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侯 作品
第9章:人心
传言中,由三百年前玄门正道之首剑隐门覆灭,而引发出正邪两道持续六十余年的甲子之战中,突传骤出的一部邪作恶典。
据说此经乃当时的寒门门主狱中人座下,其三绝之首的道君神木所著,内里森罗万象囊括百家,可谓集天下玄门之大成,若平心而论,此经倒也不失为一部旷世之作。
可它之所以被称邪作,除了因著此经时,寒门大肆抢夺、偷盗玄门各派的经要典籍,更多的还是因为其中记载了不少阴邪之法。
这其中就包括一道有可能造就先天之灵的养胎之法,九子灌嫡术!!
此术乃紫玄经中最为人所不耻,也最让人心贪妄欲的阴邪之法。
若以此灌养胎儿,需找齐八十一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童花少女,再将这些少女授以玄门修行,使之体魄姜赢。
等其尽过凤初,另择八十一位阳时所生的童男之修与之婚配,待孕有腹胎,便每日以天灵地材拘做药辅精养母体胎寰,直到天精厚顾。
寻常人怀胎七月皆有天地精炁藏进腹内,此为天厚人族,幼胎得此精炁,衍化阴阳,造御五行。
后经二月七贤汇友,此九月之满可为阳道,是谓九阳,九阳后人身俱成,可随时降落凡尘。
此时幼胎的精炁衍而复还,便是人身生来所带之先天元炁,那九子灌嫡的重中之重,就是这道先天元炁。
八十一道先天元炁一但有成,不等胎儿落地便生生剖开腹内胎宫,趁着幼胎阳元未散魂消未灭,自胎宫内强行剥出这道先天元炁。
尔后八十一道分作九环,九环一体各熔合一,得出九道子元,此为九子先元。
之后八十一对残生未死的母体胎寰,尽数炼成一鼎温元和合炉,将这九子先元温中待用。
接着便是欲养此法的夫妻天公雀梦孕成子嫡,嫡子养在胎宫,每月灌注一道九子先元温作爻用,直至九元尽下九阳待出。
此时母体之身静在温元和合炉中等待着嫡子降世,期间九元同体泽和己道,己道一成,这九子灌嫡的幼胎即会出生。
若机缘足够,以此术降生便有可能伴着先天之灵则落苍穹。
此术虽过歹毒,可当年也是天下争抢。
当时正邪两道战火如荼,除与寒门开战的正道各宗,另有不少原本中立者,以及许多方外散修,均以名为除魔实则抢经的心态加入纷争。
大战整整打过甲子春秋,最终不可一世的寒门寡不敌众,门主狱中人重伤身陨,其座下,一仙二圣三绝四,友贤五老六合殇,七王待有八荒乱,九殿十臣杳杳音。
五十五位绝顶高手仅剩九人,数万门徒子或死、或逃、或伤、或亡、或被俘、或诛效、或恍恍躲在丑亥之间,余不过百千之数。
后大军搜刮了寒门总舵十日之多,仙魔岛上莫说神兵至宝法箓典籍,就是一片残页也未有所获。
那隐隐推动寒门落败的紫玄经,也同样下落不明,一场旷日持久的正邪大战悄然落幕。
在之后,大概百余年前,陆陆续续又有消息传出,说不少宗门常有外出历练的女弟子神秘失踪。
起初所有人不以为意,后来传的多了,有心人便将此事跟当年声诱八方的紫玄经勾在一起。
这样的猜想一经被传,肃寂了百年的玄门又一次动荡,紫玄经的诱惑实在太大,自引出许多熙攘怨徒。
统御天下的帝苑为防祸乱,与正道的几位大帝商定,分别派出了当时的风沙堡堡主风万霖、南海苍云宗宗主白惜博、沧海青离宫金鼎门掌教紫阳真人、以及泊阳谷谷主金乌大帝的胞弟邬灼,四人联手彻查此事。
几人得令而往,历经几番波折,又遇诸多变故,终于发现此事竟跟一个叫两仪门的小宗派紧密相关。
四人找上门去,两仪门却已被人所灭,不过残留的迹象,倒确实跟传言中的九子灌嫡颇为相似。
线索到此中断,四人追查无果,也不知两仪门被谁剿覆,便将实情回禀帝苑,交令后各自回山。
此事虽有不明,但随着两仪门覆灭,紫玄经又一次下落不知,也算掩息了一场玄门隐乱。
帝苑见事有平息,也就未再深究,只为丢失弟子的宗门补偿了一些羊补之物,便不了了之。
那惊鸿一现的紫玄经,也再度消弭。
三年前,又是百多年匆匆而过,风家大劫骤起,众人援驰北疆,竟在变故中闻得风尘乃是先天之灵。
联想到绝脉之身岂会福泽两伴,再想到当年风万霖受令追查此事,这一道道串联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也不得不让人心生妄欲......
