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休是红到发紫,也黑到发紫。
巡演结束后,所有人都觉得贺休跟tu的恩怨会告一段落,貔貅们都松了一口气,求别作妖了,就凭这贺休这条件、出道热度,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贺休没有回应貔貅们的祷告,反而用事实证明,他之前还是收敛了,他还能更跳。
贺休起诉江绕造谣
贺休自爆tu队内霸凌
贺休有抑郁倾向、暂停所有活动工作
一个接一下消息,炸的大众的耳目都有些看不过来。
tu的热度很高,江绕三人的社交媒体账号几乎在一夜之间沦陷了,就连朝新余都被粉丝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
贺休的风评不好,最开始,网友们还是不信的,但随着时间和热度的发酵,tu的几位队员都没做出回应。
朝新余都没有。
他们清一色的沉默就好像默认了一样。
tu几人都知道贺休说得不是在自己。
被队内霸凌、抑郁的不是从来贺休,是陈幺。
舆论就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当铺天盖地的恶评涌向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发觉痛苦。
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所有人都是刀子扎在身上才知道痛。
朝新余从来没想过,他还有不敢看评论的一天,他很想回应说自己没有霸凌。
但他小号的那句话时时刻刻地提醒他,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份子。
朝新余也意识到了贺休和陈幺的不同,他们让贺休难受,贺休绝不会放过他们,从巡演起,贺休就像头恶鬼朝他们走来,一步一步地壮大自己、蚕食他们。
陈幺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哪怕是到了今天,陈幺都没有在机场把他小号说的话说出来,无论世间待他如何,他始终温柔。
朝新余想,要是贺休顶得他的位置,他绝不可能再好好的教贺休,他想着想着,就有些嫉妒。
怎么可以有人这样——经历万千,初心不改。
无论陈幺再怎么荒唐,他灵魂里的炙热和美好仍然如初。
创海是想插手的,自家艺人闹得这么大,他们不能不管,但被季琳给劝住了,她说贺休比其他人更有价值。
公司高层秘密了开了场会,然后放任了事态的发展。
贺休从没脑子的白眼狼变成了队内霸凌的受害者,虽然公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同情贺休。
但贺休就是能作,他风评有所好转,他又发疯了。
贺休公然抢起了其他几人的代言、推广工作机会,他虽然有黑点,都没什么大黑点,更别说他现在洗得还有点白了。
有成顶流的势头,条件还这么优越,合作方都欣然同意换了人。
贺休刚说完暂停工作,又频繁出现在大众的耳目里,这仰卧起坐速度快得真是让人很难对他保持同情,尤其是他真的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抢,不说广告代言,他都客串到模特界去了。
一次两次,一直这样就过分了。
抑郁患者贺某某、仰卧起坐小达人……不得不说,贺休造梗能力挺强的。
还有人挺替贺休惋惜的,贺休要不是作妖作这么厉害,他至于处境这么尴尬吗?热度堪比顶流,但因为自身那些虽然不致命但确实挺膈应人的黑料,只能接到二三线的资源。
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贺休本人全然不在乎,他还就是狠,说抢就是抢,江绕和明臣上半年热度还挺高,下半年被挤兑的连工作都接不到。
他们之前沾了多少光,现在都得翻倍地吐出来。
云希还好,他外形和业务基本和贺休撞不到一起,但自从队内霸凌的消息传出来后,他的咖位也降了不少。
泡菜国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朝新余受得影响最大,明星最怕的就是人设崩塌。
他的人设就有点崩了,再经过tu的高峰期后就一直下滑,但他找贺休却不是因为自己。
朝新余:差不多也够了吧,你要逼江绕和明臣退圈吗?
贺休:不够(-)
贺休:怎么不能呢(-)
贺休:老师都退圈了,他们怕什么(-)
朝新余:……
朝新余:陈幺当初就没一点错吗?
贺休:和老师一起登顶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错了(-)
贺休:老师退圈,你们继续待在tu怎么不说他错了(-)
朝新余:tu是我们的,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待?
