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侯 作品
第10章:回山
滚滚尘江似海深,掩掩浊光比梦沉,
从来一念穿心假,哪有六形躲欲真,
身披百道着恶昏,红悬几盏妄亦嗔,
秽同虚里秽同根,也在乾先也在坤。
唉~
人心多为贪,妄欲亦在前,可笑这天下有正邪,却不知何处是分!!
看着眼前心智已失正陷魔杀的风尘,雷功不免有些睹现思魂。
当年风老弟一家惨绝苍缘,又叫那魔渊搅乱人心,引出了许多后来之事。
直拖得最后回转苍云,小风子已被魔炎灼伤,虽是大劫下得了元神之躯,可也叫绝脉再难修缮。
那小白羽也是身困蚕源,纵有苍云大帝出手,也依旧在死生间徘徊不断。
如今白老弟以身犯险,去往绝地落神峰九霞涧,寻那渺渺无希的解祸之道陨灵台,多半也是九死一生。
“罢了,这小风子已是魔炎尽出,又赶在我雷功接手,当是命数。”
想到这,雷功打定主意要带风尘回山,以他雷鸣山九天神雷池之能,为风尘淬体炼元。
到时借雷池中真正的紫霄神雷,载上苍浩然之力,或能将这魔气中残留的怨念化去。
没了驳杂,它只会成为一股至纯至强的上古灵气再无隐患,而其蕴藏的威能,也正好与风尘熔为一身。
如此,难题可解,另受白羽拼死所铸,且并不完善的元神之躯,也会由此补全。
当初白羽决绝,以一身血脉当铸,使得他先天之灵的元神灵体熔与肉身。
这便有了他其身为元,其元作躯,其身魂一体,其元神一躯,如此元神之躯可谓独一。
只是那白羽太过弱小,当时也太过危急,没能将其真正修缮,残留下不少驳杂和不通。
因此雷功才想着把风尘带回雷鸣山,以借雷池之能补全修缮,不过眼下还得再看一看。
“拿命来!!”
他自琢磨,风尘却是不等,此刻心智已失,眼中只剩仇敌。
但见他抬手一晃裹起周身魔炎,缭绕间单掌化爪指尖森然,携着几分怨气,几分杀念,和几分娆动的愤恨,奔着雷功猛然就探。
雷功一未躲二未闪,又怕伤着他也未出力硬撼,只探出两根手指在风尘手腕,以绵柔之力将其斜上抛诸。
风尘一击不中,气的魔炎翻滚,自落下后倒头就回,再一次奔向雷功。
不过他攻势虽猛,却奈何与雷功相差太大,一个在天,一个或许在地,故有魔炎附体,亦几次三番皆被雷功淡然化解。
“怎么,怕了?”
风尘心困杀颠自不认眼前之人,只道仇敌险诈不与他逐决斗狠,故讥讽一言再次袭来。
这一趟不同于往,其抬手间竟自黑雾中幻化出十余只漆身如墨、形云鬼魅的幽罗魔煞。
那魔煞猛一现身,饥如饿狼般直奔雷功撕咬,看那架势不将其撕扯粉碎誓不罢休。
“哦?衍气化形,如此,当入雷池。”雷功心头一动,似乎想到什么。
接着也未见他有何动作,那十余只魔煞竟在途中消散,待黑雾散尽,原本魔煞所在似有一抹雷弧一闪而没,噼啪一声细不可察。
“倒有些本事,不过你今天必死!!”风尘话音刚落,人已到雷功近前。
眼中血色弥漫死死的盯着雷功,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柄魔气衍化的魔光利刃,其锋芒在手,对着雷功紫府分心就刺。
这一下要被刺穿,府内真炁有失,一身的真元必遭泄乱,到时纵以雷功怕也多吃苦头。
但雷功乃何等高人,且不说风尘毫无修为,就是这魔气当年由魔渊掌控,亦不能伤其分毫。
而今他心魔祸乱,只是借助了一点魔气的威能,哪怕这魔气自能阻隔灵力断解真元,可在风尘手中依旧无用。
但见雷功自有定数,只抬手一动,便出游龙诀将风尘再次圈禁。
这一次雷功动衍威能,不断以周遭灵力引渡其中,但凭风尘魔炎鼓荡始终不破。
“给我开!!”风尘偏自不信,裹周身魔炎猛一较力还是无果。
无奈,他又试几次皆是如此,最终破口大骂:“狗贼!!敢叫我出来......”
