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到黑虎,先是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稚嫩的脸上显出了几分雀跃。
老者正要说什么,便看到从院里走出来的陈阳。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阳的身上,脸上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小伙子,请问,这是陈敬之的家么?”
别说,这笑容,还真挺慈祥。
陈阳一脸的意外,“你们找我爷爷?”
“陈敬之是你爷爷?”
老者一怔,随即笑道,“我叫丁连云,和你爷爷是朋友,找他有点事!”
丁连云?
姓丁!
陈阳心头已经有数。
早便听秦州说过,丁家有人来了凌江县,八成会找来他们家。
看来,就是面前这两人了。
陈阳连忙把人请进了院子,来到堂屋,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
热情极了。
“你们来的不巧,我爷爷前几天回省城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陈阳一边泡茶,一边对那老者说道。
“哦?”
老者有些意外,“他不在夹皮沟?”
“嗯!”
陈阳微微颔首,说了说爷爷的病况,继而道,“他这病,医生说也没多少天了,不过,我爸说,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带他回省城检查去了……”
“这……”
丁连云稍微一滞,他来之前,明显没调查清楚情况,根本不知道陈敬之生病的事。
被陈阳这么一说,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两位,找我爷爷,是有什么事么?”
陈阳明知他们的来意,却故意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
丁连云稍微一滞,干笑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多年没见老朋友,听说他生了病,来探望探望!”
顺着陈阳的话,丁连云随便找了个理由。
“哦!”
陈阳点了点头,“那还真是不巧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往丁连云手边看了看。
既然是探望病人,却连礼物都不带一两样?
丁连云哪里看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当即干笑了一声,伸手在衣兜里摸了起来。
陈阳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
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啥,丁连云也觉着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带着歉意。
“没事!”
空欢喜一场,陈阳摆了摆手,“您老客气了,只是我爷爷不在,让你白跑一趟,要不,你在这儿住几天,说不定过两天我爷爷就回来了!”
“那倒不用了,既然他不在,我就过几天再来吧!”
丁连云悻悻的起身。
“大老远的来,吃顿饭再走吧?我一会儿去镇上买点菜……”
“不用不用,下次再来!”
丁连云摆了摆手,带着那青年往院子外走去。
都空着手来的,还吃什么饭?
你要真心招待,还用得着强调去镇上买菜?
有些话,不能顺着听,人家跟你客气,其实真的只是客气!
院门口,那青年突然转身,看了眼黑虎,对陈阳道,“你家这狗不错!”
陈阳一怔,随即点头,“我爷爷养的,十几年的老狗了!”
“呵!”
青年颇有几分深意的笑了笑,旋即转身出了院子。
“老先生,要不要留个电话,过几天我爷爷回来了,我通知你?”
陈阳送着二人,来到了大路边。
路边停着一辆奔驰。
“不必了,我过几天再来!”
丁连云摆了摆手,一老一少上了车,扬长而去。
陈阳站在路口,揉了揉脸,脸上的笑容迅速的收敛。
大清早的,还真有几分晦气!
……
——
一辆灰色奔驰,奔驰在乡间小路上。
“爷爷,刚刚这人,似乎没那么简单!”
车上,青年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他给我端茶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血对我的压迫,他的体魄绝对在我之上,而且,超过我不少……”
他的表情严肃,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丁连云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会和他们有关么?”青年问道。
“对不上!”
丁连云淡淡的开口。
“什么对不上?”青年不解。
丁连云道,“时间对不上,你没听他说呢,他爷爷这段时间在省城,而且,陈敬之并没有修为,除非他这些年一直在隐藏,但这并不现实,以何十五的本事,除非他步入灵境,否则不可能拿下,陈敬之要是有那本事,还至于病入膏肓?”
“会不会是装病?”
青年皱了皱眉,“时间上又这么蹊跷,我看更像是刻意躲避,欲盖弥彰!”
“是不是装病,让你二叔查查便知道了!”
“那刚刚这人呢,他就没有嫌疑?”
“体魄稍强罢了!凭他,杀不了何十五!”丁连云摇了摇头。
“吱吱!”
一只雪白的老鼠,从他的袖口中钻了出来。
丁连云抚了抚它那柔顺的白毛,“况且,鼠儿也没嗅到他身上有何十五的气息。”
青年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
“我妈说我爸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却连是谁在背后暗算都查不到……”
他咬着牙,稚嫩的脸上,显出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戾气。
“不要心急!”
丁连云叹了口气,“放心,爷爷肯定会把这人揪出来的,无论他是谁,爷爷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咱们现在去哪儿?”
“雅市。”
丁连云深吸了一口气,“你爸是在八面山下出的事,保不准和尖峰寺有关……”
说话间,一辆白色越野车,迎面擦身而过。
……
——
夹皮沟,老宅!
“陈阳!”
秦州把车往路边一停,急冲冲的跑进院里,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就已经到了。
“咋呼呼的干嘛?”
陈阳刚洗完脸,一盆洗脸水差点泼到他的身上。
“丁家的人,来过了?”
秦州瞪着眼睛,立马问道。
“来过,刚走。”
陈阳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早来半小时,还能碰上。”
“我在半路碰到他们了,玛德,我就说,怎么今天早上出门,眼皮狂跳。”
秦州喘了两口气,刚刚在半路,一晃眼,看到丁连云了,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还好只是擦肩而过。
还好他认得丁连云,而丁连云不认识他。
“你们,没起冲突?”
