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荔挂绿 作品

43.西南诸国(二)

众官听完段媛一席话,觉得确实言而有物,犹在思索间,突听她道自愿做通译,不禁吃了一惊,不意这衣着朴素的小官之女,竟懂外邦语言。


穆晴笑道:“段卿太谦虚了。”


“你从北苕的叛乱中冒死报信,本就有功于社稷。更难得的,是独到的才学经验,区区通译之职,实在屈才,倒显得朕没有眼光了。


她对侍立一旁的宣谕司司监打了个手势,郑重道:“段媛人才贵重、勇于任事,特封为徽音阁待制、假礼部郎中衔、西南通问使,出使大寰、乌末,主持和谈。司空盈封为副使随行,主贸易和谈。”


段媛闻言,瞪大双眼,几乎忘了行礼。


司空盈微笑上前,碰来了碰她的手肘,低声道:“陛下一向看人很准,快谢恩便是了。”


说罢率先拱手做礼,准备谢恩。


她特地放慢了动作,余光留意着段媛。段媛果然回过神来,立马也学她拱手做官员之礼,两人双双朗声谢恩。


众官被女帝这一手震惊了。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官之女,竟就封了个正儿八经代表大历的通问使。


张洌深感不妥,出列便要劝诫。


穆晴道:“张卿原在礼部也任过职,这段时日,正好可以协助段爱卿尽快熟悉礼部主客司流程、文档等实务,事若成时,也有张卿一份大功。”


张洌没料到女帝竟把他也拉上船了,眉头一皱还要说什么。


穆晴没给他时间,直接转头对顾维朗道:“此次出使,关系了西南灾民口粮,有劳顾将军,派得力精锐,务必确保使团安全。”


顾维朗也正惊诧女帝看人如此果决,听闻女帝吩咐,上前一步朗声答应,表明了自己支持的态度。


其他众官虽也迷惑女帝此举,但他们大多从江南跟随女帝而来,知道女帝的风格。


经过童瑾、方玉壶等人之事,他们已习惯了女帝突然莫名其妙将重任托付与名不见经传之人,又偏偏极有成效,因而满朝官员,竟无一人再出言反对。


十日之后,穆晴特到城西为出使大寰、乌末的使团践行。


司空盈与穆晴十分投契,一向跟着穆晴在各城府衙住着,如今也坐女帝的马车一同前往西城门。


马车内茶几软枕一应俱全,司空盈捻起一块琉璃酥,吃得香甜。


“陛下,我这几日与段媛商议几国商贸之事,她果然对各国情况了如指掌,大寰话也说得好。陛下是怎么找到这等人才的?”


穆晴得意道:“还不是因为朕乃天选之人,所以才能有你和段媛这般人才相助啊。”


司空盈哈哈一笑,起身作礼道:“是是是。”


忽又想起什么,正色道:“陛下,说起这个,我与段媛聊了一下北苕与西岱叛军暗中勾结之事,发现一个可疑之处。”


“西岱叛军造反,需要大量铁矿,我问了段媛北苕铁矿的情况,再和我们巅南原先供应给西岱的少量铁矿石合计了一下,发现与靖王府中账本里流入的铁矿石数量不一致。我推测,除了这两处,还有人为靖王暗中提供了助力。”


穆晴闻言,坐直了身子。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铁矿是核心的战备物资之一,大历一向严格管控。如今竟然有人敢私下向靖王提供此物,等同谋反。


穆晴点头:“明白了,我回去便让人细查一边靖王府的账。”


她又见司空盈神情似乎有些惴惴不安,知她是为了说起巅南对靖王的暗中资助而惭愧。


穆晴拍拍她肩膀道:“放心,在我们还在江南捉襟见肘之时,你们送来的大笔财物可谓雪中送炭,此前资助靖王,乃是你弟弟所为,与你无关。”


其实,穆晴与司空盈都知道,虽然司空盈虽然献的是私产,但这么大笔的运作,要说巅南国君不清楚,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老狐狸看江南朝廷竟似有了立足之力,怕自己站错了队,对段媛来投大历的行为只眼开只眼闭,变相两边投注罢了。


自古乱世,两边甚至三边下注的世家多的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举。


何况巅南并不是大历的封国,不过是联系较紧密的附属国,与北苕这类封国又大不相同了。


说话间,城西到了。


两人还没下马车,遥遥看见段媛与张洌早已在驿道上等候。


段媛一身豆红女官服饰,更趁得人神采奕奕,十分讨喜可亲。


而那张洌神态,却与那日在殿上大不相同了。只见他一面低头说着,一面将成叠的文件一件件交给段媛,声音温和、神情专注。


站在黄沙驿道上的两人,如同有一个透明的结界,连道旁缭乱的柳丝,都近不得两人之间分毫。


穆晴与司空盈对视一眼,司空盈捂嘴笑道:“张大人这几日看来也被段大人的学识折服了。”