“诸位,风老弟何人,岂会下作,莫听这魔头胡诌,万事且拿下再说。”
雷功当时一声断喝,打断了所有人心头杂念,随后率先出手,一身雷霆涌动誓要将夺舍风尘的魔渊禁锢当场。
他这一动,白惜墨紧随其后,手中苍云剑入鞘,跟换出一件缎紫色披风。
那披风迎风而涨光华闪耀,却是他父亲苍云大帝随身了道的紫云袍,自有绝魔唤本禁身法随之能,白惜墨将之抖出意同雷功。
“不错,风万霖的为人,我邱某信得过他。”
场中另有一人附和雷功,乃是天泽山九方水阁的阁主邱瑾邱明堂。
但见邱瑾话音未落人已跃出,手中玄元控水旗布下五方大泽,温润之力哗啦啦绞向魔渊。
“雷堂主所言甚是......”
“对......”
......
邱瑾之后,另有几条身形也跟着抖展神兵,逼向滚滚魔炎。
“呵。”
臣帝讥笑一声,扫了扫几人身后,道:“看来这小娃娃倒有不少隐秘,不过尔等小辈即便能难住本座,怕也不好善了。”
轰~~
说话的功夫,四周八条身影伴着各色流光已到近前,魔渊处也旋起了一道裹着魔炎的飓风,迎上了众人的神通,待一阵响动分落在旁。
那魔渊不愧是魔道先祖,即便雷功等人投鼠忌器不敢下手伤敌,可八人联手竟还是被他一缕残魂挡住不前。
几人脸色难看,欲再度出手,却听一声哀嚎自魔雾中猛然传出。
啊!!
“小辈!好手段!!”
惨叫之余,一杆漆身如墨霜樱带雪的八尺长枪,自风尘体内幽幽伴出,一点寒芒之上端挑着一道虚幻之颜。
雪夜飞鹰枪!!
“不错,正是风老弟的本命神兵,看来它护在血脉,应该是等着破绽。”
雷功说着,五指化爪翻带雷霆,人已奔枪身侧畔,既无顾忌,余下几人也都紧随其后。
“嘿!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寒芒上,魔渊的虚影一声苦嘲,随后竟不理身旁杀招,只两指并拢立在胸前。
下一瞬,他竟原地消失,再现身时已浮在白羽怀中的阵图之上,又扔下句蛊惑之言,便舍掉魔炎,转头扎进了阵图消失不见。
“没了先天之灵,有这通天箓的总纲倒也可行。”
坏了……
惊变一波三折,雷功当时恨不能破口大骂,白惜墨也是暗暗叫苦。
那魔渊老贼必定打的是引心鸠欲,祸乱而逃的勾到!
当时场中大半,其宗门早年或多或少都曾有过典籍失窃、经要被夺,也因此折损过不少门人子弟。
想那寒门祸乱可谓血债累累,否则甲子之战也不会有如此多的门派参与其中,尽管有人是为渔利,但也确实是寒门惹下众怒。
而究其根本,还是那部紫玄经闹下的祸根,至于说剑隐门覆灭和各派的伤亡,只明眼人看也多半是个说辞。
臣帝魔渊虽不知情,可他身为搅动大道之争的罪魁祸首,必是最会愚弄人心。
一个先天之灵就能让他看出利欲,要再出一个惊天隐秘,只怕微妙的局面立时就乱。
果然,有人听说阵图就是通天箓的总纲,眼中顿起数倍的光芒,接着便是交头接耳暗中商议......
唉~
当时白惜墨与雷功相视一苦,俱知眼前的局面已不好收场。
抛开紫玄经暂且不提,单就通天箓乍出,莫说旁人,就是他与雷功都有些惊在当场。
传说中上古时天道赐予人族的继存之法,其玄门开创的教根所在,通天箓。
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相传那上古年间灾祸不断异族横行,弱小的人族难以在恶灼间存身立命,天道不忍其受苦断绝,故有厚爱独赐通天箓以续存亡。
箓者,集万千道机诸般玄教,其蕴有神奇异法冥决诡效,习之可防周天异祸,御之能挡妖魔为殃,实乃天道苍苍鸿泽万御的无上大道。
人族先辈正是凭借此卷,知晓天理,通达于万,也正是凭借此卷开创了悠悠万古的玄门大教,更以此教化族人长存永继。
后虽经一场不知名也不知因的动乱,被断成一十三卷散落天下,但听说凡得其一的有缘先辈,皆能以此道破功玄身脱九霄,并留下一支道统悠传百继。
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
何况那诛魔大阵已破,其阵图已是无主之物。
“白老弟带人先走,此处我来应对。”望着蠢蠢欲动的人群,雷功心知大利当前皆有可能。
“也罢,我跟老四带人先走,白家剩下的人交给老哥调度,他日雷鸣山上再去道谢。”白惜墨也知意气不可为,他虽不惧宵小,但久拖为害只会坑了两个孩子。
“去吧,姬瑶妹子你也一并,也好中途有个照应。”
“好。”
几人商定后准备就走。
“白宗主!”
