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心他们知道,“外”他们知道,“包”他们也知道。
但结合起来这词就很怪。
好几个普通御史聚在一起看热闹。
他们一起看向老御史“葛公,你从前朝到本朝,守了四十多年的皇家藏书阁,见多识广,这孝心外包是什么意思”
老御史捋了捋胡子,把自己的学识从脑海里揪出来,试图解读“孝心应当没有别的含义,外包或许是指,用一样东西从外面把孝心包起来。”
那几个普通御史“”
纷纷赞同
“肯定是这个意思了。”
“葛公智慧过人”
“也不知,小白泽说的将孝心包起来,到底是用好的包还是坏的包。”
“必然是坏的。若是好的,好上加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回答孝道和规矩那个更重要。孝心外面裹上一层污泥,孝心外包,应当就是在说他明明在做孝顺的事情,然而被外人误解了”
“不错不错这个理儿很对”
“那也不一定,说不得就是太孝顺了,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若是说孝心更重要,岂不是就得放小郡主进去了”
“我赞同这话”
官员们一旦讨论起就会各执一词,旁边的老御史面含微笑,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
并且十分高兴自己又学会了一个词。
孝心外包。嗯,想必这是一个和“金块珠砾”相似的词语吧。
反正我是不会帮他的,孝心外包的人真的很让人恶心,自己娘自己不孝顺,娶了媳妇让媳妇孝顺。
“咦”
孝心外包原来是这个意思
老御史已经不管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连忙让人把纸铺好,把墨磨好,提起笔。
快细说这位太子洗马是怎么不孝顺的我们御史的业绩又来了
至于娶媳妇让媳妇孝顺这种事情,在许多人眼里,都是应该做的事情。
媳妇就是该孝顺公婆啊。
另一边,把心声听得清清楚楚的霍洗马又是心慌,又是尴尬,偏偏这是许烟杪的心里话,他又没办法冲过去狡辩。
不对,他可以的
霍洗马看向小郡主,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很语重心长地说“郡主,孝道和规矩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就比如在某家中,某未科举及第前,因为忙于学业,无瑕顾忌母亲,只能将家事托付于妻子。我那母亲的确想念我,也想时时见到我,可倘若我打水来为她洗脚,她高兴归高兴,却会训斥我,让我好好念书,将精力放在科举上。”
“后来我就一心向学,埋头案牍”
然后六十岁送走老娘才及第
你娘活着影响你发挥了
“噗”
老御史身后传来御史们的爆笑声。
而老御史本人
虽然稳住了,没有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下笔的手用力一抖,在白纸上留下了很大一弯黑月。
许烟杪这嘴也太毒了吧
霍洗马到底说了什么,才招来如此讽刺的话
好奇。
几个御史对视一眼,开始撺掇“葛公,我们不如离得近一些看看情况吧”
“是啊是啊。霍洗马一大把年纪了,欺负小郡主,我们于心不忍。”
老御史今年虽然已经七十二岁了,但也想看热闹划掉,但也心怀正义,看不得旁人欺负八岁小女孩“既然如此,老夫也走这一遭吧。”
颜令徽看着霍洗马那脸突然一阵青一阵白,额头青筋暴突的模样,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也太经不起风浪了吧,她不就是利用一下年纪小的优势,一边哭一边刺他,故意问“孝道和规矩哪个更重要”吗,至于这样一边回话,一边气得半死
这种人如果软弱,被御史弹劾,被政敌针对的时候,真的不会气吐血吗
颜令徽看到霍洗马说着说着,猛地顿住话语,悄悄撇了撇嘴,而后,装出抽抽搭搭的样子接话“一心向学,埋头案牍,然后呢”
霍洗马忍耐片刻,才假装不在意许烟杪的话,继续对颜令徽输出“然后,我以六十岁高龄科举及第,数十年里,未曾有一日丢下学业,回去侍奉母亲。在世人眼里,我无疑是不守规矩的,那是我母亲,我却将孝顺之事全扔给妻子。但在我母亲,在我妻子眼里,我却是最孝顺的。因为那是我母亲想要的,我真正孝顺她的方式。”
霍洗马“难道你娘想要你为了她,挑战俗世规矩,受人指指点点,说你不安于室吗”
颜令徽“我娘想啊。”
霍洗马一肚子话直接被这句“我娘想啊”堵了回去,整个人突然反应过来那可是一生要强,还尚了女驸马的长公主殿下,怎么会介意世俗规矩,他刚才是脑子打结了,一时没转过弯来,居然想拿长公主来压这小丫头。
不过没关系,外人又不知道这事。
就像辩论一样,他不需要让对手认可,只需要让观众认可他的想法就可以了。
“胡说你这孩子怎么为了进去科举,连这种谎言都说呢”
霍洗马表情有些些微地扭曲,但在阳光下,这点扭曲就不太显眼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怎么会想要把你放进一个千夫所指的处境里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讨厌的心声。
是啊是啊,这话大概你深有体会吧。
毕竟你五十多岁的时候,你娘中风了,躺在床上好几年。屎尿不便。
那时候没钱买丫鬟,全是你媳妇没日没夜伺候的,你一次都没进过你娘的房,假装在念书。
圣贤书