贺休:那你们为什么又解散了?(-)
贺休:还不是连二代团都打不过(-)
贺休:一群带不起来的菜鸡(-)
贺休还发了一张鸡啄大白菜的动态图,可谓是阴阳怪气的鼻祖了。
朝新余:“……”
贺休:你们可以怪他,也不可以不帮他。
贺休:但不能上树拔梯,落井下石。
朝新余被怼了这么久,终于也忍不住发脾气了。
朝新余:那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上树拔梯,落井下石。
贺休:我们当然没有区别(-)
朝新余没想到贺休回这么快,也没想到贺休能这么坦然,他怔了下,又看到贺休给他的最后一条留言。
这次贺休没再发微笑的表情了。
贺休:我又不是老师。
陈幺是陈幺。
他们都是俗人。
创海大厦。
季琳找贺休谈话。
她穿着干净利落的职业套装,表情严肃:“贺休,我们得谈谈。”
贺休在巡演结束又胡玩了半年。
没错,在她看来,贺休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就是在胡玩。
贺休对季琳还是有好感的,跟粉丝眼里的脾气直、性格火暴冷酷的小魔头不同,他待人处事进退有度,说话相当温和:“季姐你说。”
季琳看着贺休,认识一年多了,还是得感慨,有人的外表气度就是天赐,她很欣赏:“你对你的发展前景有什么规划吗?”
当然有。
贺休在等他对江绕他们步步紧逼的舆论反噬,等他名声再烂点,他就可以公布和陈幺的恋情了。
到时候挨骂的肯定是他。
老师顶多是生活作风有点问题,他呢?他黑料缠身,洗都没得洗,是人品、道德,还有脑子都有问题。
在贺休有意识地选择下,他的粉丝群体普遍有点“颜即正义、实力为王”的理念。
她们不关心贺休的言行,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很有自娱自乐的天赋,别家粉都怕自家本命塌房,貔貅们以贺休塌房为乐,唯恐天下不乱。
再说,铺垫也铺垫够了。
贺休在半年前就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他还亲自下场站过队,现在的风气比之前包容的多,喜欢同性不再是什么不能饶恕的污点。
他的超话里至今还有数量庞大的邪教粉在乘风破浪。
当然,不管再怎么准备,到时候肯定有动荡,但只要有热度、粉丝不至于反弹得太厉害,那就具备了复出的条件。
说到底,陈幺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要是有当红殚精竭虑、不惜代价地给他铺路。
他就还能起来。
七八年,追星的人都换过一茬了。
季琳又出声:“贺休?”
贺休回神:“季姐。”
季琳把严肃的表情一转,有些无奈:“你在想什么呢?”她也是在机场那次知道了陈幺和贺休的关系,“又在想陈幺?”
她们都知道,贺休喜欢陈幺,贺休很喜欢陈幺。
贺休倒没反驳,说起对未来有什么规划,他看向季琳:“有影方找上了朝新余?”
季琳看着一脸坦然的贺休:“……其他的也就算了,这次的影方导演是刘森,刘导。”
国内有两大导,号称雌雄双璧,擅长文艺片的刘导,和擅长商业片的张导。
要是张导还有可能因为流量因素换人,刘导不可能,他选角用人是圈内有名的严苛。圈里至今还有个“一狗失十亿的”趣闻,刘导有场戏里需要狗演员出镜,有个投资方刚好有个狗宝贝,投资方以为一说就能成,谁知道刘导给拒了。
投资方心想我就塞条狗进去,你这是不给我面子,他恼羞成怒,扬言要撤资,刘导还真就给撤了。
后来那片大爆,全球票房破了百亿,还顺便打破了影界文艺片赚不到钱的魔咒。
贺休知道。
他挺淡定的:“我觉得云屿这个角色挺适合老师的。”
“什么云屿?”
季琳突然反应过来了,难掩惊喜,“你也接到刘导的戏了?刘导是说要拍很久了……贺休。”
创海的王牌经纪人用一种欣赏的目光赞叹道,“你就应该属于这里。”
贺休就应该在娱乐圈。
小红靠捧,大火靠命,贺休的实力和运道都是上上乘。
贺休没说什么季琳就表示了理解,她说她尊重贺休的所有决定,没办法,贺休太让人惊喜了。
贺休走后,季琳去找了苏姚:“姚姚?”
苏姚正在摸鱼扣手机,贺休只要不工作必然会去找陈哥,她当这个电灯泡属实没什么意思:“季姐……”办公室只有她们两人,顶着季琳拿好像要宰了她的眼神,她连忙改口,“小姑、小姑!”
季琳发现她这个侄女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跟贺休得有一年了吧。”
苏姚是贺休和陈幺cp粉最大的大姐头,她管理着上千的超话,没事就对着真人傻乐:“哎?这么久了?”
她抓头发,蠢蠢道,“好像是。”
季琳看着苏姚:“贺休以后就交给你带的吧。”
“啊?”
