死去,等漫长的冬天过去,重新建造家园,在这

个世界活下去。

而带着他们来到过去的这套设备因为霾石能量的不完全兼容性[(.co)(com), 这次使用之后就会报废。

所以,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竹叶金对着手环道,“他迟早要死的,我们救不了他一个人,但是可以救其他无数个人,你如果下不去手,我就想办法先逃出来,但是我们动作要快,否则我担心这个世界的警备力量,很快就会找到我。”

江陵并没有阻止她强行离开的想法:“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不过,你说的对,虽然现在从警局离开一样会被搜捕,但也比你之后被发现是偷渡,然后关到监控更严密的地方,或者被遣返要好一些,只不过这样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

城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蒙住脸也没有用,天眼从监控里人的身形和动作特点就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更何况竹叶金这模样,还穿着灰色部队的战斗服,太显眼了。

如果不是他之前用了幻符变了身上的衣服,让他们看见的变成了一件常服,恐怕也会被看做是和她一伙的。

刚才去了趟厕所,他已经换了常服,不需要幻符维持表面的假象。

竹叶金:“我明白了,你吃完没有,吃完去后门等我。”

江陵:“先等等。”

竹叶金:“什么?”

江陵:“你等我走远了在越狱,免得我一起被抓了。”

竹叶金:“?”

江陵:“开玩笑的,我看见一个老熟人,或许可以利用他帮我们联系上夏博士,你先别轻举妄动,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的信号。”

两人身上既没有手机,也没有钱,竹叶金更是连警察局的大门都走不出去,怎么能找到夏博士?

竹叶金虽然不明白,但和C小队一起行动以来,江陵都表现的颇为靠谱,虽然战斗的时候不是冲在最前面,平时话也少,但沉着冷静,总是默默甩出各种符,打的一手好辅助。

他或许真的有办法。

**

从食堂门口路过的人虽然一闪而过,但江陵还是认出来了——

谭青。

之前就提到过谭青的职业,因此在这儿碰到谭青,江陵一点都不意外。

但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来看,现在的谭青还不认识他。

熟人好办事,虽然谭青不认识他,但他了解谭青的性格,江陵追了出去,在半路拦住了谭青:“警察叔叔,你好,我叫江陵。”

年轻了一岁的谭青停下来,疑惑的看向他:“有事?”

“是这样的,”

江陵面色正常的解释道,“我父母都在国外,把我拜托给一个叔叔照顾,可是那个叔叔很多天都联系不上,我身上没有钱,手机也丢了,不知道您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联系上我叔叔,我担心他可能出事了,或者把我忘了。”

这听起来挺合理的,但是合理中有透着一点说不出的离谱。

谭青只好换个问题思考:“你怎么从我们的食堂出来?”

江陵回答道:“我饿晕在马路上,是一个叫做于晨的叔叔把我带回来的,还让我在这儿吃饭。”

圆上了。

谭青明白了:“于晨带回来的?”

江陵:“叔叔,请你帮帮我吧。”

没有一个人民警察会拒绝一个合法居民,一个孩子,一个孤立无助的未成年的求助。

谭青:“行吧,你跟我进来。”

他往回走,边走边道:“你那个叔叔叫什么名字

,手机号码是多少?”

江陵:“他叫夏向谈,手机号存在我的手机里,但是我的手机路上丢了。”

谭青领着他进了大厅,“那还有别的信息可以找到他吗?”

江陵:“我知道他在gtse研究所工作,平时会在人才大学上课,家庭住址是……”

之前竹叶金和他说过夏博士的住址,他记得很清楚。

谭青:“你知道住址,怎么不过去自己找他。”

江陵:“太远了,而且这么晚了,我徒步走过去,路上也很危险。”

谭青掏出钱包,“我给你点钱,你打车去看看就行了。”

江陵却不要他的钱:“万一叔叔不在家里呢,我打车过去也进不了家门,叔叔你们应该有他的手机号码吧,只要帮我联系上他,问问他在哪,还记不记得我就行。”

谭青没有丝毫怀疑,“你说的也对,天的确很晚了,这样吧,你在这儿坐着等一下,我帮你查查。”

他快步走到办事处,和电脑前的警员说了几句,很快调出了夏向谈的手机号,但谭青拨号过去,却没人接听。

“可以打研究所的电话问问。”

江陵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在旁边提议道。

研究所的电话网上就查得到,很快谭青就拨通了研究所的电话,“你好,这里是A市公安局,我是警察……”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谭青开门见山:“请问夏向谈是在你们所里工作吗?”

“啊,您稍等一下。”

那边的接线员查了一下系统:“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谭青:“我想确定一下,他人现在是不是在研究所,我们有一个他的朋友的孩子在这儿,需要联系他。”

接线员也是愣了,“啊?”

