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荔挂绿 作品

44.西南诸国(三)

眼看张承溪已近前来,穆晴又看了一眼顾维朗,下了马。


顾维朗见状,只得也停步下马,候在一旁。


张承溪满身风尘仆仆,却不掩神采奕奕。他上前倒身便要下拜,被穆晴一把扶住了。


“你怎么来了?”


“是太叔先生说有信要给陛下,问我能不能跟得上传令兵的速度,我说能跟上,他便让我一道送来了。他说您在西岱寻求教化民众之法,我粗通音韵,或能帮得上忙。”


穆晴恍然。


日前拿下黎生城后,她发现此地百姓多被密教所惑,万事皆问祭司,不事生产者有之,家财散尽者有之,甚至有狂热教徒宁愿献身或献出幼子作为法器牺牲品的。


为了开化民智、教化民众,她已命人将充没的密教财产用作开办学堂之用,但教育一途任重道远,而此地密教流毒过深,一时之间急难扭转。


她便在信中向太叔恒请教是否有更快更好的方式。


不想太叔桓给出的解决方案竟是张承溪。


穆晴眼前一亮,张承溪是个乐痴,音乐造诣极高,若能将教化的内容变成朗朗上口的歌谣、乐曲,或能快速在不识字的百姓中流传,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不过她仍有个疑惑:“你与太叔先生相识吗?”


张承溪一路上风吹日晒,本已变爽朗阳光了许多。听得女帝这话时,眨了眨桃花眼,双目中隐隐又泛出水光来,才恍惚有了当初在深宫中柔弱多情的影子。


“当日听闻陛下遇险,我日夜煎熬,恨不能马上到陛下身边保护陛下。后来陛下出征,不肯让我随行,我深觉自己没用,一气之下,偷偷跟着大军出发了。”


穆晴听说,眼睛都瞪大了,想象不出张承溪一副比自己还弱柳扶风的样子,如何能跟上出征大军的。


张承溪垂头丧气道:“可能是我真的一无是处,走了多日,我方发现跟错了大军,陛下不是往京师走,而是往西南来。”


“那时我病了,幸亏太叔先生发现了我,便把我带上了。”


穆晴皱眉嗔道:“下次可不许如此胡闹了,竟拿自己性命玩笑。你绝非一无是处,只是长处不在行军打仗罢了。”


张承溪眼中的水光没了,闪闪发亮:“陛下和太叔先生都是好人。太叔先生也说我长处不在此,让我好好发挥我的音律天赋。”


“当日陛下问我自己想要做什么,可以帮我如愿,我以为是陛下要赶我走。如今我也想通了,我若能如太叔先生所言,在音律之事上能为陛下分忧一二,陛下派我干什么、到何处,都可以的。”


穆晴看着阳光下跑得满头大汗的少年,欣慰道:“承溪终于长大了。当日我便说过,我视你如弟弟一般,自然可助你如愿。如今太叔先生对你有指点,你且按他说的法子,先试一试吧。”


张承溪闻言,也不说话,只拿一双桃花眼定定看住穆晴,片刻,方郑重道:“是,承溪都听陛下的。”


说罢,从怀中郑重掏出太叔桓的书信来,双手递与穆晴。


穆晴接过,拍拍他肩膀:“我的信方去了不久,你便送回信来了,想必日夜兼程地赶,才能如此及时。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快回去歇息。”


又唤人给他安排了城中临时辟出来、专供官吏居住的会馆。


张承溪从前是“面首”身份时,从来都是跟着穆晴在临时行宫居住的,这次特地安排在了会馆,他神色一动,然而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初。


他行礼谢恩以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顾维朗,转身上马去了。


穆晴看着他走远,又回头看顾维朗。


顾维朗也方将目光在张承溪远去的背影上收回,正对上女帝的视线。


方才女帝与张承溪对话,他面上不显,心内翻江倒海一般,酸甜苦辣都过了一遍。


不过到得后面,听女帝说当他弟弟,又听说之前就有意放他出去,心中翻滚的雷雨云气便刹那消了,又听女帝将他安排在会馆,更是觉得神清气爽。


如今两人对视,顾维朗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自己唐突上前解释玉牌之时,脸上一热。低头又见那鸾鱼玉牌仍傻傻握在手里,忙手忙脚乱收起来了。一面还怕女帝误会,道:“这玉牌我回去便销了。”


穆晴此时也是心情大好,只觉这城郊的夏风不但不酷热,反而分外怡人。


不过,目下最为要紧,还是战事。


她当即拆开太叔桓的书信看了起来,越看,神情越是严肃。览毕,将信递与顾维朗:“出事了。”