穆晴扬扬眉毛,何止是学识折服,估计他如今都想跟着一道出使了。


果然是外交天赋满级的人才,系统诚不我欺。有这样的魅力,加上过人的口才与头脑,方能在外交场上游刃有余。


看来,这一次大寰与乌末,很大机会跟大历合作。如此,在对付北苕时,便要加点手脚了。


穆晴还暗自盘算中,却见段媛谢过了张洌,往一旁正在检视卫队的顾维朗款款走去。


段媛蹲身朝顾维朗行了一礼,不是官场的拱手礼数,而是闺阁女子的请安礼。顾维朗欠身还礼。


如此看着,这两人比方才段媛与张洌还要不熟。


只见段媛从袖内拿出一枚玉佩,双手递与顾维朗,又说了两句话,两人便各自走开了。


司空盈那晚见过穆晴“强吻”顾维朗,也听说了顾维朗与段媛的“未婚妻”关系,此刻见了,怕穆晴心里不舒服,便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道:“陛下,吉时到了。”


穆晴点头,两人下了马车。


众人纷纷上前参见,早有内侍端过几盏酒来,穆晴端起杯:“此行关乎西南安危,愿旗开得胜,朕静候各位凯旋!”


出使团各人皆精神一振,尽饮杯中酒,又放了几句豪言,便上马出发了。


穆晴心中有几分不畅快,便不上马车,与陆彤一道骑马而行。


“陛下。”顾维朗也骑马追了上来。


陆彤见了,看看两人神情,识趣地控住缰绳退了一射之地。


穆晴兴致不高,连马速也未停,只侧头例行公事地问:“顾将军有事?”


顾维朗一噎,想了一下,道:“是,使团出行,臣除了依仪仗安排卫队外,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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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了两队精兵,扮做商队,在前后暗中照应。”


安排得倒格外细致,当初从京师逃往江南时,也不见这般周到。穆晴心内撇嘴,口上依然例行公事:“顾将军辛苦。”


顾维朗咽了一口口水,低头从怀内拿出摸出了一块玉佩,又看着女帝,想着要怎么开腔。


却见女帝挺直了腰,专注地看着城郊的绿树,目不斜视,一点余光都没给他。


他为臣子,本应退后半个马身跟着。但不知何故,那久经沙场从未出错的马,仿佛不大听话,猛地往前快踏了几步,他便“只得”与女帝齐头而行了。


女帝余光里见他突然上前,还以为有什么要事,转头一看,却见他右手正平平托着玉佩,往自己这边靠过来。


那玉佩,正是前几日她看到的那枚作为信物的鸾鱼玉牌。穆晴恍然,方才段媛递给他的,似乎便是此物。


穆晴不解,看向顾维朗。


顾维朗脸上飞霞:“陛下,那日通传之人说得不对,段媛段大人,已非臣的未婚妻。”


穆晴闻言,手上不由拉紧了缰绳,马速慢了下来。


那顾维朗的马也乖觉,立刻也放慢了速度,顾维朗得以继续靠近女帝说话。


“段大人与臣,几年前的确有一段婚约,是先太子妃做的媒,臣当时只与段大人见过一面。”


“四年前,两家六礼走了一半时,婚约因故取消了。当时事发仓猝,我只将女方给臣的鸾鱼玉牌还给了来人,臣这枚玉牌未获归还。”


“那日段大人事急从权,便用了那玉牌来找臣,权当名帖之用而已。”


顾维朗说着,脸上颜色越来越红:“臣……这玉牌……”


此时穆晴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侧头看着一向稳如泰山的冷面将军,此刻耳朵尖都红了,支支吾吾的样子,只觉十分可爱。


她正想开口再逗一逗他,却听前方有亲兵急急来报:“陛下,太叔先生的信到了。”


太叔桓自定下这针对叛军的“风箱赶鼠”战略后,便与穆晴分头行动,他领一军往北直取京师,待将叛军主力千里奔袭到北上时,穆晴带着真正的主力围剿西南。


两面作战,最重要是配合默契。因此,穆晴吩咐任何时候太叔桓的书信到了,即便半夜也许第一时间通知。


此时穆晴与顾维朗对视一眼,皆神情一肃。穆晴急于知道北线战况,忙让人递上信来。


亲兵的马往后一让,只见信使人骑马迎面而来,却是张承溪。


穆晴自从雀湖遇险后,一直忙着攻城略地,便没有将汪内侍与张承溪带着随行,如今算来,已有近一年未见了。


张承溪年方十九,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乍一看见,几乎认不出来。不仅个子高了许多,皮肤也从莹白晒成了古铜色,鼻梁更挺了,颧骨和两腮都褪去了几分少年气,变得更有青年模样。


“陛下!”他一见女帝,远远地便滚鞍下马,一路跑来,咧嘴笑着,一副大白牙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穆晴初见张承溪,也十分惊喜,但她旋即又有点心虚地看向左侧。


右前方,是热情奔过来的张承溪;左后侧,顾维朗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眼里却雷云翻滚,好似那暴雨将至的夏夜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