谭青:“你们能联系上他吗,打他的手机无人接听。”

对面回答:“这个……您等一下,我打一下内部电话确定一下再给您回电。”

等了十分钟,那边的电话打了回来。

“您好,夏博士现在就在所里,不过他正在用餐,我现在接通食堂的电话,您可以直接和他对话。”

谭青:“谢谢。”

过了半分钟,那边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喂?”

谭青:“你是夏向谈?”

“是的,你是……?”

“我是市公安局的警察,我叫谭青,是这样的,有个男孩,说是你朋友的孩子,联系不上你,我们打电话来问问情况,你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听。”

“手机……哦!”

那边的男人摸索着什么,“我关静音,没看见,不好意思,不过,你说朋友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谭青十分无语:“合着您是完全忘了吧,现在孩子没钱吃饭,也找不到你,饿晕在路上,还好碰到我的同事才把人带回来,你说说,要是他晚上在外面碰到坏人怎么办?你既然答应了别人的父母,就不该如此儿戏吧?”

人是能联系上的,还在研究所里吃饭,但听这回复,是完全把孩子忘了。

夏向谈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懵了,“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什么孩子,什么父母?”

江陵打断道:“警察叔叔,夏叔叔是做科学研究的,很厉害,但是也经常昼夜颠倒,我想他应该很累,所以才会忘了,要不然这样,您带我所里见他,说不定见到我,他就清醒了。”

谭青电话里也和夏向谈说不清楚,“行

吧,(笔趣阁小%说)_[(.co)(com)”

他对着电话道:“这样,大概半个小时,我到你们所门口,你出来一下,我们把事情处理了。”

夏向谈:“……什么事情?我,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啊。”

谭青:“是你朋友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保持自己手机号码畅通好吧,我们一会就到。”

等谭青带着江陵离开警局,坐上车之前,江陵在汽车后座道:“搞定了,谭青带我去找夏向谈,研究所有一个正门和两个侧门,你跟过来,到时候我见到人,我们侧门见。”

竹叶金:“什么?谭青,他怎么来了?”

江陵:“是这个时间点的谭青。”

他结束了通讯,坐到汽车后座上。

热心警察谭青,载着他开往研究所。

他自己是进不去研究所的,但是有谭青和他的身份,就可以。

江陵大概知道为什么来的是他不是九点四十五分了,他了解A市,如果是九点过来,和竹叶金一样,就是两个黑户,做什么都不方便。

夜深了,路上的车依然数量不少,半个小时后,警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谭青带着江陵走入研究所。

研究所的大厅灯光明亮,地面干净整洁,光可鉴人,有人在操作台上看着地图,还有人来来去去,并未有人多在意他们,谭青在柜台旁边给夏向谈打了个电话。

谭青:“他一会就来。”

江陵点头:“谢谢叔叔。”

谭青摇摇头,“就算是在研究所工作,也不能不管人吧,你放心,等他上来,我一定得批评教育一下他。”

江陵:(点头)(乖巧).jpg

过了一会,从另一侧的门内进入大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白色实验大褂,带着眼镜,胡子没清理太干净,还有浓重的眼袋和黑眼圈,一看作息就不怎么规律。

江陵的手环里有夏向谈的资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在谭青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江陵伸手拍了一张符咒在谭青后背,随后,谭青眼前意识模糊,骤然昏倒在地。

这昏迷符只是个小玩意儿,对付普通人还行,不过一个小时后也会醒来。

江陵伸手,顺走了谭青的钱包,然后喊道:“不好了,有人晕倒了,快来人!”

很快就有人冲了过来,夏向谈也闻声朝着这边走来,但下一刻,江陵冲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往旁边走,“夏博士,你和我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夏向谈本想拒绝,可这孩子一碰到自己,自己身体就僵硬不能说话,而且他的力气大的可怕,自己一个成年人,竟然被拖到了侧门。

从侧门的安全出口出来,一把枪骤然抵在夏向谈额头上,紧跟着是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马尾的女人出现在枪后面:“确定了吗,他就是夏向谈?”

江陵:“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夏向谈。”

夏向谈看着两人。

两人也看着他。

他看起来太普通了,一个普通人,不是话痨,也不善言辞,连帮自己求饶都不会。

竹叶金叹了口气,也不想他不明不白就死了:“夏向谈,夏博士,对吧?”