苏姚忽然翻起,鲤鱼打挺般地拉着季琳的衣角,“小姑你说什么?让我带贺哥?我不行啊,我就会吃喝玩乐跑跑腿。”
季琳拍拍苏姚的脑袋:“这就够了。”
贺休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他从不理会别人的指手画脚,苏姚正好合适。
苏姚跟被雷劈似的:“我就当了一年多的助理,贺哥这么红了,我当他的经纪人?你确认?”
“行了。”
季琳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么省心不用管就能火的艺人,你以为你要不是我侄女,我能转给你?”
“收收你这懒散样,不然我抽死你。”
苏姚:“……”
她才毕业一年多,她还是个孩子,话说,她是贺哥经纪人了,她能给贺哥和陈哥接双男主剧吗?
最好是有刺激戏的。
卧槽,不能想,不敢想,鼻血要流出来了,嗷嗷嗷嗷。
贺休开车回家。
回陈幺家。
贺休跟陈幺交往了一年,一天落陈幺家里几样东西,现在差不多把整个家落进去了。
他除了在外面工作,就是在陈幺家里。
差不多算同居了。
贺休现在成名了,不怎么往公司跑了,也就季琳今天有事找他。
贺休到家了陈幺还在睡,昨晚他们玩得有点晚了。
临近中午十二点,太阳爬得很高了,贺休走之前把窗帘拉开了条缝,那条缝现在正好照在陈幺脸上。
他不喜欢枕枕头,喜欢窝在枕头边,兴许是嫌光有些刺眼,他用胳膊圈着额头和眼睛,碎发在耳边蓬着,没遮住的下半张脸泛着红润的潮意。
可能是贺休看得有点久了,也可能是陈幺睡够了,窝着脑袋睡的人要醒了,挪开臂弯,发梢微微颤动。
陈幺在睫毛掀开的瞬间感受到了一个人温热的掌心。
“老师。”
贺休还是这么叫陈幺。
陈幺脑子还不太清醒,缓了下才道:“贺休。”
贺休这才把掌心挪开,他挡着窗帘缝隙渗透进来刺眼的光,微微移开视线,声音又有点不自然:“是我。”
老师不喜欢穿衣服睡。
……漂亮的肩颈线还残留着昨晚的痕迹。
陈幺适应了下才掀开眼帘,他推开被子,白皙脊椎线上有相当清晰的红痕,有人在与他背对的时候亲吻他的脊椎线,抵死缠绵,至死方休。
他嗓音有些沙,带着不明显的欲色:“几点了?”
贺休把手背在后面捏掌心:“要十二点了。”
陈幺下床,小腿肚抽搐了下差点没跌倒。
操、淦啊。
他能劈叉但不能一直劈啊,真特么快裂开了,他去看贺休,眼眸美丽,鲜红唇瓣异常的色气:“贺休。”
优雅的老师不能说脏话,但能拐弯抹角的骂一下小畜生,“春天过了。”
贺休没反应过来。
现在快六月,春天是过了,年轻男生低着头,他只要和陈幺独处就会心跳加速,更何况老师身上还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就好像是被他标记了一样,贺休捏手指,耳畔发红:“春天是过了。”
陈幺的动作滞了下,有些想笑,他也确实笑了:“贺休。”
贺休抬头。
陈幺在笑,他头发长了些,鼻尖直挺,总是很疏离的眼眸微弯,有些破碎的唇角笑意轻柔:“笨不笨呐。”
贺休还是没反应过来:“啊?”
陈幺没再继续说。
贺休很想问,但还是没问。
这是老师在跟他玩,这是他们的小秘密,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很甜蜜。
午后。
陈幺吃饱了就往沙发上一瘫。
贺休来了后就包揽了他生活的大部分需求,做饭、拖地、洗碗,浇绿萝和高质量的性生活。
系统:“吃完饭,起来运动一下。”
“不嘛。”
陈幺理直气壮,“春困夏倦秋乏冬眠,吃完就会犯困是天理,懂吗?”
系统:“……”
它叹气,“你的肚子都长肉了。”
“怎么会?”
陈幺可是有腹肌的,他撩开衣服下摆,然后立马换上了一副惊恐脸,“卧槽!”
他的小腹柔软了许多,本来清晰的马甲线几乎要消失了,他难以置信,“我的腹肌呢!我辣么大的八块腹肌呢!”
浑水摸鱼,胡说八道,
系统看着陈幺眼都不眨地给自己的腹肌翻了倍:“……”陈幺身体线条偏窄瘦,很有少年感,并不怎么夸张,他原来就只有四块腹肌,但它没有拆穿陈幺,而是道,“起来锻炼一下吧,天天在家里都躺废了。”
“这能是我的错吗?”