呸
许烟杪一边翻八卦,一边愤愤不平怎么,圣贤告诉你,亲娘躺在床上,饭不能自己吃,屎尿不能自己擦,
儿子可以嫌脏嫌恶心吗
呵呵,你不用照顾亲娘一天,只需要和媳妇说那是我娘,她现在生病了,脾气不太好,我们夫妻一体,你担待一些。
可真孝顺啊。
回头我得问问权公,儒家的孝顺是这种孝顺吗
是这种孝心外包,不动手只动动嘴皮子,别人的孝顺都是“我要孝顺我爹娘”,他的孝顺就是aaadquo我媳妇要孝顺我爹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吗
要是这种,我可学不来。
胡说
权应璋暴躁地用拐杖锤地面,假装在锤霍洗马的脑袋。
儒家的孝顺才不是这样,他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儒家。
人性本恶,人不是生来就孝顺的。人“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这是本能。人克制本能,在生存面前去孝顺父母,这才叫孝。
孝顺父母是违背人性的,需要外力来强迫。
那姓霍的好逸恶劳,面对中风的母亲不想去侍疾,这叫什么孝顺他强迫他媳妇去孝顺,那是他媳妇的孝顺,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的,古文学派以荀子为首。权应璋他深信人性本恶。
权应璋扭头看向其他古文学派的人“给我拿纸笔来,老夫骂死他”
绝不能让小白泽对古文学派产生误解,必须把这个虫豸和古文学派的儒划分界限
有古文学派的人小小声提议“权公,要不要把他归类去今文学派那边”
权应璋“哦”
古文学派的人咳嗽一声“你看,今文学派以孟子为首。孟子遵循人性本善,孝顺是人的本能,既然是本能,他把孝顺之事推给不对,交给妻子,他顺从母亲的意思不去关心母亲,不在母亲生病时侍疾,岂不是正应了孟子的话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
“霍国祚,必然是今文学派的人”
曲解绝对的曲解但是学派之间的曲解不叫曲解,那叫学术争端。
权应璋也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于是他果断“行,你就这么写。”
至于几天后,季岁知道这事,有多么愤怒,提笔反击,重点在于“这人和我们今文学派没有关系,他是你们古文学派的,缘由是xxxx”,双方学派多么把霍国祚当成垃圾踢来踢去,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而现在,霍国祚只知道自己被许烟杪怼了一通,对方还把权公拉进来。
他可是知道权公有多想将许烟杪拐进古文学派的
那些心声一出现,基本是让他自绝于古文学派了
“哦豁”
“那个谁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瞧瞧那句圣贤书,有够阴阳怪气的。”
“红了脸不青了,憋气憋红了”
“什么快千里镜给我,让我看看”
热闹是同僚们的,和霍国祚无关,他只觉
得哦,他也不知道同僚们在看热闹,连千里镜都用上了。
他只觉得,许烟杪针对他针对得莫名其妙。
他娘都死了十五年了骨头可能都化成灰了,用他娘来针对他,有意义吗
*
许烟杪觉得很有意义。
当然,不是为了他娘。纯粹是看不惯孝心外包。
啧啧,爹死得早,娘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平时也没孝顺,天天吃完饭就把碗一扔,晚上也没见他给老娘洗个脚。然后等娶妻了,动不动就对妻子说我娘撑起这个家不容易,你我夫妻一体,你一定要代我好好孝顺他。或者是我娘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带大,你就不能多理解她一下吗
怎么,你娘是你媳妇来了之后才变得不容易的吗如果不是,建议好好反省一下,到底谁才是那个促使你娘不容易的根源。
哇偶
这人怎么这样啊
以前亲娘还没去世的时候,过年亲娘一个人忙活,还好意思谴责媳妇不懂事,不去帮忙啧啧,合着以前没娶媳妇的时候,一直都是亲娘一个人做年夜饭啊,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碗都不帮忙端一下是吧
还是以前媳妇没进门的时候,眼睛瞎了媳妇一进门,立刻恢复光明,发现亲娘的不容易
鼓掌啪啪啪
高低要给媳妇颁发一个牌匾,上书“妙手回春”。
aaadquo嘶aaadashaaadash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骂
京官们简直叹为观止。
小白泽的嘴越来越毒舌了,但他平时和人交流时挺正常,甚至能称得上和善的啊。怎么心里话和外表反差那么大
“该不会是平时腹诽陛下,练出来的吧”
有官员脱口而出,然后迅速被同僚用眼神把后面的话逼了回去。
就你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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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0 章 你娘活着影响你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