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今天早上吃什么？”江艺淼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从房间出到客厅时，阳台外猛烈的阳光让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 预想之中爸妈坐在餐桌边的画面没有出现在眼前。
站在客厅里的不是她爸妈, 而是赵书铭。
“淼淼，睡懵了？叔叔阿姨这两天都不在家, 你忘记了？”赵书铭从她家厨房将早餐端出来。
江艺淼眨眨眼，但她还没完全从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环境中缓过来，刺眼的阳光让她感觉眼睛有些泛酸。
她又挠了挠睡得有些乱的头发，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她爸爸最近因为工作要出国一趟。她妈妈那边这两天也在市外出差。所以周末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习惯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喊妈妈的江艺淼才反应过来今天家里只有她和赵书铭了。
她又抬手揉了揉双眼，赵书铭摸了摸她的头发，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推到浴室里，“还没刷牙洗脸吧, 赶紧刷完牙就能吃早餐了。”
江艺淼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赵书铭，有些懵懵地点了点头。
和很多人一样，江艺淼也有一个青梅竹马。
不过比起其他人来说, 她的青梅竹马比较特别，毕竟从出生就认识到现在读初中都还能在一起生活, 对于这个人来人往浮躁的世界也算是一件奇事。
所以赵书铭在她眼里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和亲哥也没什么区别。毕竟不是所有竹马还有这个心思管你一日三餐。
虽然这样形容有些奇怪，江艺淼觉得赵书铭身上浮着一层母性光辉, 在生活上他甚至比她亲妈管的还要多。
“哥，今天吃什么？”江艺淼一口牙膏泡沫，口齿含糊地问道。
“煮面吃，我看冰箱里好像没有什么食物了, 但还有几块面。”
江艺淼的目光转回到浴室的镜子上, 她点了点头。
赵书铭看着江艺淼, 她刷牙喜欢闭上眼沉浸式刷牙, 他只是看了两眼，又默默地转身走出了浴室。
周五在学校和晚上回家后江艺淼就已经做了一部分的作业，等做完剩下的作业，她就可以畅快地玩了。
今日晴，和往常的每一个周末如出一辙。
她不过是个初三生，每天的日常都是围绕着的吃饭睡觉和学习，发条机器人似的重复着已经规划好的线路。
只是哪怕她的周末过得再单调，时间过得也飞快，比在学校上课的时间过得还要快。
直到下午江艺淼才把所有作业做完，登上Q.Q看了一眼，已经有几个同学在问她要英语试卷的答案了。
作为课代表的她习以为常地拍了自己卷子的照片，发了过去，并且附上一句：【我不保证准确率哦。】
等她在赵书铭床上又翻了个身的时候，消息栏突然跳出一条中元节的新闻。
“今天是七月十四吗？！”江艺淼划着手机切到日历又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道。
八月的禅城好像没有蝉鸣声了，但依旧能听到草丛中虫子的鸣叫声，家里附近有个工地，远处传来的轰鸣声绕在耳边。
江艺淼平时习惯在赵书铭家做作业，做累了就直接倒在他的床上。
她已经算是自律的小孩了，但比起自己的床，赵书铭的床整洁得过分，江艺淼觉得起床之后能把被子折好放在床头的都是神人。
她只有学校军训时才会这样做。
赵书铭坐在一旁的书桌上，侧头看着江艺淼在他床上乱滚的动作，他铺好的床单被她滚得有些乱了，不过他并不介意。
“现在不是八月了吗？”他回道。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他才意识到江艺淼刚刚说的是农历，“哦，明天是中元节……”
平日里他们都不怎么看日历，只记得清今天是星期几，哪记得今天是几号。
赵书铭话音刚落，江艺淼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看见是妈妈打过来的，她在床上又翻了个身，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这两天和书铭在家也要好好吃饭啊，不要吃太多冰淇淋。今天过节呢，你们晚餐要是想去外面吃也可以，但是不要在外面待到太晚。”
他们家乡的习俗里，中元节只过七月十四，不过七月十五。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很重要的节日。
要是在爷爷奶奶家，甚至还要杀鸡祭拜。
“知道啦，有哥在，妈妈你害怕我吃不饱饭吗。”江艺淼的小腿悬在床沿边，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
