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陈幺的脸,还会因为陈幺过于嚣张的言论,玄一怔了下,但也只是一下,青年沉下脸:“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也不用杀了它。”
他修道,算起来还是陈悬的师弟,他没办法坐视白孔雀真的被炖了。
白孔雀王很漂亮,简直每一根羽毛都在发光、纯白到梦幻,陈幺站在白孔雀身边,竟然也丝毫不逊色,他挑眉:“你跟我道歉?”
不等玄一作答,他又笑,“你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你跟我道歉。”
玄一神色一冷,没再试图跟陈幺讲道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到了白孔雀前面。
这下事情闹大了,两边人没一个肯退步的。
陈悬把人都叫到了他面前,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会儿还不紧不慢地在泡茶:“陈幺,收一收你的纨绔做派。”
陈幺觉得他没错,他养的玩意就应该任他处置,他冷着脸:“我纨绔,我哪里纨绔了,陈悬,你应该好好管管你养的……”
好好管管你养的狗。
茶杯轻轻地放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陈幺下意识闭嘴,脸都开始发白。
陈悬没看陈幺:“都说了这是你玄叔叔,放尊重点。还有,别再对我大呼小叫的,我是你父亲。”
他朝玄一招手示意他过来喝茶,“你要不想叫我爸,也可以称呼我为先生。”
陈幺被陈悬这句可以叫他先生的话彻底击垮了,他眼睛都红了:“陈悬!”
他想质问陈悬既然根本不把他当儿子,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但陈悬连质问的机会都没给他。
陈悬皱了下眉:“带小少爷下去。”
陈幺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跟陈悬叫板的能力,他甚至都连反抗陈悬都做不到,陈悬一皱眉,他就怕得要死,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带了下去,连个屁都不敢放。
陈幺被关在房间里才想起来发疯,他想砸点东西宣泄情绪,手都碰到花瓶了又无力地垂下,自己抱着自己在床角哭。
他真的好可笑。
……
陈四幺高傲又自卑,越高傲就越自卑。
家世的优越,旁人的追捧,都让他非常的高傲,甚至是自命不凡,他觉得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
自身的缺陷、生于大家族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打压又让他很自卑,在外面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小少爷回到家对着亲生父亲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陈四幺其实还听到一些说他存在的唯一的用处就是给陈家延续香火的流言蜚语,他每次听到都会把人往死里整。
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他身有残疾,他其实还在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万一他是健康的呢?
……
陈幺哭到确定明天眼睛能肿起来,才跟没事人一样上了床:“齐哥,他们不会真把孔雀给炖了吧?”
之前说的话只是配合人设,陈四幺是真的很任性,也没有什么怜悯心。
真炖了他可是会很心疼的。
系统:“不会。”
它给陈幺报告道,“陈悬把那只孔雀给玄一了。”
陈幺这下放心了:“玄一既然能当陈悬的保镖应该能照顾好白孔雀。”系统很贴心:“你会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陈幺在床上滚来滚去,“……不过也怪不得陈四幺越来越变态了。”
他停下,抱着枕头乐,“嘻嘻,齐哥,我也能更变态了。”
“虽然能变态我挺高兴的……但我要是玩周稷的鸟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变态了。”
系统安静了下,语气罕见的温柔:“不会的。”
等你和周稷养的鸟玩的时候,周稷才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变态。
就在一人一统说话的空隙,老王来敲门了,他声音很慈祥:“小少爷。”
陈幺马上把脸上过于欢乐地笑收了起来,他用枕头捂住头,假装没听到。
老王知道陈幺现在肯定还没睡,他锲而不舍地敲门:“小少爷,吃饭了。”
他还跟哄小孩似的,“不好好吃饭会长不高的哦。”
陈幺终于有了动静,他的声音隔着门听起来闷闷的:“我不吃!”