看陈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秦州有些意外。
陈阳耸了耸肩,把刚刚的情况给秦州说了一遍。
也幸好,昨晚被何十五提醒,他连夜用雄黄把家里边里里外外都熏了一遍。
甚至还让黑虎加了个班。
黑虎都闻不到有何十五的气息,换了其他灵物来,怕也找不出端倪。
秦州听完,松了口气,“你小子还算机灵,他这次来,应该只是试探,这事你做的还算干净,他无从查起,你们家只是嫌疑对象,但嫌疑不大,毕竟你爷爷那德行,根本没那本事……”
“喂。”
陈阳打断了他,“好好说话,别人身攻击。”
秦州脸抖了抖,“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这丁家,不是好招惹的,这个丁连云,是丁家现有的两位灵境之一,你小子要是莽莽撞撞和他动起手来,呵,只怕我这会儿过来得给你小子收尸了……”
灵境?那老头是灵境?
陈阳有些错愕,“有那么夸张么?我看他也就那样,老胳膊老腿的,恐怕还挨不起我一巴掌。”
“当我没说。”
秦州白了他一眼,来到堂屋,把腋下夹着的文件袋放在了桌上。
“你让我给你找的,丁焕春的资料。”
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扯出几页纸来。
不得不说,这老头的效率还是挺快的,昨晚给他打的电话,今天早上就把资料送来了。
陈阳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秦州则是坐在旁边喝起了茶,“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丁焕春,曾经在盘山界,可算是鼎鼎有名的存在,丁家天才一般的人物……”
“48年峨眉金顶第三十五届盘山大会,刚满18岁的丁焕春,从五门八脉数百位杰出子弟中脱颖而出,夺得第一,大放异彩……”
“53年,二十三岁的丁焕春,突破至灵境,二十三岁的灵境,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在他突破灵境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人就没怎么再显露锋芒,关于他的记录就很少了……”
“他有两个儿子,现如今都还在世,你今天见过的那个丁连云,就是其中之一,丁连云还有一个大哥,叫丁连城,便是如今丁家仅存的两位灵境。”
“丁焕春是30年出生的,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应该有94岁了,那株何首乌犯案之初,是在五十年代,他那时候,已经步入灵境,应该是有这个能力的……”
……
“他活不到现在了。”
陈阳翻着资料,听着秦州的讲述,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可不一定。”
秦州摇头,“达到灵境的人类,不说长命百岁,活个九十几,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已经死了,被马帮上上任马锅头打死的。”
“啥?”
秦州愕然的看着陈阳,“你怎么知道?”
陈阳把苦竹林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真的假的?”
秦州听完,一脸的不相信。
“骨骸我都没动,那洞口暂时也回填了,你别去瞎搞,我已经通知刘恒虎了,等马帮来处理。”
陈阳翻了几张照片给他看。
“想不到,竟还有这档子事。”
秦州都惊了,坐在那儿,呆了好一会儿,“79年,那会儿,你太爷爷也去世几年了,这丁家居然还在旗山搞事,哼……”
说到这儿,他冷哼了一声,好像挺愤怒的样子。
陈阳抬头瞟了他一眼。
秦州往他看来,“陈阳,这样一来,这马帮怕是承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刘恒虎本就欠我人情。”
“不一样。”
秦州摇头,“你帮他们找回马三通的遗骨,还找回了探马十三式的传承,这可是天大的恩,陈阳,这个人情,你可得好好利用起来,马帮虽然不复当年,但底子也不比五门八脉差,咱要是想找丁家的麻烦,如果有刘恒虎的帮助,那可简单多了……”
别的不说,秦州这老头,随时想到的都是利益。
陈阳叹了口气,看完了手中的资料,“不得不说,这个马三通,是个值得敬重的老辈子,算是让我对马帮有了一点好印象。”
顿了顿,陈阳看向秦州,“你不是说,你那边发现了点什么么?昨天那文件袋里装的都是些啥?”
提起这个,秦州严肃起来。
“里面是一些照片和陈敬云查阅整理的资料,关于八面山地宫的资料。”
说着,又从刚刚那资料袋里,取出一叠纸来。
秦州道,“那地宫,是一百多年前,平天教留下的一处遗迹,包括上面的尖峰寺,也是那个时候建起来的,传说是下面镇着不少邪物……”
“平天教?”
陈阳有些意外,历史上比较著名的农民运动,他当然知道。
秦州道,“平天教八王之一,翼王石大开,曾经在八面山有过短暂的驻留,所为何事,并没有资料留下,但那地宫也许是他所建……”
……
“蛇蜕是陈敬云在地宫中发现的,基本可以肯定,和宋开明发现的蛇蜕,应该是属于同一条蛇……”
“也就是说,这条蛇,现在很有可能是在八面山的地宫里……”
……
秦州断断续续的讲着。
陈阳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又扯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平天教。
越扯越远,越扯越复杂了。
陈阳翻看着那些资料。
很多都是从报纸书籍上面剪下来的,都是些有关八面山的奇闻异事。
其实,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很多都只是民间传说,一眼假,也有很多模棱两可的,没法考证。
其中有一张,是从雅市的邛山县县志上抄录下来的,上面的确有记录,八面山上有平天教的遗址。
尖峰寺还一度被列为了邛山县十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
“陈阳,要不要去八面山走走?”在陈阳翻看资料的时候,秦州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陈阳闻言,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那天暴雨惊雷,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得了造化了么?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八面山地宫里的某一存在……”
“自那日开始,我就隐隐心中有些不安!”
秦州一脸的严肃,“你难道不想知道,丁焕春在那地宫中,捣鼓了什么样的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