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特林·范德尔骑着一匹棕色公马,即将到达他的目的地。
他要去往科罗拉多州的灰熊镇。他于昨日接下了一笔委托,而他的雇主身份不庸,这使他对这次委托更加上心。
不是因为这位雇主可以给出高额的佣金,范德尔的收费从来不低,他不缺钱。他更加关注这次委托,是因为他的雇主不是一般角色,所以要委托他杀的人也照样不是小角色。
范德尔欣喜,有些期待委托的具体内容。他已经到达灰熊镇的入口,只需前往约定好的酒馆。
灰熊算是科罗拉多州发展前景良好的镇子,但治安不稳定。范德尔喜欢这样的地方,他不希望生活的环境过于平静。
他在镇子里骑行,往酒馆的位置行进。一旁的一家店铺门前站着一个抽烟的警员,对方盯着他,但他将其无视。
他知道,若他将自己的姓名告诉这位警员,对方会大惊一跳,然后立刻拔枪逮捕他。
好在他行事较为谨慎,虽杀人时嚣张,但不使自己的面容暴露给大众。如今,他的大名在西部广为流传,但真正见过他,并知道他就是弗里特林·范德尔的人,要么就是他的雇佣者,要么已经成为亡魂。
西部地区,广为人知的名字不止弗里特林·范德尔一个。范德尔知道几个同样名声大噪的人,但在他了解后,真正让他认可的只有一个。
到达酒馆,范德尔将马拴在门口,走进酒馆。
酒馆内喧闹无比。几桌喝醉了的人大声喧哗,将自己做的一点小事加工成令人赞叹的丰功伟绩,大张旗鼓地吹嘘起来。
几桌打着牌的人粗鲁地骂着秽语,已经醉酒的情况下,赌博使他们更加暴躁。
而部分比较安静的人则喝着酒,小声地交谈着。范德尔只看了一眼酒馆内的情景,便径直走向二楼。
经过吧台时,范德尔被老板叫住。
“等等,伙计。”老板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坑坑洼洼,丑陋无比,搭配他的凶恶表情,让人一眼便知道不是善茬。
“你还没说要点什么东西。”老板有些没好气道。
范德尔不看老板一眼,只说了一句“二楼有人约了我”便准备继续前进。
“你觉得我在逗你玩呢,伙计?”老板粗鲁道,“别想去找你的朋友,两个人蹭同一瓶酒。你不点酒,就别想在我店里待。”
老板提高音量,毫不客气地冲范德尔喊道。
灰熊镇只有他这一家酒馆,且他的妹妹是警长的老婆,所以他在当地长期蛮横无理,居民们早已习惯。
范德尔停住脚步。酒馆老板的话像是按下了他心中的某个开关,只有他自己能察觉到,他的右眼微微抽动了一下。
范德尔转身,用平静的语气道: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你这个杂种?”
老板开了10年酒馆,他遇到过无数次不怕他的流氓。每一次他都气势汹汹地将对方劈头盖脸痛骂,结果往往是对他不敬的人败下阵来。
但这次,老板没有回击。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回应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语气平静,也没有任何带有威胁意味的肢体动作。但他的眼中是万丈寒冰,他看着老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分明没有采取任何威慑手段,但仅仅是和他对视,老板便明白,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他绝不可能有能力招惹的魔鬼。
看着老板刚才的凶样瞬间萎缩,范德尔有些不屑地一笑。
“如果你还想活着,就把你这烂嘴闭上。”
说完,范德尔转身走向二楼。
酒馆老板心有余悸地看着范德尔的背影,久久无法平静自己的呼吸。
范德尔走上二楼,走到指定的包房前,轻敲两下门后,又重敲一下。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一些,开门的黑人道:“来做什么?”
“来帮助马文先生解决麻烦。”范德尔回答。
黑人将门完全打开,让出空间,等范德尔走进房间后,黑人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坐在桌前的光头白人起身,走到范德尔面前伸出手:“久仰大名,范德尔先生。能亲眼见到你这样的大人物,我很荣幸。”
光头伸手时弯下腰,动作中有礼貌,有恭敬,还有紧张。
范德尔象征性地回握对方的手,回答:“谢谢,先生。你是马文先生的代理人吗?”
范德尔知道他的雇主是什么
人。卢克曼·马文,拉斯维加斯的一个成功商人,不是西部顶流的富人,但已经是大人物。
眼前这个光头男人看起来精明干练,像是为马文这种人工作的得力助手。
“是的,范德尔先生。”男人回答,“我是马文先生的一位助理,我叫林克·肖。”
“话说回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范德尔先生,还是眼镜蛇先生?”林克想起什么似的问。
“幸会,肖先生。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请便。”范德尔道。“那么,我们闲话少说吧?”