老王听到了,他还听出陈幺声音都有点哑了,这肯定是哭过了。
这可让他心疼坏了,他知道陈幺很在乎陈悬这个爹,安慰陈幺的时候都是挑好话说:“小少爷,先生只是生气你对他不礼貌……先生还是很在乎小少爷的。”
陈幺这次没那么好哄了,老王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陈悬这次真的伤害到他了:“老王,我不想听这些话了。”
十八年了,换汤不换药,每次都是这些话,“你走吧,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老王安静了下,他当然听得出陈幺话里的疲惫和厌倦,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陈悬对陈幺确实不是很上心。
编的再好的童话都有完结的时候,是个人都得长大。
他放下端着的饭菜:“小少爷,晚饭我放到门口了,最多放十分钟,凉了就不好吃的。”
陈幺没再回。
老王是真走了,他忙到睡前才想起来看了眼摄像头,他走后没两分钟陈幺就出来了,少年头上戴着个鸭舌帽,他还把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大半张的脸。
不用想,小少爷肯定又哭了。
老王又心疼了起来,不过他也没办法,他能因为陈幺一句话去筹办一场走秀、也能因为陈幺随便提了嘴想养宠物去买座山,但他解决不了父子俩的矛盾。
陈幺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眼肿起来,但他睡到第二天眼睛真肿起来的时候,他又有点不乐意了,跟系统吐槽了好久好丑。
他的双眼皮都泡发成单眼皮了。
小张送的陈幺,他不会跟老王一样关心照顾陈幺,他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尽自己的职务做好分内之事的原则,从来不多问一句。
陈幺的脾气可是有名的差,他可不想因为一些跟他无关的事撞到枪口上被陈幺炒鱿鱼。
当然,陈幺也不需要老张安慰,他是真的欠,老张要是敢多问一句,真的会被他炒鱿鱼。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陈幺今天到班比较晚,他戴着鸭舌帽,完全遮挡了眼睛这个部位,他从坐下的那一刻就气压很低。
八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低下了头,特别是严宇,他是真心虚,陈幺要是知道他们拿他和周稷开赌局,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严宇的心惊胆战一直持续到早自习结束,他被另一件更震撼的事惊住了——陈幺拉着周稷的衣领亲了下去。
确实是陈幺先主动的没错。
严宇揉眼睛,陈幺还在亲周稷。
小少爷还很嚣张:“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打啵啊。”他声音特别的冷,“都滚啊。”
严宇带头往外面跑,嘴角都快笑裂开了。
妈的,发了!
周稷还被陈幺攥着衣领,他的唇被人带着宣泄的情绪狠狠地咬了几下,陈幺并不是想亲他,陈幺只是想亲他给别人看。
但他并不生气,他用指尖碰了下陈幺的帽檐:“怎么了?”
陈幺连忙去拉,但他发现周稷只是想碰一下,并没有要扯掉的意思,又很快放下手。
他扭开脸,恶声恶气:“关你什么事。”
周稷摸了下自己还有些疼的唇瓣:“你亲我不管我的事?”他在陈幺发飙之前又俯身去亲了下陈幺,“当然,小少爷肯亲我是我荣幸。”
陈幺没亲周稷,他真的在咬,周稷是在亲他,温热的唇瓣在他嘴角摩挲了好几下,还舔了几下。
他又被弄得不会了,亲是没什么,舔就显得……他脑子里浮现出色.情两个字,他推开周稷,口不对心:“别碰我。”
周稷被推开也没有硬往上凑,他拿出了手机,低头点起了屏幕。
周稷一安静,陈幺心里又不对劲了,周稷怎么回事?他不让周稷碰,周稷就不碰了吗?
周稷难道不知道他在生气应该过来讨好他吗!
他真的越想越气,攥得手指都嘎吱响。
小少爷不知道他潜意识里已经被周稷惯坏了,他觉得周稷就是应该哄他、讨好他,哪怕被他打得半死,爬也该爬到他脚下面。
虽然他不说,但他心里其实很享受,这也是他允许周稷接近他原因,他心里早就有点扭曲了,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他很享受这样病态的痴迷,在两人的关系中,他必须是被供起来的那一个。
陈幺的手机震了下,跳出了一个好友申请。
陈幺看了下,备注是周稷,周稷的头像很简单,就是一片纯白,他的昵称也很简单,就一个单字母z。
他瞥了眼周稷,明明就在他旁边还加什么好友?他其实不太想加周稷,他这么高贵的朋友圈,周稷配进来吗?
但他又好奇周稷想干什么,犹豫了两秒,他还是点了同意——他倒是要看看周稷想作什么妖。
周稷知道陈幺特殊的癖好,就在私下里做了很多准备,事实上,就是陈幺不找他,他也会勾搭陈幺的。
陈幺的手机连续震了好多下,都是照片。
大家都知道陈幺养白孔雀纯属是缓解他见不到正主雪凤凰的焦躁。
第一张照片就是雪凤凰的怼脸照,跟做实验似的,周稷严密的标注了雪凤凰的各项尺码。
他还做了编号。
001:平常的状态
002:半进化。
003:展翅的状态。
……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张雪凤凰蛰伏在纯黑色天鹅绒的照片,光影构图都堪称一绝,超写实。
陈幺没说话。
他就喉结动了下。
——小少爷在偷偷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