原来,西南战事一起,叛军果然军心不稳,连带着北面的战事也比预想中的顺利。


京师以南,叛军放弃虞州地界,退守冀北范围。京师以东,渤洲湾水师已全数被俘,水路已被朝廷军封锁。


朝廷军攻势愈急,叛军生了退意,果如太叔桓所计划那般,开始调整部分兵力回防西南。毕竟京师三面环敌,靖王若退回西南尚能苟延残喘一番。


但经过穆晴的一番操作,接连大捷,攻克城池还带买一送一的,这确实比原先太叔桓的计划早了很多,更是让叛军大吃一惊。


那十万叛军还没走出冀北地界,便发现黎生城陷落,世子被捕。靖王急得吐血,这才发现自己已四面楚歌,无路可退了,只得召回兵马,打算死守京师。


本来这一切也仍在“风箱赶鼠”的计划中,接下来,只要两路朝廷军不断配合收缩包围圈,彻底掐灭叛军最后一点火焰。


就在此时,太叔桓无意中发现了靖王狗急跳墙之下的一个巨大阴谋。


朝廷军在虞州往北推进、围攻固鞍城时,城内有人趁着混战冒死逃出,身中数箭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跑到朝廷军阵营,被人发现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此人自述本是冀北的一名都虞侯尤涌,叛乱起时,跟着冀北大军从了靖王谋反。他有一发小在靖王身边做事,颇得靖王器重。一日,发小在醉酒时说出了一事,令他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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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靖王见退守西南无望,把心一横,竟与寮国勾结,约定在入秋时发动突袭,寮国在北,叛军在南,两下里夹攻,猛攻一处,出其不意地将控鹤军守卫的昆北一线打穿,让寮国可以畅通无阻进入中原。


作为交换条件,靖王已将昆北、昆南都许给了寮国,并许诺寮国掠夺冀北、京师的秋收粮食、财物、百姓。


寮国则需要举全国之力南下,助靖王反攻朝廷军。


尤涌得知此事后,内心煎熬不已。他虽可为了荣华富贵加入叛军,但终是看不得外族蹂躏同胞、残害百姓。


皆因他是昆北人,少时家族就是被寮国的铁骑覆灭,成了孤儿,靠着当民夫才吃得一口饱饭活下来。因此拼了老命,也要将靖王这个阴谋告知朝廷军。


太叔桓听闻此消息大惊,其后用尽各种方式暗中求证,牺牲了好几条探事司潜伏在京师的暗线,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此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猜测:除了靖王,还有其他内鬼。否则无法解释靖王是如何与寮国勾结的。


这个割地卖国的计划影响之大,已可影响两国根本,绝非一次两次书信便可敲定。


但从目前的情况看,靖王根本无法接触寮国,更遑论多次协商了。皆因叛军与寮国之间,隔了固若金汤的昆北大军,中间又有大段大段的雪山草海无人之地,不熟情况的外人进入便是个死。


那么,帮助靖王与寮国沟通之人,有很大可能,就是控鹤军内部的人,并且职位不低,方有能量实现这种搭线沟通。


若真是如此,那么靖王的这个阴谋成功的机会,又更大了。


如果这个卖国毒计得以成功,不仅会为大历北方一线的上百万百姓带来灭顶之灾,而且大历失了昆北这个核心的防御屏障,让寮国得了昆南昆北,潭东、潭西、冀北等腹地也会深受其害,国将无一日安宁!


“穆缨这个老匹夫,妄为大历子民,妄为人!”


穆晴气得将手上马鞭朝地上一挥,发出巨大响声。


她方才阅信之时,已马上在系统内换了一张预言家卡牌,查验了这尤涌,确实是位忠臣,可见其所言,很有可能是真的。这与太叔桓的判断一致。


顾维朗也是因外族侵边成了孤儿,又是屡屡对寮国的控鹤军统帅,听了这消息,更是恨切骨髓。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透出浓浓的杀意,双手紧握,恨不得马上千里奔袭,杀入京师,将那靖王穆缨千刀万剐。


穆晴来回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幸目前距离入秋还有一段时间,那寮国舍不得今年新下的麦子,夏季酷热也不利于他们大批集结人马,我们还有时间。”


顾维朗也知目前最需要的,是保持冷静。但他心头比穆晴更多了一重阴云。


“陛下,”他艰涩开口,“控鹤军是与臣一道成长起来的,臣相信,控鹤军上至副都指挥使,下至都虞侯,绝不可能有人勾结寮国,背叛大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