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九殿 作品
第99章 番外五
总觉得不太放心……
想了想, 仇薄灯掀开被窝,在毡毯正中画了条河界线,指指靠外边一半, 又指指他:“你睡这边。”
指指里头一半,又指指自己:“我睡这边。”
“明白了吗?”
图勒巫师看了仇薄灯一会儿, 才在月光里坐起。他脱了氆氇黑袍, 只穿件羊『毛』衬衣,宽肩窄腰, 领口袖口,『露』出精悍肌肉, 线条流畅、饱满,极具野『性』。时, 仇薄灯整个人被他气息笼罩住。
仇薄灯掀开雪狐裘毯,自己往里头缩了缩。
虚张声势:“不、不准过线。”
其实真要过线,手腕细瘦得一拧断小少爷也拿他没办法。不过年轻猎人很听话,只老老实实在分界线一边躺下。只是, 他生得过于高大, 对仇薄灯说宽敞位置, 对他说格外窄小。
为了不碰到正中线, 只能收紧手臂,贴在侧。
瞧着比睡地更不好受。
像老虎或豹子,被迫塞进一个小好几号窝,不得不紧紧收着爪子和尾巴。
“算了……”仇薄灯不好意思, 伸手拉了拉他,“你睡过吧。”
图勒巫师不说话,不动,只看着他。
仇薄灯被他看得浑不自在,凶道:“看我干嘛!”
图勒巫师收回视线,抿了抿唇,片刻,往里头移了移。
被窝本是又小又封闭空,一张雪狐裘毯扯开两人盖,年轻强健猎人一往里,热量格外鲜明。仇薄灯隔着衬衣,觉得跟他挨着半边子,像是靠了个暖炉,不由得想要侧往里躲。
刚一动,手腕被图勒巫师扣住,按在毡毯里。
这雪屋床,本质是堆在雪屋深处一个雪台子,最里边是冰砖和雪块砌起墙。尽管猎人已经往那边堆了些兽皮,但要是靠过去,墙侧不像床面,有羽绒和木板充当隔冷垫,未免要着凉。
……行吧。
仇薄灯老实下,平躺着,打算睡觉,然后发现一件事……
“喂!”仇薄灯拿手肘捅旁边人,他不往里头睡了,你倒是把手松开啊!
图勒巫师纹丝不动。
一副睡着了样子。
仇薄灯:“……”
刚还能抓他手腕,转立刻睡着,当他傻子吗?!
仇薄灯试着把手抽回,男人手指像铁悍一样,又硬又牢。挣了几次,仇薄灯气得直接反手挠他,年轻猎人阖不动,只在毯子里,势一张手,将自己手指挤进仇薄灯手指隙。
跟他十指相扣。
掌心贴着掌心,对方虎口、指腹刀茧,粗糙清晰。
仇薄灯转头瞪人。
图勒巫师笔直规矩地平躺着,侧脸在清蒙月光中,清俊冷淡,睫『毛』垂合。
“……”仇薄灯磨牙,羞恼地探手去推他,“你给我松开——”
听他好像真恼起,图勒巫师不情不愿松开手,睁开,薄唇微抿,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个鬼啊!
仇薄灯干脆在被窝里踢了他一脚。
图勒巫师更不高兴了,银灰眸紧紧盯着他。闷不出声。
“看什么看?”仇薄灯重重哼了一声,“你活该!”
说着,背过去,不理睬这伙。
其实打被从兽皮堆里抱起后,仇薄灯醒了,只是当时在年轻猎人怀里,脸颊贴着对方前胸,对方沉稳有力心跳烙烫耳朵,莫名窘迫。
只好继续装睡。
直到听见对方躺下后,才纠结地睁。
雪屋里只有一张雪床,给他后,这几天,年轻猎人一直在地面铺张兽皮睡。今天回时,明显要比平时晚一些,往常太阳还挂在山头回了。今儿,一直到西沉西山才回,袖子还带了血。
仇薄灯偷偷观察,确认他没受伤,方松口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也不知道里什么时候找过,不能让他一直打地铺吧?他要出去打猎,万一没休息好,受伤了怎么办?
可今天晚这人举动,让仇薄灯哪哪觉得别扭。
纠结半天,仇薄灯硬着头皮,让人一起睡。
结果一,又奇奇怪怪,不是活该挨揍是什么!