却在此时,一声高呼伴着呼啦啦人群将之拦下,之后更是一众责问。
“白宗主,此前令爱重体危沉不好打扰,眼下可否能将今日事与大伙有个交代?”
“不错,那紫玄经的勾当牵扯众家,还望白宗主万要言明。”
“另诛魔大阵已破,那阵图通天箓理应玄门共有,白宗主这么带走怕是不妥......”
“......”
......
白惜墨抬眼一过,双手抱负:“诸位,白某此刻实在无心,万般事他日帝庙中自有交代,眼下就告辞了。”
白惜墨说完转身就走,可场中乌泱泱何止百千,既有牵头那就少不了会有附和。
一时间乱哄哄吵作一团,搅得白惜墨心烦意乱几欲怒狂,却又脱身不得。
最后他心切爱女实在忍无可忍,高声断立当场:“呔!哪个再要纠缠误了小女性命,就是我苍云宗的死敌!!”
这一声,惊住了不少人,也激怒了不少人。
“呵呵,白宗主好大的威风......”
呜~啊!!
一道玄绫飘飞而过,如万朵千花绽在当空,靡靡间一声惨叫,有人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再有阻拦者,杀。”清冷的声音震慑当场。
谁也没想到,白惜墨不等发怒,倒是姬瑶仙子率先出手,将那出头之人重伤当场。
这一下乱局已定,众人稍愣片刻,转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微微示意便一拥而上。
“雷泽大阵,起。”
轰隆隆~噼啪,噼,啪......
万丈游龙越当空,捭阖而绝缚千匆,恍恍有煞祸因功,漭漭无延捻为终。
当年这一击而起千铎而行,随跟着纵横团剎诡决罔替,可真是一场好斗,最后还是帝苑来人布下帝令,才掩息这场正道内乱。
当时帝苑老太师殷太虚,奉人皇帝泽之命,携人皇剑亲身赶至。
苍玄令下,众玄门各归己家不得搅闹,亦不可再言此过,苍云宗需将先天之灵所牵诸般释于清明,另阵图通天箓,因涉及苍云宗圣女死生大事,暂归其代保十年,十年后,无论其生死几何,皆由帝苑另作定夺。
此外,余下各宗因搅动乱事,其宗门掌教禁足十年,十年内不得外出山门,如违敕令,帝苑诛之。
再有西昆仑瑶池仙境与雷鸣山霹雳堂,两家虽无大过可也参与其中,折伤了不少玄门同道,考虑风家一脉惨绝遭祸,其北疆大漠无人镇守,暂由两家代守十年,十年后亦由帝苑选定接替。
敕令出时即效,各宗门不得违抗,如违者视为狡脱正道,将于十年后讨伐寒门时一并诛之。
老太师一言而决以代帝苑,各家虽多不服,也只能无奈听之。
没办法,玄门开创便以护佑人族为本,保驾苍生为念,而帝苑乃人族之首人皇所立,人皇乃统御人族之正统大帝,受苍生之仰万民之敬,更有天道无极之照,历来可束玄门。
只是如寒门等一些邪道恶派,或许多方外之人不听其号令罢了,可在场之众却不能不听。
悻悻中各自散去又各回山门,再不提此间之事,凡有未经大漠者问起,都只说寒门阴险暗害了风家,对于后来的事却是少提。
至于白惜墨与姬瑶两人,其两家为大帝宗门,帝苑确实有些号令不动,白惜墨只扔下句先天之灵与紫玄经无关,就带人回转了南海,之后更是怒隐山门不与宵小。
姬瑶仙子也是含怒间身回瑶池封山不动,亦不见往来宾客,就连白惜墨几番前去也都拒之门外,至于镇守北疆更是不理,凡有帝苑来问,也都被太瑶仙帝派人打发。
碍于大帝情面,帝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大帝之尊可不听人皇号令。
瑶池不听,只能是雷功的霹雳堂代为镇守,好在三年来血海边也算清净,海中的妖魔一直未犯,仙魔岛上也肃寂无声。
故雷功虽镇两地倒也无甚,只偶尔派驻弟子折返查探,自己则一直闭关,等着将来讨伐寒门。
直到前几日,白惜墨突然来信说要带风尘北行祭拜,雷功这才出关,又接替白惜墨照看风尘。
可谁知这风尘刚接到手,就让那许亦给搅出个棘手的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