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从衣柜拿出与身上一样的白衬衫, 松开领带准备换上。
他一边松着领结一边说:“身上这件中午吃饭洒了点果汁上去, 脏了。”
“这样啊，”越衡川抱臂走进衣帽间，他比沈末高大半个头，因此垂眸看他的时候隐约有几分压迫, 高大的身躯能够遮挡住沈末全部的视线, 气息笼罩着眼前人:“那换下来吧，你去约会, 我在家给你洗衣服。”
沈末:“……”
沈末摘下领带，用眼尾短暂勾了越衡川一眼, 扶了扶眼镜说:“说错了, 不是约会, 衣服先放着, 等我晚上回来……你, 干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越衡川当着他的面脱了上衣，露出肌肉线条凌厉强健的体魄。两人离得太近，沈末能感受到越衡川胸膛扑面而来的炙热, 鼻息间也是他那独特的香味。
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沈末受到多重感官的冲击, 身不由己后退半步，表情从淡然变成惊愕。
越衡川似笑非笑瞧了眼表情失守的沈末, 没有得寸进尺, 转身将背部留给沈末, 从衣柜取了件深色宽松短袖, 悠闲说:“换衣服啊。”
沈末的视线迅速在越衡川宽厚结实的脊背滑过, 又立马别开视线:“你也出门？”
越衡川套上衣服:“嗯, 送你。”
沈末正要拒绝，越衡川就打断他:“我去车库开车，楼下见。”
沈末看着越衡川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明显，越衡川是铁了心要送他，这人性格强势，这时候他再说什么也没用。既然如此，越衡川有这时间，送就送吧。
傍晚，华灯初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一家餐厅外。
车厢内，越衡川手臂慵懒搭在方向盘上，打开了半截车窗，温热晚风成股灌了进来，他说:“到了，就旁边这家。”
沈末抬腕看了眼表，已经到了约定时间，他侧头看了眼越衡川，欲言又止。
越衡川笑了声:“怎么了，想让我陪你进去？”
“不是，”沈末解开安全带:“你接下来去哪？”
越衡川简洁说:“回家。”
“好，路上慢点。”
沈末进餐厅的时候，elwyn已经在靠窗的座位上等了。
这家餐厅装修很有品味和格调，屋顶是蓝紫色星海，钢琴曲婉转悠扬，每张餐桌上放着不一样的花束，氛围梦幻而浪漫。
“抱歉，久等了。 ”沈末坐到elwyn对面。
elwyn今天没再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服，看似随意，也是经过了一番装点。他身上喷了男士古龙香水，铂金色短发被吹出清爽的造型，胡茬剃得很干净。
沈末一来，elwyn唇角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我也刚到，想喝什么酒？”
沈末酒量虽好，但如今他肚子里有孩子，不宜饮酒，便推辞道:“我不会喝酒，柠檬水就好。”
elwyn调高尾调哦了声，歪头打量起沈末，饶有兴味问:“怕醉？”
“酒精过敏。”
elwyn扬唇，也不在意沈末说的是真是假，依言点了柠檬水，给自己的则是红酒。
二人的位置靠窗，沈末一扭头就能看见外面，在霓虹灯的渲染下，他看到越衡川胳膊肘搭在半开的车窗上抽烟。
这是他第二次见越衡川抽烟。
离得太远，沈末看不清车内越衡川的神情，只能依稀看到他始终戴在食指上的男士素戒在灯光交织下闪烁着银光。
不久，越衡川升上车窗，驱车走了。
“沈，沈？”
elwyn连着叫了两声才让沈末回神。
elwyn顺着沈末先前的目光狐疑看向窗外，但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最近没休息好吗，看你精神不是很好。”elwyn抿了口酒问。
沈末摇头，有些兴致缺缺。
elwyn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不如越衡川的好闻。
沈末想尽快结束这场饭局，便直白问:“elwyn博士想和我探讨什么？”
elwyn轻笑，用隐晦的眼神注视沈末，意有所指道:“沈，今晚你只愿意和我聊这个吗？”
沈末不为所动:“是你之前说想和我讨论海洋贝类群体遗传学的。”
elwyn一愣，似乎早已忘了他之前说过这句话，失笑道:“知道吗，你很纯真。”
“……”
elwyn前倾身子，凑近沈末些许，那双幽亮的绿眼睛仿若在引诱，缓慢说:“我以为你明白的。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我们是同类。”
沈末皱眉:“什么同类？”
elwyn笑:“喜欢同性。”
沈末没回答他，目光忽然上移，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和别的什么情绪。