沈蔓没多说什么，在众人的眼里，男生的心理年龄总是会小一点，不过赵书铭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前几年父母离婚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一直留守在老家读书。
但无论如何，他在江艺淼身边，沈蔓倒是放心不少。
“好了不说了，要是钱不够花打电话给我就行，客厅的抽屉里还有几百块，想买什么吃的就买。”
“嗯嗯。”江艺淼应着，一只手握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有些无聊地扣弄着赵书铭的枕头边缘。
人在打电话的时候手就是闲不下来，直到她将枕头的一角都扭成了麻花，江艺淼才挂掉电话。
“哥，今晚出去吃吧，也不用麻烦你做晚饭啦。”江艺淼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抬头看向赵书铭。
北方城市早就步入秋天，但南方还热着。江艺淼穿着一套休闲的短袖短裤，衣领的领口自然也宽敞一些，听到她的声音，赵书铭自然低头和她对视，但见着她这衣领，他又侧头重新看向自己桌面上的练习册。
“嗯，淼淼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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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艺淼今晚吃得很饱，按照往日的习惯，他们吃饱饭之后也会在小区散散步。
小区有游泳池，前一阵因为台风天气凉快了许多，但最近又热了回来，晚上来游泳的人也多了很多。
江艺淼和赵书铭绕着游泳池附近走了一圈，又走到了儿童乐园那边，耳边满是小孩子嘈杂的欢笑声。
她驻足看了几秒滑滑梯，正是中二病的年纪，江艺淼不禁感慨一句：“唉，我现在的年纪好像连滑滑梯都滑不了了。”
“你才多大，还是小孩呢。”赵书铭笑道，她个子身型都算小，虽然这个学期开始长身体飙了好几厘米，但按照儿童乐园的娱乐设施设计，还是完全能承受江艺淼的。
“再过几年就成年了，怎么就是小孩了？我连儿童节都不能过了。”毕竟在法律定义上，十四岁以前才是儿童。
赵书铭站定身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他双手撑着腿弯下腰和她对视，正当江艺淼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他只是碰了碰江艺淼的鼻尖，轻笑一声。
江艺淼条件反射地吸了吸鼻子，却突然闻到了一股烧纸的味道，“怎么有烧纸味儿？”
她说出口时才突然想起妈妈对她晚上早点回家的叮嘱。大脑的联想让江艺淼下意识身体有些发毛，她扯了扯赵书铭的衣摆，“哥，我们回家吧，现在天黑了。”
“好，现在就回去吧。”
赵书铭吸了一口气，也闻到了烧纸味。
他们老家这边在中元节前后确实有在街边烧纸的习俗，赵书铭自然也能猜到江艺淼现在有些发毛，牵着她的手捏了捏，才和她匆匆赶回家。
周日她准备和赵书铭出去玩，所以回到家洗漱和他看了一两集电视剧之后，江艺淼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晚上突然下起了小雨，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响环绕在耳边，平时根本不会遇到爸妈都出差不在家的情形，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夜。
房间门敞开了一半，空调的杂音混杂在空气中。
江艺淼放下手机后，一手抱着娃娃，一手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肚子，不知为何没有想往日那样一趟下来就睡着。
她翻了个身，感觉压着心脏不太舒服，又默默地恢复平躺的动作，屋子里溢出了一声叹息声，江艺淼皱着眉，难道是今晚睡得太早了所以睡不着？
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昏暗的房间里就连洁白的天花板瞧着也是灰色的。
江艺淼眨了眨眼睛，开始想象着小绵羊在天花板上走来走去的画面。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像塑料袋的声音，又像飞虫扑翅的声响。
江艺淼耳朵都竖了起来，身体本能地绷紧。脑子里突然想起今天是他们这里的鬼节。
在江艺淼写作文还要用拼音的年纪就喜欢看普法栏目，更何况现在是十几岁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她能接触到的事更广了。
光是天涯那些灵异帖子她都看了不少。
一旦脑袋放空的时候，她就开始联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灵异帖子以及案件视频。