“没问题,范德尔先生,请坐。”林克示意范德尔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随后为范德尔倒一杯红酒。
范德尔注意到,尽管林克待自己十分热情,但这个光头男人还是难以避免的露出紧张情绪。
范德尔知道这很正常。他这样的人,别人对他畏惧是常理。
林克听到范德尔说直接谈正事,暗自舒一口气。他本人不愿意和范德尔相处太久,他认为即使跟着他的老板在西部闯荡,也比直面这种无数人传言的杀人魔好。
林克仍觉得马文要雇佣范德尔的想法风险太大。这可是名声大噪的魔鬼,在西部最凶恶的人的眼里,范德尔仍然是他们忌惮的对象。
“那么,我就直说了,范德尔先生。”看到范德尔端起酒杯饮下一口,林克直接进入正题。
范德尔不回应,只是沉默倾听。
“想必你对我的老板,你的委托人—卢克曼·马文先生有些了解。”林克道。
“马文先生的生意在内华达州发展的很好,他的实力在与日俱增。如今,他已经不满足于在内华达州发展,而是想涉足更多地方。
于是,他便想尝试在科罗拉多州扩展他的生意。他并不了解科罗拉多州,便派出他的另一位助理—塞斯·帕维先生,来科罗拉多州了解情形。
然后就发生了让我们都遗憾万分的事。帕维和他带的手下在科罗拉多州遇到了一伙匪徒,他们的身上的钱财都被洗劫一空,然后他们……惨遭杀害。愿他们安息。
据我们目前的信息,动手的人是科罗拉多州的一伙匪徒,好像叫怀斯曼家族。”
听到怀斯曼家族,范德尔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来了兴趣,继续听着下文。
“据说这个怀斯曼家族是科罗拉多州存在多年的一伙匪徒,喜欢抢劫和杀害路过他们领地的人。”
“凡是被他们抢劫后放过一命的人,都应该感谢上帝。因为他们杀人的手段残忍至极,死在他们手上是最为痛苦的折磨。”
见林克说完,范德尔饮一口红酒,道:
“你们的消息很灵通,肖先生。我在科罗拉多待了一段时间了,对这里有些了解。你说的这个怀斯曼家族,的确是一伙残暴粗俗的杂种。”
看来的确是来对了,范德尔想。他知道林克所说的怀斯曼家族,他们是一群聚在一起的魔鬼,抢劫与虐杀经过他们领地的人。
这样的人与范德尔类似,都以杀人为乐。但他们又和范德尔有极大的差别,范德尔只是杀人,而他们会在杀人之前将其千刀万剐,随后分尸。
或许他们真正享受的不是杀人,而是虐杀的过程。
就是这样的人,杀起来才更有意思,范德尔想。他已经习惯杀死普通人,上一个死在他手下的,能算是有些本事的人,还是那个带着妻儿躲到深山的罗斯。
这伙怀斯曼家族,即使没有太强的本事,但他们本性残暴,行事可怕,看着这样的人对自己求饶,然后被自己杀死,范德尔会更加满足。
“那么,”范德尔道,“马文先生的委托是什么呢?他想要我为他杀什么人?”
林克不由得对范德尔感到佩服。他不闲聊,而是直接谈正事,且言语间不经意透露出一份闲然自得,似乎他可以轻松办到对方的委托。
“好的,范德尔先生。”林克也不废话,直接道,“马文先生仍然想往科罗拉多发展,但怀斯曼家族的存在使他很担忧。”
“另外,帕维先生跟随马文先生很久了,比我还多一年。他们二人关系很好,帕维先生的死让马文先生很是痛心。”
“马文先生既想解除他对科罗拉多的威胁的顾虑,又想给帕维的死一个交代。所以……”
林克压低音量,深吸一气,说出自己老板的委托。
“马文先生想拜托你,杀死怀斯曼家族的首领,范德尔先生。”
这个委托显然过于重了
,若是一般的杀手,听到之后都会大吃一惊,然后苦笑着拒绝。
而范德尔听到此话,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想法,只是有些惊讶。他惊讶这个马文竟然能提出这种委托。
看来马文也不是简单角色,范德尔想。他能想到雇人解决一伙恶人中的领头,说明他有做大事的眼光。
看到范德尔的神色明显有些变化,林克以为是范德尔因为这份委托过于危险而有些恼怒,他下意识地往后坐一些,垂下眼帘。
“我知道这很冒险,范德尔先生。”林克难以控制地有些支支吾吾。
“马文先生愿意给出你想要的价格,只等你开口。”
范德尔看着林克。这人不会被自己吓到了吧,他掩藏住自己的笑意。
“别紧张,肖先生。”范德尔道。