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有空了还是会去看她,分开三年,都变了挺多,真谈两个人走向开始转变,就是在高尔夫休息室的那次,趁着酒劲,他把人给亲了。
也不突然,他之前计划过几次,只是没得逞。
冬季空气干燥,连带着被酒精浸入的身体都开始燥热,两人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混掺着红酒的温热鼻息丝丝缕缕的在肩颈旁随动作游荡。
窗帘黑压压的拉着,多巴胺和内啡肽隐秘、悄然滋生。
这事现在想起来也挺混蛋,说给谁听都得骂一句趁人之危。
但等他试探到,把迟雾的肩带解开,她也没推开他的时候,他觉得这事有点意思。
不知道其他青梅竹马是怎么发展的,反正他俩有点失控,高考一结束,两个人的关系差不多往天雷勾地火了走。
从sexpartner到后面正式在一起,迟雾临去沪市前,问他到底喜欢她哪儿。
他靠在飘窗那抽着烟,说哪哪都喜欢。
没忽悠她,他确实是哪哪都喜欢。
这种话他跟迟雾说过挺多,但他觉得迟雾没信过,好比一开始在迟雾的脑子里,他对她是性大过所有。
但在他这,跟她见一面这事,远比上床重要得多。
等车开过红绿灯,迟雾目光还撂在刚才过去的那对学生身上,车外随着风吹进来的烟火碳烤的气味还在鼻端没散。
学校放学时间段的道路要更拥堵,迟雾朝着窗外看,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谈屹臣回她的“初三就开始喜欢”的这回事,车水马龙的夜景,光影落在她半边侧脸上,人有点儿出神。
“是去附中那边的老球场?”她认出了路,开口问。
谈屹臣点头,“嗯”了声。
“于澄跟她男朋友,好像是在那球场碰上的。”
“他俩不是都在附中?”
“第一面。”
“噢。”
过了学校那段路后,车只开几分钟就到了。
老球场的确没什么人,篮筐有些锈痕,冬夜的风绕到这片都多了点寂寥,空空旷旷的卷着一个垃圾袋儿转,前头是KTV,沿街是杂乱无章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车停在场边,迟雾把外头的长款羽绒服脱下来,扔在车后座,从储物隔间里扒拉出来一根皮筋,边捋着头发丝边把皮筋咬在嘴里,三两下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
谈屹臣从驾驶位下车,绕过车身,到后面取球,边关后备箱边看了圈,这球场磕碜是磕碜,但拿来教女朋友练投篮正好,没什么人打扰。
“你下下周去沪市?”迟雾突然出声问,身上穿着跟他同款的黑色运动球衣,挺帅的劲儿,正好从谈屹臣手里抢过篮球,运动的出了汗,碎发沾在脖颈上。
他点头,勾着唇“嗯”了声,看迟雾把这个放了水的球投出去,说谈承在那头有个事要谈,让他替他过去。
“待几天?”迟雾回过身望他一眼,身后的球应声落网。
“没定,生意上的事,就一场。”
“噢。”
“去不去?”谈屹臣这么问,站在那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咬在嘴里,看她投完这最后一个球后,走到一旁看台上坐下休息。
“好玩吗?”迟雾喝了口水,不咸不淡地这么问了一句。
“还行,饭局挺无聊的,用不着跟着,等空闲的时候带你去海上放烟花。”
迟雾靠在座位扶手边,看着这人站在球场上,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扬,一场球放水放得连个汗都没出,闻着鼻间传过来的薄荷烟味儿,她点头,说了个“行”。
去沪市是排在半个月后的事,在这之前是两家的订婚宴。
迟雾不怎么提这个事,太过正式,觉得有点尴尬,刚在一起时连谈恋爱都不想让家里头知道,虽然到最后也没瞒住多久。
“别紧张。”谈屹臣坐在沙发的那头,手里晃着瓶啤酒,笑着盯着她看。
“没紧张。”迟雾回,就是觉得有点儿尴尬。
订婚宴是在商圈临江的一家餐厅,第十六层,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和以往的亲朋好友聚会差不多,来的都是两头熟悉的亲友或合作伙伴。
迟雾尴尬的点在于,几乎是每个长辈,过来嘘长问短的时候,眼里都藏着点“俩孩子闷声干大事”的意思,显得她和谈屹臣特奸情,早有一腿。
谈屹臣靠过去,靠在她颈旁逗她:“本来也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的,但周女士不同意,担心委屈你。”
他刚上大学,就遇见过想通过谈承往他这塞人的,一个合作方的小女儿,刚从新加坡回来。
那会跟迟雾的事还没跟家里说,回去的路上,谈承旁敲侧击,问他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一顿应酬替谈承挡了不少酒,他喝得头疼,正靠在车窗上捏着眉心,直言说他喜欢迟雾,一门心思的那种,惦记了一整个青春期,但人还没追到手。
所以订婚结婚都不算小事,态度关系重视度都得摆在明面上。
太低调,总有人拿这不当回事。
一块敬了几场酒,散场后,迟雾走到餐厅外头的露台上吹风,浑身连带着腰身都发软,懒洋洋趴在露台的栏杆上,望着外头华灯初上。
金色的灯打在建筑物上,洋洋洒洒的,前方隔着条道是家会所,开场不久,已经停了一排溜的车,今朝有酒今朝醉,白日朝气蓬勃,夜晚醉生梦死。
身后的旋转门被推开,厅内的暖气往外涌,迟雾保持着姿势不变,侧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偏过头看着谈屹臣走过来。
“穿这么点出来,不冷?”谈屹臣嘴角习惯性带点笑,把手里的外套披她身上,盖住迟雾露在寒风中的手臂和肩膀,随后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她回:“不冷,醒醒酒。”
外头人已经散完了,迟晴和周韵去商场扫货,这儿只剩他俩。
挺无聊的,又挺乐意把时间打发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这么靠了一会儿,迟雾伸手,往他口袋里掏,没找着想要的东西,皱了下鼻子:“你烟呢?”