厕所的大水管里发出阵阵冲刷而来的水声，江艺淼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忙给赵书铭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就接了。
“哥，你睡了吗？”江艺淼紧紧抓着娃娃。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江艺淼觉得现在身上起了一身起皮疙瘩，让她浑身都很难受。
“还没，怎么了？”赵书铭皱起眉，虽然电话中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变了形，但他依旧能听出江艺淼有些惊慌的语气。
“别怕，家里有什么吗？我现在就过来。”他从床上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睡衣急匆匆地从卧室走出来。
只是刚将自家大门打开的时候，走廊传出踏踏飞奔的声响，江艺淼抱着娃娃撞到他怀里。
“哥哥哥哥哥！”
“怎么了？”赵书铭连忙扶稳她。
江艺淼总不能说自己见鬼了吧，毕竟她只是自己吓自己，“我，我一个人睡，害怕……”
七月半，鬼门开。
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吧，江艺淼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感应灯尚且没有熄灭的走廊，急急忙忙地把赵书铭推回屋子里，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呼，安全了。
“你家门关了吗？”赵书铭见她这副模样，就猜到江艺淼是在怕什么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总归是有些吓人。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无形安抚着她的情绪。
“关了。”
“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家感觉害怕？”赵书铭回头看向阳台窗外黑漆漆的天。
江艺淼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赵书铭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遇到了类似于有坏人进到她家这种更恐怖的事情。
江艺淼抱着娃娃指尖紧紧抓着娃娃的手，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自然空荡荡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江艺淼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又扯了扯赵书铭的衣摆，“哥，我们回房间，回房间吧。”
“今晚在我这睡吗？”
赵书铭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客厅，握着她的手把江艺淼拉回了房间。
“嗯……我不敢一个人回去了。”江艺淼耷拉着个脸，虽然她知道，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让她见到鬼。
世界上可能压根就没有鬼。
只是她刚刚真的被吓到了，哪怕她知道大概是什么小虫子的声音。
“好，回房间。”赵书铭拍了拍她的肩，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江艺淼怀里还抱着小时候他送给她的那个娃娃。
有一个活人在自己身边，江艺淼刚刚那种奇怪的恐惧感烟消云散。
她呼了一口气，抱着娃娃倒在了赵书铭的床上，他的床是一米五的宽度，睡他们两个人刚刚好。
“哥，你最近睡眠状态还好吗？”江艺淼抬头看着还站在床边的赵书铭。
“一般吧，睡前做一套数学题有解。”他开玩笑道。
江艺淼挪了挪身子，睡到了另外一边，她拍了拍赵书铭的床，“我和你睡应该会好睡一点吧，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去玩呢。”
因为挪动身体的缘故，江艺淼的睡衣衣摆蜷起了一角，只露了一点肚子的部位。
赵书铭低头看着她，顺势扯了扯她的衣摆，“嗯。”
他明明知道，现在这个阶段，江艺淼不应该对他也毫无防备，但他做不到完全推开她。
他们从小就没有这种边界，她对他的想法也很单纯，哪怕是一起睡觉也是家常便饭。
见赵书铭也躺回去了，江艺淼抱着赵书铭的被子滚了一圈，“你的被子好香。”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还好床上有两张被子，要不然按照江艺淼平时的睡姿，一张被子绝对不够他们盖。
“不是，就是你身上的味道。”江艺淼说着还将脑袋凑到赵书铭的身前。
当鼻尖都快要触碰到他的颈侧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一模一样，只有哥哥身上才有的味道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