他看到本该走了的越衡川去而复返，悄悄坐到了距离他不远不近的隐蔽角落。
越衡川酒量不行，点了杯冰美式。
elwyn见沈末在专注看别处，不禁好奇，正想扭头也看一下，却被沈末打断了。
“是，你没看错。”沈末语速略快，不想让elwyn发现越衡川跟来了。
这两人不对付，见了面针锋相对，和elwyn的这顿饭他只想速战速决，不想节外生枝。
elwyn的注意力被坦言的沈末重新吸走，他眼睛一亮:“你承认了。”
两个餐桌相距不远，说话时能隐约听到一点。
沈末喝了口柠檬水，定了定神道:“这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这样没错，”elwyn心情不错，进一步直白问:“男朋友呢，有吗？”
沈末动作一顿，从交谈中他已经明白elwyn约这顿饭的意图了。
“你好奇这个？”沈末不答反问。
elwyn表现得很坦诚，言辞暧昧:“当然，美人可遇不可求，人类会不由自主去靠近美的事物，我也不例外，这是天性。”
沈末眼睛微眯，他能感受到，elwyn在故意撩拨他，说话总是留三分，没有给太满。
这句话乍一听会让人觉得elwyn喜欢他，其实不然，elwyn仅仅是在赞美他。这要是给一些心智不坚定的小男孩，估计就会上套了。
可沈末不是小男孩，他情感经历虽然欠缺，但他头脑清晰，elwyn这些撩人的小把戏在他这里没用。
“美人算不上，”沈末冷淡暗示:“我不喜欢有人靠太近。”
elwyn似乎很意外的嗯了声，他并不气馁，反倒兴趣更浓:“你喜欢一个人生活？”
沈末:“是的。”
elwyn却说:“可你身边总有一个人在。”
沈末一怔。
“越衡川，”elwyn念出了这个名字，他状似苦恼摩挲下巴思考:“没发现吗，我们每次见面都有他。”
沈末敛眸，余光若有若无瞥了眼坐在角落的那个人，镇定说:“巧合而已。”
“我不认为。”elwyn轻声说:“沈，你还没发觉吗，他作为你的同事，对你占有欲强了点。记得你们国家有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信我，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一般人看不透他。”
沈末闻言蹙眉，不悦道:“你不了解他。”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说他坏话。
elwyn笑了，也不争辩，尝了口酒说:“或许吧，我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
饭后，elwyn提出要送沈末回家，被沈末拒绝了。
“好吧，”elwyn耸耸肩，维持着绅士风度的同时也不死心:“今晚用餐很愉快，明天有空吗？”
沈末借口说:“有事。”
elwyn笑笑，像是没看出沈末的拒绝:“那有空了再约，我可以等你。”
饭后，elwyn一走，沈末在位子上等了会儿，见越衡川还在装不认识他，便好笑地弯了弯唇，起身独自出了餐厅，走在傍晚的街道。
他步子不快，有意等正在偷偷摸摸“尾随”他的越衡川。
沈末想看越衡川能跟多久。
只是走了一路，越衡川都未曾露面，沈末无法，故意走进了一个路灯稀少的巷子里，想要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等他走到没人的巷尾时，后背就传来一块热源，一个结实的胸膛贴上了他，同时像是怕他发出声音般，手臂饶过他耳侧，牢牢捂住了他的嘴巴。
被这么一控制，沈末终于停下了脚步，前方路灯暗淡，照不亮脚下这一隅天地，更是看不清捂住他嘴的人是谁，但那丝浅淡而熟悉的木质香暴露对方的身份。
“别动，打劫。”
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时的热气呼在沈末耳畔，带起一阵麻麻酥酥的电流，穿透沈末的全身。
沈末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也不知哪来的心情，开始陪越衡川演戏。
“手机在裤兜。”沈末的唇贴在劫匪温热的掌心说。
劫匪却是幽幽一笑:“谁告诉你我是来劫财的。”
沈末索性放松靠在劫匪宽阔的胸膛上，不紧不慢说:“那你想要什么？”
劫匪胆子比平日大了不少，他用双臂将乖顺的沈末紧紧箍在怀里，用脸颊亲昵蹭着沈末的鬓发，酸里酸气说:“既是美人，自然是劫色了。”
沈末眨了眨眼睛，想提醒劫匪戏演过了，不可以这么抱他蹭他。
可他张了张嘴，不知什么原因，终究没制止，而是耐着性子陪他继续演:“在这不好吧，万一来了人被发现，是要坐牢的。”
劫匪越衡川将鼻尖贴在沈末颈侧，贪婪吸了口，气息变得略重:“我不怕……”
话音一落，沈末身形一颤，越衡川胆大包天，竟是咬住了他的耳朵！
“越衡川……你……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