“紫霄沉魔印一动,小风子立时就醒,可这魔气......难保不会再回心窍。”雷功不理叫骂,只琢磨如何将他带走。
既不破咒,又得叫他醒转......
“该叫铁丫头一起来的,她的三分定元珠必能保小风子府内无恙。”
雷功思来想去觉得动手强为太过冒险,唯有先用至宝护住他府内七贤,再以阴柔之力缓缓渗进体内,绵锁住劳心咒方可万全。
可一提法宝,这天孤绝顶的雷堂主却有些囊中羞涩。
无他,雷功此生自信傲绝,向来将法器神兵等视为赘己之物,觉得外物在手便会有了依靠,从而失了那颗天锋无往的锐决之心。
故雷功寻常对敌,从无法器在手,亦无神兵在旁,只眼下当用,却一个也拿不出来。
“雷堂主。”
“哦?白四爷。”
正自犯愁,一声轻唤道进雷功耳中,正是苍云宗白家的老四白惜德。
此前他随白惜墨而来,于暗中护佑风尘,本来也在四周,但雷功一到他觉必无万一,便自大漠间兜兜转转,查探着有无可疑。
方才他远远瞧见风沙堡所在似有雷光涌动,又隐约听到那声茫茫之言,心知必有来犯,赶忙动身回转。
“雷堂主,尘儿这魔气……”白惜德落在当处,眼见风尘一身魔炎与三年前无二,惊异之余赶忙问起。
“许亦干的,不过你回来的正好,身上可有什么法宝神兵能护人府内七贤?”雷功答中带问。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雷堂主此言,是否要护尘儿的命脉,好将这魔气彻底拔出?”白惜德修为上不比雷功,可身为大帝之后,其眼界自非常人,故稍作疑惑也就想到关键。
“算是吧,我要带他回雷鸣山,入九天神雷池炼体驱魔,只是这般模样不好强行带走。”雷功道出心思。
白惜德听罢沉吟:“只是带走......”
有了!!
片刻后,白惜德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什么:“雷堂主,是否将尘儿安稳的带回雷鸣山即可?”
“不错。”
“那就好办,我这正好有一宝物可装活人,用它带着应该无事。”白惜德说完,手中多了轴古朴的画卷。
“阳泊涣的真阳图?”雷功眼神一动。
“正是,此图本是泊阳三宝之一,内藏洞天,当年他叛逃泊阳谷将其盗走,后在三年前又被雷堂主所杀,此图便散落一旁,当时雷老哥看不上这些,我便捡了回来,想着这趟出山将其送还,不料此处正好可用。”白惜德面带微笑,口中庆幸。
雷功点头接过:“恩,倒是正好。”
说着眼神一定手中一抖,真阳图呼啦啦抖转开来,两尺半长的小巧画卷顺风而涨,眨眼间已是十余丈大小。
夜幕中隐约可见,其上绘有山川水泽天灵物秀,亦高阳在顶,亦斜月在头,亦繁星茫茫,亦萤河盏盏,寥寥间竟有生禽猛类浮雨苍生,真可谓自成一天了夺一地。
雷功也不觉感叹:“好一幅方外之颜。”
话音将落,真阳图已是二十余丈,到此再不见涨,只反折而上又铺盖华天,映在风尘头顶,再挂下一抹清光将其罩住。
白惜德见状赶忙提醒:“雷堂主,可以了。”
“好。”
一个好字落罢,雷功单手挂出一盏寅字诀,随后真元鼓荡于掌中凝作一团,接着法诀一撤,掌心处一团墨蓝色雷霆骤然飘起,直奔风尘衍荡而去。
行进中自幻犹真,待身前数尺,已化作一条两丈来长手臂粗细的墨蓝色锁链,锁链盘固而行探进滚滚雷霆,又探黑雾魔炎,将风尘一身禁锢。
“有雷堂主这道伏虎印,再加游龙诀两道束缚,尘儿他纵有魔气也是无妨。”白惜德眼见施为,不禁赞赏。
雷功一笑,接着抬手一指,一道急光直奔真阳图。
只听一声:“收!”