夏向谈点点头:“……”

竹叶金:“我们是来杀你的,不是劫财,也不是别的什么目的,但我不是杀人狂,不是报复社会,杀你是有理由打的,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这就是事实——你所在的世界未来一年后就会爆发严重的寄生虫感

染危机(笔♂趣阁小说)_[(.co)(com), A市会迎来末日,你将死在这场感染中……”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而且你的基因会帮助那些虫子变异,进化出更强大,更可怕的个体,总而言之——”

“你一年后就会死,但你死在现在,会救下很多人,也会救下这个世界。”

竹叶金到底还是解释了。

夏向谈没有说话,反而陷入沉思。

江陵:“他不会真的相信我们说的吧。”

竹叶金:“……你把他身上那个符咒撕下来再说。”

江陵伸手接触僵硬符:“差点忘了这个。”

符咒刚刚揭开,夏向谈就跌坐在地上,但竹叶金的枪口还是对准了他。

半晌,夏向谈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一定要杀掉我?为什么?我对你们而言什么都不是……我手上也没有什么机……”

竹叶金:“理由,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对这个世界的威胁,比你想象的要大。”

江陵拿出夏向谈的手机,在网上搜索“A市车祸”的关键词,然后找了一个视频,“看,这是竹叶金一拳打飞小轿车的视频。”

竹叶金:“……这事能不能过去了?”

江陵:“没法过去,你一会还会因为这件事被搜捕。”

竹叶金:“你到底和谁是一边的,是你就不怕他大声喊叫,把人引来?”

江陵:“怕,但是我想他不会这么做,”

他也拿出自己的能量枪,对着旁边的垃圾桶射了一枪,能量光线瞬间击穿垃圾桶,“你看,我们来自未来,有着超前的武器和科技,如果你现在大声呼喊,那么就会瞬间被我们击杀。”

所有的这一切,证明他们不是疯子,也不是编的瞎话。

夏向谈说话的速度不快,看着就像是一个反应不快的人:“……你们不就是来杀我的吗,那我叫不叫人……也没区别了吧……?”

江陵:“有区别。”

他收起能量枪,“我愿意赌一把,用未来几百,几千,几万人的命赌一把。”

夏向谈不太理解:“……赌?”

江陵:“赌你不会骗我们。”

夏向谈看了一眼远处受伤的垃圾桶:“我的命都在你们手里了,我……怎么骗得到你们?”

江陵:“我们还会在这儿停留三天,三天之后就会返回未来,我会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写一份遗愿清单,这三天里,你可以停下手上的工作,去做你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情。”

竹叶金越听越不对劲:“等会,三天后我都在牢里了吧??”

江陵:“躲避摄像头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江陵看了一眼夏向谈:“即便是他藏在研究所里,我们也能找到他,毕竟研究所内部,我们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他虚张声势完,又继续道:“gtse研究所t项目,研究时间穿梭的技术已经初见成效,我们就是使用该设备才得以回到现在,来阻止未来灾难中最大的威胁出现,虽然你去问关于t项目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告诉你,但这足以让你相信我们,我们来自未来,我们比任何人都熟悉你。”

夏向谈:“我……”

两人等着他说出后半句。

最终,夏向谈没有说出后半句。

竹叶金摇头:“江陵,你真是……”

江陵:“走吧。”

竹叶金:“就这么走了?”

她盯着墙边的男人,“现在开

一枪,任务结束,我们回去,一切就都解决了,这是任务的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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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只是说:“走吧。”

竹叶金盯着江陵的眼睛,但却扣动了对准夏向谈的能量枪扳机。

一道光亮在夏向谈身上——能量光束打在了防御层上。

竹叶金眯了眯眼:“你在同情他。”

江陵:“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那是江陵的防御符,竹叶金见他给他自己和苏摇铭用过。

肯定是刚才摸人手机的时候贴的。

江陵又说了一遍:“走吧。”

竹叶金收起枪,“三天后,我们再来找你。”

她强调了一遍,“夏向谈,你的命,我们是一定会拿走的,无论你愿不愿意。”

说完这句话,竹叶金便放弃了击杀计划,和江陵从另一侧的街道快速离开。

一直到三分钟后,坐在地上的夏向谈才终于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努力消化刚才听到的一切,最后才说出口,“我……一年后就会死?”

这是他刚才就想说的话。

但两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了。

**

深夜的街道旁,一男一女两个人走在人行道上。

救护车拉着尖锐的笛声呼啸而过,朝着研究所的方向奔去。

江陵:“珍惜吧,这是最后重游A市的机会了。”

这里的人们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到了晚上,会和亲朋好友一起出来吃顿饭,和家人一起逛街,有的人还在工作,有的人还在路上。

有的人刚刚上班,有的人刚下班。

他们都过的安全,幸福,没有突然出现的怪物,没有恐怖的感染病。

这是普通的一个夜晚。

也没人知道未来,会有多么恐怖的灾难降临这个世界。

竹叶金边走边道:“你也没有完全相信他,我们可以呆五天,但你却告诉他,只有三天时间,可是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知道有人要杀他之后,都会报警,而且,他们发现我逃出去之后,肯定会立刻想办法抓到我,而且,你说什么就算他躲起来,我们也能杀掉他,完全就是在吓唬他,如果他躲在研究所内部不出来,我们难道还要杀进去吗?你的符能放倒多少人?”