被凶了一顿图勒巫师安分许多,没再做奇怪事,仇薄灯背对着他,偷偷在被窝里『揉』了『揉』手心……不知道是不是他常年打猎原因,手刀茧好厚,被握过后掌心、手背,残留了些许异样。
刺刺痒痒。
雪屋静下,只剩下尽在咫尺沉稳呼吸。
仇薄灯没跟人一起睡过,他洁癖有点重,再加少爷脾气,小『毛』病一大堆,在流落雪原前从不知“艰难节俭”为何物。
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但年轻猎人在狩猎外,似乎还经常跟草『药』打交道,天长地久,沾染了淡淡草『药』味。不是『药』铺医馆『药』味,更接近草木本,自苦寒冻土中长起草『药』,带着雪原特有风雪气息。
清凌凌。
仇薄灯紧绷神经,在草木清香里放松下,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呼呼北风打雪原顶刮过,肃杀冰寒。
雪原太冷了,醒时恨不得离图勒巫师十万八千里小少爷,一睡着,下意识往热源传地方靠过去。
柔软温热躯贴过,图勒巫师无声无息睁开。
银灰眸在昏暗中,现出冷金属质感。他转头,视线落到窝到自己边,整个儿紧紧挨着他少年。他是一只伪装成温顺宠野生大猫,在夜幕降临后,悄无声息地『露』出捕猎本『性』。
审视叼回窝少年,思考什么时候才能下口。
微冷指尖按到少年嫣红莹润唇,一会儿压压唇角,一会儿碾碾唇瓣,一会儿拨开唇,轻触洁白……本质是只屯粮豹子『露』出爪尖,勾住压在底下猎物,这边碰碰,那边『舔』『舔』,
仇薄灯梦中被弄得有点烦,咕哝一声,皱起眉。
指尖顿了顿,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见仇薄灯没醒,又小心翼翼探出,不过这次比先前收敛多了,只谨慎地落在唇角。
只要仇薄灯有抵触表现,立刻会收回去。
然而外边风声太大,凄厉尖锐,听得人骨头发寒,熟睡仇薄灯本能地往边暖乎乎一大个热源贴去。
少年脸颊贴在他肩头,呼出热气落到他颈窝。
……又这样。
先自己亲近他,却不让他亲近。拒绝他,又邀请他。
图勒巫师有点不高兴。
他一伸手,轻而易举地将仇薄灯抱起,放到,抱进怀里,严丝合缝贴在一起。仇薄灯在梦中被挪了个窝,也有点不高兴,下意识挣了挣,然后被更不高兴图勒巫师制住——明明动让他共睡一张毯子了,却连手不给牵。
不给牵也算了,睡着后又要动靠过。
动靠过后,又不给他碰。
图勒巫师薄唇抿得紧紧,想,他要是再耍自己,把人直接吃了。
完完全全不知道图勒巫师在委屈什么仇薄灯挣了两下,没挣动。感觉他暖烘烘,比手炉还热乎,清凌凌草木气息这几日十分熟悉,自带安神效果,老老实实趴在他怀里,又睡沉了。
图勒巫师稍微松了点力道。
一声不吭,盯着仇薄灯看了老半天后,图勒巫师拉过他手,放到自己腰,让他抱住自己。这才将下颌搭在仇薄灯发顶,以一个将人完全圈在怀里姿势,心满意足地阖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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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一缕阳光透过雪顶,照进屋中。仇薄灯被轻轻碰了碰脸颊,不耐烦地别过头,于是另一边脸颊也被碰了碰……谁啊,大清早,吵什么吵,拖出去斩了!仇薄灯『迷』糊糊地想,不愿意睁,干脆把脸直接埋进热乎乎被窝。
恼人,不懂规矩伙终于消停了点。
过了大半天,肩膀又被推了推。
“……”
一而再再而,哪个小厮这么不要命!
仇薄灯费力睁开,怒气冲冲:“人,拖出——”
图勒巫师安静地他对视。
“……去。”仇薄灯懵懵地。
哦,是哦,他现在不在里,他在雪原着,所以不是不懂规矩小厮,是屋准备出门……,不对,年轻猎人冷淡俊秀脸近在咫尺,『迷』蒙睡意彻底散去,仇薄灯一下子清醒过。
他惊得声调陡然拔高:“你——”
在少年发火前,图勒巫师指节轻抵他下颌,让他侧首。
仇薄灯这才发现,年轻猎人手臂,放在侧,规规矩矩,反倒自己双臂环在对方精瘦腰。
好像,好像是他自己抱?
昨天晚,似乎是有热乎乎炉子在边,比往日更暖和,他还以为是哪个婢女贴心,给添了暖炉着……所以,是他先做了奇奇怪怪事吗?
图勒巫师见他愣愣,再次轻轻碰了碰仇薄灯肩膀。
意思是时不早,他该去煮早粥了。
呆呆地抬,重新对图勒巫师清冷俊秀脸,对方睫『毛』在晨光里,落着沉静浅辉。一只被冤枉也不会生气,记挂着人没吃早饭,想要去叼碗篮温顺大猫。
仇薄灯:!!!
这会子,他假装自己还没醒,重新躺回原位置还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