谈屹臣吻她:“车里。”
她把手收回去:“哦。”
见迟雾撑着脸,往下面灯红酒绿的夜场看,谈屹臣问她:“想去玩?”
“有点。”她挺久没去的了。
“那现在喊人?”
“好。”
就这样,发了条朋友圈,临时组个局。
等人来的时候,迟雾待在车内抽了根烟,挺巧的,一包里剩的最后一根,烟快在指间烧完的时候,她使坏的朝谈屹臣的跟前吹了口烟,接着被拉到他身上接吻,吻到浑身滚烫,车内温度升高,裙子从腿弯被拽到腰间以上的部位。迟雾趴在他的肩旁,抓着他的手臂,问他这顿饭什么感觉,她说她有点压力,忽然间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以后很难有干坏事的机会。
谈屹臣把她的脸掰过来,看了两秒,使了下劲,似笑非笑地问她想干什么。
迟雾:“找小三?”
他乐:“花我的钱?”
迟雾:“也不是不行。”
谈屹臣:“你他妈真行。”
迟雾:“没你行。”
谈屹臣:“知道行还找别人?”
迟雾踹了他一脚。
夜晚九点,会所门口又泊过来几辆车,邹风、陈黎、祁原、赵炎......也有些她不太熟的,比如跟赵炎一块来的赵一钱、王炀。
迟雾下车的时候腿还在发软,随后一帮人进场。
这一场玩得有点疯,电音、烟雾、舞池、酒精,思绪缓缓沉沦其中,结束后两人在车内又做了回,谈屹臣挺好笑地问她是不是对这车情有独钟,怎么比在床上还来劲儿。
迟雾懒得回他,随便岔了个话题,问他这车什么时候买的,第一回见他开车是在源江,开迈凯伦,后面就多了这辆路虎。
“回南城就买了。”谈屹臣回她。
从源江回来后,总共就干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去纹身,第二件是买了这车。
他挺有自己想法:“你没觉着,停车场那回,跑车挺不方便?”
脑子里把前后信息串起来过了两秒,迟雾:“咱俩那会不是闹掰了?”
这人纹身纹她名字就算了,怎么还能tm特意买辆车等着这茬。
“咱俩闹掰的次数还少?”
“不一样。”那次跟以往哪次都不一样,她是真觉得掰了。
“那你看咱俩现在是掰了?”
“没掰。”她有点服了。
这人不是傻白甜,是恋爱脑,八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特顶级的那种。
这一场谈屹臣喝得也有点多,被邹风灌的,两人一喝多就有点没轻没重,迟雾腰都要断了,回去后一觉睡到下午才醒。
等她磨磨蹭蹭的从床上起来,已经是傍晚,南城冬季的风刮得很大,飘点雨就湿冷得入骨,“嗖嗖”地在外头吹着。迟雾这两天没什么事干,光窝在别墅这头,无聊时给狗顺顺毛,喝点酒,闲得慌又弄了个小围炉回来摆在茶几上,炉面铺着铁丝网,用来煮茶,煮红酒,但她最喜欢拿来烤年糕。
比如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屈膝坐在地毯上,边喝着烧酒,边等着年糕一点点被烤到膨胀,等到烤好后,掰开里面糯叽叽的,室内飘着糯米的香。
“好吃吗?”谈屹臣从她身边路过时,顺嘴问了这么一句。
迟雾“嗯”了声,抬手给他分过去一半,看上去有点乖。
明天去沪市,他今天刚从外头运回来三幅画,挺大的尺寸,打算挂在沙发的正上方,这会正拆着画框外层的硬纸壳,边拆边看迟雾坐在那头喝酒。
大概是喝得微醺,迟雾在那低着头,手指在酒瓶子上摩挲了会,忽然又从地毯上爬起来,回书房拿过来几张纸和笔铺在茶几上,勾勾画画的,趴在那,像是灵感上头在写方案。
“你这挂的是什么?”迟雾写完趴在那,喝醉了,声音有点软,眼神迷离着,手里还握着笔,撑着脸看他。
“照片。”
总共三张,一张丁达尔光穿过的梧桐大道,一张成群盘旋的白鸽,一张凌晨时分喷薄的日出。
几张图都是他自己拍的,这会框在黑色相框内,定成海报的尺寸,打算去沪市前,把这照片挂上。
迟雾盯着沙发上方被挂上去的画框,浅浅呼吸着,浆糊一样的脑子里勉强想起来个事,问他,他当初给她写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就南城的梧桐,音乐台的白鸽,紫金山的日出。”
“真想知道?”谈屹臣挑下眉,卖关子,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眼角眉梢一股子少年气,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刚开了罐啤酒,正喝下第一口。
她点头。
外面阴雨连绵的还在飘,互相这么看了一会儿,谈屹臣撂下手里的啤酒,把她手中的笔拿过来,在她面前的纸上又写了段——
【梧桐不论晨昏,白鸽不论晴雨,日出不论四季。】
有点矫情,但他觉得特浪漫。
迟雾愣了会,看着纸上的字迹,反应过来后夸他牛逼,说他是真会。
他就等着她问呢,坐在那勾着唇,翘着腿,垂着眼看她,得意的不行:“也不看是在跟谁谈恋爱。”
是在跟谈屹臣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