她回头看了一眼双手插兜,走在身后的男生,“因为你的一点同情心,我们可能任务失败。”

江陵淡淡道:“你说的对,他早晚会死,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们能做的都有限,但我还是想这么做,因为我想赌一把。”

竹叶金:“赌他会在三天后听话出来,然后被我们杀掉?你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人心。”

江陵:“你我都不了解人心,我们知道的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罢了,母虫以为很了解我们,我们也以为很了解自己,其实没有谁能说的那么绝对。”

夜风很凉爽,前面不远处的街边,有一个男人低头正在发愁,地上是摔烂的蛋糕。

他临时加班,现在蛋糕店已经关门了,没有蛋糕,就不能及时在今天结束之前,给孩子送上一份礼物。

江陵站定,看着远处的男人,竹叶金也停下来,等着他。

江陵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说,“我们不了解人心,也不了解真正的夏向谈,但我知道,没有人愿意被牺牲,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活下去才在这个死亡游戏里挣扎努力,就算是偶尔要去拯救世界,也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在被成功拯救的

更好的世界里活下去。否则自己没了, 世界被拯救也毫无意义。”

所以汤姆和杰瑞跑路了。

如果让军事爱好者选择,是出去牺牲自己,让队友活下去,还是拉着所有人一起死,他会选择后者。

所以高尔礼和野向八劫放弃了任务四,对他们而言,如果自己死了,那任务也好,拯救世界也好,都没有意义了。

那夏向谈呢?

很可惜,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选择的资格。

他不是去拯救世界的人,也没有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的机会。

江陵:“我猜测过很多原因,为什么夏向谈是那个会被选中的人,为什么手动关闭研究所的计划有四个受训人员,却只给他一个人分配了任务,万一他完不成任务怎么办,万一他放弃任务怎么办?或许,其实四个人都收到了任务,只不过,只有他去了。”

竹叶金:“你有答案了?”

江陵:“之前没有,但刚才见到他的时候,我大概猜到了。”

竹叶金:“所以呢,你觉得,他被选择的理由是什么?”

江陵:“这个世界上最难做到的事情之一,不是接受群体牺牲,而是接受自己的个体牺牲,夏向谈,就是一个不会拒绝的人。”

研究工作之余,需要一个人去参加一个永远不太可能用的到的技术培训,还要考核,谁去?

不会拒绝的人去。

危机时刻,所有人都在逃命,都在离开研究所,谁会愿意返回研究所内部,启动程序,将自己困在研究所内部,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救援

不会拒绝让他返回任务的人。

江陵:“我想,他也不想接受自己的个体牺牲,但他不会拒绝这样的牺牲,我愿意给他三天时间,不是因为不相信他,而是我想相信他。”

“当有人要求他留下时,他留下了。”

“当有人要求他牺牲时,他也不会拒绝。”

母虫有一点说的对。

夏向谈,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他不是光芒万丈的博士,不是所有人崇拜目光的中心,他只是研究所数百个研究员里普通的一个,他甚至不是g项目的主导人,只是g项目下面一个小研究分类里的,核心人员之一。

但母虫也有很多说的不对。

他是一个不会拒绝的人,却不是一个没有思想的人。

他努力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完成自己的职责和任务,被感染后第一时间毁掉了自己的指纹,将自己关入第二道门后。

他未必是想关住母虫,或许只是不想自己伤到外面的人。

江陵走向前面那个垂头丧气,丢了蛋糕的男人:“你说,他这样的人,最后三天想做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竹叶金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江陵走到了男人面前,拿出一张纸,“叔叔,这个时间点,蛋糕没了,附近商店也关门了,就算是你去其他店里,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要不然,我这里有一个礼物售卖,只要一块钱,怎么样?”

男人抬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一块钱?”

江陵掏出一张纸。

竹叶金看出来了。

那张纸她也有,每个完成了普通任务的人都会收到的奖励。

江陵:“这个礼物,叫做希望。”

他介绍道:“这是一张求救纸,遇到任务危险,不要放弃,也不要绝望,只要在纸上写下求救信息,然后烧掉,纸上的人就会来救援,如果送礼的对象是个孩子,我想,这样的礼物,会比一个坏掉的蛋糕,更特别吧?”

男人拿着纸哭笑不得:“行吧,一块钱,给你了,算是买你这个想法,快回家吧,这么晚了。”

江陵点点头,看向远处的竹叶金:“走吧。”

竹叶金和男人错身而过,她回头看那个男人的背影,“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随手送给别人了,万一他扔了怎么办?”

江陵:“他不会扔。”

竹叶金:“为什么?”

江陵:“因为我们来自未来。”

竹叶金在回头看,男人已经走过拐角的街道,看不见背影了。

但她想起来,这个男人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她没见过这个男人。

但是见到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救护车上醒来的谭青:有没有人替我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