那真阳图立时就动,挂下的清光猛然一吸,光晕流转而回将风尘裹在其中。
风尘尤不自知,以为接连被耍,恼怒着一直叫骂:“狗贼好不要脸,竟与旁人......”
叫骂声响到一半便被真阳图展在画中,声消之机但见那山氓间一叶偏峰之上,似有道身伴着墨蓝两色的人影突兀在旁。
啪~
真阳图反卷而回,幻作本来模样落在雷功手中,跟着流光一闪被其收进囊中。
“白四爷,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雷功担忧迟则生变,转身就要回转雷鸣。
“雷堂主,这事不小,我得回去秉明家父,此番就不去叨扰,尘儿这有您照看必无万一,来等他日,小弟再往雷鸣山代亡妹一家谢过大恩。”白惜德说着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雷功赶忙搭扶:“白四爷莫要折煞。”
说着将他扶起,之后抬手再道:“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等小风子无恙,我再将他送回南海。”
“有劳雷堂主,青山不改,小弟这便去了。”
“后会有期。”
二人别过,白惜德转头回奔南海,雷功亦抖化流光消失在西北之边......
呜~呜呼~嗷呼呼~
身影消罢,愁觉往还,偌大的北疆大漠,寥寥的残垣古城,忽有疾风掠过,带着不知凡几的尘沙,将堙伏的断墟又添上了几度苍凉。
镗啷啷~
疾风再过残败的城门,又似晃动了几下斜插在地上的半截牌匾。
幽幽的风字在夜幕中铮铮而立,好似挣扎着曾经的荣耀,又像期盼着他朝的辉煌......
......
“君主,那雷功已回雷鸣山去了。”
仙魔岛,寒门总舵。
魔君许亦稳坐高中,底下部将分立两旁,正当间一黑袍暗影躬身说道。
“恩,去吧。”许亦点了点头,似有所料。
那黑影听命转身,又被许亦出言叫住:“等等,七杀堂那边可有消息?”
“回君主,确有消息,不过杀王陆枭桀骜不求,他说您........”那黑影话到一半,有些迟疑的顿在当处。
“讲!”许亦淡淡说道。
“他说您……说您不配代掌门主,想让他回归,除非让出门主大位,否则莫再贪图他的门堂。”看这黑影似有些惧怕许亦,话语间虽非本意,却也是犹犹豫豫。
许亦倒是不气不恼,听完淡淡一笑:“你本是杀王的弟子,想必对他有所了解,如你看此事如何?”
那黑影闻言一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片刻后才硬着头皮谨慎道:“属下愚钝,不敢妄断君意,不过属下当年若非君主收留,早已死在风万霖手中,如此再造不敢相忘,蒙君主不弃,当万死不辞!!”
说完,他一身黑袍撩动,跟着身形矮半,跪在当处。
“算了,不过随口一问。”许亦一摆手,示意他起来说话,那黑影随之起身退在一旁。
“杀王终究是杀王,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亦能杀出重围,确实值得高看,不过他既是七王之尊,怎么说也得请归山门,也罢,此事我亲自决断,你们暂且退去。”许亦说完,眼中多了些淡淡的倦意,跟着手一挥示意周遭。
底下众人领命散去,不多时,大殿内近无旁人。
此时许亦的身旁忽有抹黑芒隐隐闪动,随之一道空幽的声音缓缓而出:“君主,东西和人都已找到,不过遇到些麻烦,怕是得两位圣尊亲自出手。”
“恩,那二人确实棘手,叫老鬼他们盯住即可,一切等两位圣尊前去定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