陈幺撇嘴,tu明显已经正式成为了过去,他不可能再复出了,“我又没什么事要做,除了躺着还能干什么。”
陈幺现在基本没有社交,他没什么朋友,连父母都跟他断绝了亲子关系。
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了。
陈幺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就想着放弃一切了,只是tu是他的羁绊和牵挂罢了。
现在这个牵挂变成了贺休。
贺休很好,对他也很好,他不再感到痛苦,他开始觉得幸福,但,还是少了什么。
他对这个世界有些无所适从。
他认为的只是他认为的,他所追求的也只能是一直追求的。
他向往自由向往爱,他觉得友谊是珍贵的,他和他的队友们真的要好过,他们说过大家一起走,一直不会变。
陈幺一直觉得是这样的,即使被他们冷待,他还是有些幼稚觉得他们只是生气了。
他觉得他们不是要故意伤害他的,毕竟他们那么要好过。
不是的。
他们就是想那么做。
陈幺不是很理解,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美好而灿烂的,爱情,友情、世界应该是光明璀璨的。
可不是的。
都不是的。
爱情让陈幺绝望,友情让他痛苦,父母之爱更是无根浮水,陈幺是天才的时候,他父母爱他。
他喜欢同性,影响了家族声誉,他们就再也不肯接受他了。
“老师?”
陈幺从沉思中被唤醒,他去看贺休,在家里,贺休穿得很休闲,棉t、运动裤。
他非常英俊,黑发有些凌乱,他的五官凌厉,看上去并不温和,但那对深色眼眸此刻都是温柔的爱意。
贺休朝他走,他感觉大海山川在朝他奔涌而来,他的心脏因此而颤动,他的唇瓣动了下:“贺休。”
陈幺在沙发上,贺休自然地坐在了陈幺脚边沙发下的地毯上,他盘起腿,跟个小狗似乎地仰望着陈幺:“老师,看,我觉得这个剧本不错。”
陈幺瞥了眼。
《岛》。
原剧情里贺休的成名作,也是他日后光鲜履历里的代表作之一,贺休从tu出道,成就歌影视三栖天王不到三年。
刘导已经为这影片筹划十多年,他一直没敢拍,直到今年,他看到了贺休和朝新余。
两位年轻朝气、带着无与伦比的少年气的年轻人。
朝新余毕竟在娱乐圈沉淀久,他身上的少年气差点,但他气质跟影里的主角之一云屿很符合。
云屿,无拘无缚,无忧无虑的海岛少年,自由、烂漫、野性、灿烂。
贺休翻开剧本,指着云屿:“他很适合老师。”
陈幺一直不知道贺休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他看向贺休:“嗯?”
他身上并没有云屿的气息。
陈幺的色彩一直是清冷而悲伤,带着很明显的堕落感。
贺休又有些紧张了:“我没查过老师,我就是好奇过tu,我搜tu的时候看到了老师刚出道时的海报。”
跟云屿很像,自由、野性、灿烂。
他觉得老师一直没变过,无论如何,老师始终温柔明媚。
陈幺沉默了下,他其实一直觉得贺休知道的,知道他狼狈的时候做得荒唐事,他的睫毛很长,那对眼珠很淡:“你没见过吗?”
他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道,“我的床照。”
贺休没见过,他还问:“什么床照?”
他怎么会见过老师的床照?
这种东西这么会被发出来?
谁干的?
贺休冒出了一个强烈的意愿,那就是去学习一下满清十大酷刑。
陈幺现在已经能看出一些贺休的心思了,他弯腰,去捧贺休的脸:“贺休。”
贺休暂时压下那些心思:“老师。”
陈幺看着贺休:“你知道吗?”
贺休不知道。
但陈幺告诉他了:“我好高兴。”
那些床照爆出来的时候,陈幺都想跪下求他们了,求他们不要看,不要传播。
他是受害者,他就是谈了个恋爱,但没人在意这究竟这是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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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他的绝望,应该也没人在乎。
陈幺贴着贺休:“……贺休。”
贺休被陈幺很亲昵地贴着,他仰着头,用后背发力,躯体因为紧张微微绷着:“老师?”
陈幺的泪水有些滚烫。
贺休被砸到了,他沉默了下,去抱陈幺的肩:“没关系。”
年轻男生窝在陈幺颈窝蹭了蹭,他声音年轻,好像在撒娇,“我是老师的小狗。”
“小狗永远都不会做让老师不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