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楚摆动着身子走到李玩面前,笑得风情万种:“想知道克凡为什么骗你们,是吗?”
“因为——我们做了交易——”楚砂脸上的笑一下子敛起来,突然伸手去掐李玩的脖子,李玩闪开,又被砂楚的尾巴悄无声息伸过来,卷住了腰,勒紧。
断妄飞出,晏辞也飞出。
断妄斩在砂楚的尾巴上,砂楚吃痛,撤掉尾巴,向后退。
晏辞一把掐住砂楚的脖子,眼神变得狠戾起来:“想死的话可以直说的。”
楚砂脸上还是挂着笑,她尾巴一摇,缠住了晏辞,章添也呼啸着扑了过来,卷住了晏辞的手。
啪嗒——
李玩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像是——给枪上拴的声音。
李玩扭头,在经幡符咒翻飞中,看到了章克凡。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枪,朝晏辞举起,扣动扳机。
“晏辞!小心!”
断妄朝章克凡飞过去的时候,子弹已经出膛。
李玩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然而一道金光,绞住了她的身体,将她向后一旁拉开。
她撞到墙上,滑落在地,眼睁睁看着那子弹,穿过了晏辞的身体。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断妄没入章克凡的肩膀,将他钉在墙上,他手中的枪也掉在地上。
晏辞也一下子倒在地上。
他身上明明已经变出了那件晚辰星宿袍,可那枚子弹却还是打穿了他的胸膛,金光从伤口里一点点飘出。
李玩听到章克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婆!把这女的也杀了!”
她感到章添的尾巴又缠上了自己的腰,砂楚硕大的尾巴一下子勾到落在地上的枪,卷回手里,对准了李玩。
人影一闪,晏辞已经挡在李玩面前。
“对不起,我这次不能听你的了,”他笑笑,双指抵在唇间:“斩,无赦。”
一道金光从他身上爆出,金光化刀,两柄长刀,带着金属声带着风声,斩向章添和砂楚。
光芒耀眼,快如雷霆,整个佛堂里悬挂的经幡法器,都一齐震荡起来。
李玩看到砂楚和章添的蛇头被斩落,腥臭的血雨一样落下,子弹穿过雨幕,再次打进晏辞的身体。
那一瞬间,她看到晏辞的脸上手上,出现了金色的裂痕。
李玩跑过去,扶住他,握住他的手:“你……你怎么样了?”
他的手好烫,沸水一样灼得李玩掌心红了一大片,李玩一下子松开了手.
也就是在她松开手的一瞬间,晏辞消失了。
“晏辞?晏辞!”
李玩四处呼唤,没有人回答她。
晏辞不见了,跟温琼一样,再被那把枪打中后,消失了。
李玩伸手,断妄从章克凡的肩膀里飞出来。
李玩掐着章克凡的脖子把他拎起来,抵在墙上:“为什么给我们下套?你这枪是从哪来的?”
章克凡红着眼睛看着屋内满室血雨:“砂楚……砂楚……你们杀了我的砂楚和添添……”
李玩的双手掐的更紧:“如果不是你对我们下套,你的妻儿不会死。你要怪,就怪那个跟你们做交易的人。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特管局会帮你报仇。”
“呵呵哈哈……特管局?特管局斗不过他们的。你没有看到吗?哪怕是神仙,也斗不过他们的!”
李玩一把将断妄拔出,捅进他的另一只肩膀,冷冷道:“特管局斗不斗得过他们,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告诉我你知道的,不然我可以把你的皮肉一寸寸撕下来,骨头一块块卸下来,直到你愿意讲。”
章克凡双唇发抖,但还是保持沉默。
李玩把断妄拔出来:“你是导演,如果你看不到自己导演的作品的话,还会想要活下去吗?”
“你……你要干什么?”
李玩没再多说话,断妄高高扬起,朝着章克凡的眼睛扎下去。
“我说!”
刀尖停在章克凡的瞳仁之上,章克凡一动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眨。
李玩的语气还是冷冷的:“那就快说。”
章克凡:“是……”
他突然停住了,嘴里吐血,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痛苦。
他的心口,开始向外鼓起。
就跟那天晚上,在甲壳虫里的周愿一样。
李玩催促他:“快说!快说!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祝……”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心脏就一下子从胸腔里爆出来。
还是那个计时器,蓝色的面板,浮动在血肉之下。
倒计时,五秒。
断妄穿烤肉一样穿起了心脏,冲破窗户。
“嘭!”
巨大的爆炸声。
整个二楼的窗户都被震碎,倒是让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
断妄飞了回来,周身白气消散,刀刃上被炸出了一小道裂痕。
“老师……老师……”小满满脸带血地从楼梯上艰难地爬上来,摇摇晃晃走到李玩面前:“老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章导突然打晕我,然后我听到有爆炸声……老师……吓死我了……”
他看见章克凡的尸体,又看见躺着两条身首异处的大蛇尸体,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李玩没有说话。
小满这才发现李玩有些奇怪,只是看着面前的尸体发呆。
而且,他环顾四周,为什么没有见晏辞?
小满有些紧张起来:“老师,你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了?晏辞上神呢?”
“晏辞,消失了——”李玩有些失魂落魄:“他被枪打中,然后消失了。跟温琼一样。”
小满呆住了:“什么?”
李玩眼角落下泪水,大滴的泪水,滚烫着流出,冰冷地落在地上。
小满更呆住了。
他进殡仪馆那天听楚湘说,李玩铁石心肠,从不哭的。
相处了这么久,虽然他觉得李玩并不铁石心肠,但是李玩的确不会哭。
她给人一种,没有哭这种情感的感觉。
李玩看着自己滴下的泪水,竟笑了笑:“真是奇怪,我竟然会哭。”
小满这下子担心起来:“老师,没事的,晏辞上神那么厉害,说不定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李玩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呢喃:“小满,你说,如果,我那时不放开他的手,他是不是就不会消失?”
小满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敢乱答,就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李玩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安安静静,相对缄默。
直到特管局的人来接手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